陳雙尷尬地站在原地,沒決定是搖頭還是點頭。屈南對泰迪熊工作人員那麽好,現在瞞不住了,讓他知道那個人就是自己,他會不會很生氣? “那個人是你,對不對?”屈南高興地衝過來,“穿著泰迪熊工作服的人。” “啊……”陳雙無奈地應了一聲,“是我,沒錯。” “居然是你。”屈南搖著頭笑起來,“我真沒想到那裏麵的人會是你,早知道是你,我就多陪你聊聊天了。居然是你……” “是我……”陳雙全身的細胞都要羞恥而亡了,兩隻腳開始動工,恨不得抓破鞋底。可是看向屈南的時候,他還是想說,你興趣好他媽奇怪,在大街上揪泰迪熊的屁股。 “居然是你,我竟然都不知道。”屈南高興了一下,又低落了一下,“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陳雙正在思考去哪個星球定居,馬甲說掉就掉,這合理嗎?不過沒有關係,好在自己還有神風小摩托,沒有掉得太幹淨。 “你可以一開始就告訴我的。”屈南把泰迪熊還給陳雙,聲音裏的失落成分更多了,“是不是我哪裏沒做好,讓你覺得不安全,所以才不告訴我?” “啊?不是不是啊,你很好,你特別好。”陳雙瘋狂地搖手,屈南好純,“我是……沒想好怎麽和你說,那時候我賺點零花錢,也沒想到就……碰上你了。” “然後你就把這個泰迪熊放在床頭了?”屈南摸了摸熊耳朵。 陳雙不得不承認,點點頭。 “有沒有抱著睡覺?”屈南再次靠近,“你還給它做了新衣服?” 陳雙原本想搖頭,可是都掉馬掉成這個程度了,再否認也沒有意義。於是點了點頭。 屈南的樣子像很高興。“我一直覺得這個熊很適合你,而且……當時想去逛那家店,是想著給你買一份禮物。我太丟人了,沒想到竟然就是和你說的。” “給我買?”陳雙摟著自己的熊,想起屈南那次拉起了自己的熊爪,兩個人一起站在櫃台前麵,他說要給一個朋友選禮物。原來那個人竟然是自己? “是啊,我覺得熊好可愛,很適合你。”屈南低著頭,不好意思和他直視,“我太笨了,都不知道原來那裏麵的人是你……等過陣子我再去買個禮盒吧,既然話都說出去了,我必須要送到你手裏。” 陸水這時站了過來,警惕地掃視屈南,又看向哥哥懷裏的熊。 “我沒有惡意,隻是想送你哥一份禮物。”屈南感受到四水對自己的巨大敵意,“你要不要?我也可以給你買一份?” 陸水瞥了一眼,轉身走了。 “不好意思,我弟……他覺得這些玩具很無聊。”陳雙無奈地說,“我和他性格不太一樣,他不喜歡這些。” “好吧……不過你喜歡就好。”屈南也承認,兩兄弟內外反差太大了。這時王靈芝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喊著開飯。 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飯菜,最中間放著那盤紅燒魚。陳雙帶著弟弟洗過手,剛坐下又站起來:“我去盛飯。” “我去吧。”屈南先一步站起來,“阿姨,我幫您盛飯。” “行,來吧。”王靈芝摘下圍裙,怎麽看屈南都很順眼,“你這個小夥子可真懂事,和我們陳雙是怎麽認識的?” 陳雙差點又要腳趾摳地,怎麽認識的?自己寫黃色小情書認識的。隻希望屈南已經忘記了這段黑曆史,情書也扔掉了。 “我和他是在訓練場認識的,他很有天賦,今天還通過了隊測。他是天賦型運動員。”屈南端過來幾碗米飯,“也是最招人恨的那類。” 王靈芝和陸水的動作同時停了。 “怎麽就招恨了?招誰了?”王靈芝如臨大敵。 “阿姨您別緊張。”屈南扶著她坐下,“體育競技太殘酷,競爭太大,但是比任何一個行業都吃天賦技能。如果一個人苦練1年就能超過別人5年,那您說別人會不會很生氣?” 王靈芝又高興又焦慮。“那這怎麽辦?” “扛過去,優秀的運動員都會經曆這個階段,國外的佼佼者甚至還會收到死亡威脅,但我相信國內還沒有那麽恐怖。”屈南說,“陳雙這麽優秀,將來肯定也會受到質疑聲,但我相信他已經可以過關了。” “是啊,媽你放心,我能行。”陳雙給弟弟夾魚眼睛,這是他和弟弟從小的約定,隻要吃魚,魚眼睛和肚子上最嫩的那一塊,一定要留給四水。 “唉,你們選的這個行業太辛苦了。”王靈芝給兒子夾菜,“今天我去拿了你們的東西,再過陣子我會聯係律師,把你們兩個的戶口轉出來,安排好。” 陳雙咀嚼的速度慢下來,聽著。 “其他的事情你們不用操心,隻要好好讀書就行。”王靈芝又給陸水夾了菜,“以後跟著阿姨和你哥哥一起生活,好嗎?” 陸水正端著碗吃飯,點了點頭。 陳雙心裏卻沒有陸水那麽平靜,把戶口遷出來,象征著自己和弟弟終於完全脫離了那個地方。他們終於自由了,再也不用回去,再也不用麵對那個人。他們的噩夢終結了,翻篇了,他們藏到了安全的地方,怪物再也沒法找到。 有了媽媽當作靠山,陳雙終於可以把精力放在期末考試上。除了體育學概論那些,還有各項體育測試。陳雙有了隊測成功的經驗,竟然也生出些自信心。 而四水也在過完新年的第二周複課了。 複課那一天,是陳雙和媽媽一起帶他去的,先和校長談,再和班主任談,還寫了保證書。一旦陸水再出現幹擾課堂的舉動,立即停課。 陳雙在保證書上簽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很清楚,弟弟不會再出任何問題了。而自己,可以先依靠安眠藥睡覺。 很快,陳雙和弟弟一起進入了期末考試周,但身為大學生的他,考試科目比高三的弟弟要多。隨著最後一科考完,陳雙像被榨幹了最後一點精力,趴在了桌子上。 “考得怎麽樣?”陶文昌過來問,這門課是大一和大二一起考。 “還行,能過,但是分數不會太高。”陳雙慢慢地收拾書本,心裏想的卻是另外的事,“昌哥,後天要收拾東西開始冬訓了……” “是啊。”陶文昌給俞雅發著微信,“全封閉訓練啊,我又見不到雅姐了,想哭。” 陳雙又趴在了桌上。自己一直是一個沒有集體生活的人,也從來不曾融入體育生的生活,到現在,宿舍都沒回去過。 冬訓對他來說隻有一個概念,就是陌生。 “這次一共三所學校的運動員集中訓練,到時候住宿完全打亂,為的是不搞小團隊。”陶文昌說,“你放心吧,冬訓我帶你,大家都挺好的,就是累。” “我不怕累。”陳雙回答,自己最怕的是融不進去。還有,自己一個假期看不到四水。 晚上他在吃飯的時候說了一下這個事。“要不……我就不去了吧,我自己訓練。” “媽在呢,媽幫你照顧四水。”王靈芝看了看陸水,“剛好,四水的遊泳教練今天和我聯係了,問我他參不參加遊泳隊的封閉冬訓營。我剛剛問過他,他點了頭,他想去。” “是嗎?”陳雙看向旁邊,“封閉的啊……” 小口扒飯的陸水這時用力地點了點頭。“想去……” “去去去,哥讓你去,哥就是怕你照顧不好自己。”陳雙想了想,“對了,你們隊長顧風,他一定會照顧你吧。” 陸水眨了一下眼睛,又點點頭。 “那好,你把他手機號告訴哥。”陳雙摸了摸弟弟的頭頂,相比之下,自己才是那個放不開的人。 確定了冬訓的事,陳雙就沒有再猶豫了,第二天一早,媽媽和弟弟一起幫他收拾了行李箱。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媽媽的心細,方方麵麵都替自己考慮到,甚至把泰迪熊也塞進書包。 等到出發的這一天,陳雙帶上了屈南送給自己的新鞋。 “記住啊,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臨走時,陳雙又是百般不舍,對於弟弟,他一刻都不想撒手,“哥的媽媽就是你的媽媽,有什麽事都要打電話,不能一個人忍著,知道嗎?” 陸水點頭,把一整袋畫好圈圈的棒棒糖塞進哥哥的書包。 兩個人光是道別就用了半小時,等到最後時刻,陳雙不得不進校門了,一旦進去,春節前就不能再出來。 跑進去之前,陳雙又和媽媽弟弟抱了抱,這才勇敢地衝向自己的第一次長時間集體生活。跑著跑著,他就覺出不對勁了,體院在東校區,好多人啊。 還真是三所高校的體育生聚在一起了。 主訓練場已經快要占滿,陳雙和班裏的人不熟,仍舊往大二、大三裏麵鑽,去找屈南和陶文昌。白洋正在最前麵和唐譽核對住宿信息,陳雙順著大三的隊伍往下跑,跑過了一個個挺拔的運動員。 “屈南!”陳雙發現了他,人群中非常好認,“我艸!人好多啊!” 屈南正要給陳雙打電話,無奈被事情絆住,回過頭時陳雙已經躥到麵前,和他撞了個滿懷。 “你來了?我原本還想去校門口接你呢。”屈南說,“現在東校區的人比較多,你不要亂跑,跟緊我。” “我沒亂跑啊。”陳雙拎著鞋盒,“我把你送我的那雙……” “南哥,他是你朋友啊?”屈南旁邊的另外一個男生突然說,隊服不是首體大的,“上次咱們一起比賽的時候我怎麽沒見過他?好奔放啊,我就不行,總覺得自己融不進體育圈。” 咦?這人誰啊?陳雙歪了歪頭,沒見過。但是他說的這些話,耳熟。 陶文昌在旁邊看藍天,屈南有追求者,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小綠茶跑到茶王麵前冒茶氣,他真沒想到。 看來這個冬訓會很熱鬧。 -------------------- 作者有話要說: 陶文昌:準備上躥下跳吃瓜。第96章 混亂的男男關係 聽了剛剛的話,陳雙心裏不是很舒服。但是又搞不清楚哪裏不舒服,怪怪的。 “我來給你們做個介紹吧。”屈南先看陳雙這一邊,還順手接過他手裏拎著的鞋盒,“這是陳雙,首體大今年的背越式跳高新人,目前成績已經突破了國家一級運動員標準,很有潛力,一直是我在訓練他。” 嘿嘿,嘿嘿,很有潛力,陳雙往屈南旁邊站了站,金頭發是昨天新染的,陽光下格外耀眼。 屈南看著陳雙笑了笑。“他是我高中學弟,比我低一屆,是理工體院的跳高運動員,叫薑琦。他比你高一屆。” “哦……你學弟啊?”陳雙又往旁邊湊湊,挨著屈南的胳膊,“你們一個高中?” “也是一個初中,我和南哥很早就認識了。”薑琦伸出一隻手來,“南哥是我們學校的驕傲和神話,很多次比賽我們都有遇到過。” “哦……我謝謝你啊。”陳雙也伸出右手,握住了薑琦的手。隻是手上不自覺地發力,很強硬地攥了一下。 “哎呦。”薑琦立刻將手收回,“南哥,他手勁兒好大啊,都捏疼我了。你們首體大的人都這麽厲害?” 陶文昌在旁邊打了個哆嗦,茶味忽然超標。隻是小綠茶啊,你真沒見過你旁邊這位茶起來什麽樣。 “是麽?還好吧,我沒覺得啊。”屈南又把陳雙的書包拿過來,“你最近成績怎麽樣?” “卡住了,我覺得自己可能是瓶頸期。”薑琦比陳雙矮一些,看陳雙的時候,眼神需要稍稍往上一些,“不過……你們學校的運動員可以染金頭發嗎?” 陳雙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金發怎麽了?金發會影響跳高嗎? 屈南這時再看陳雙,沒有直接回答,而且跳到了下一問:“我覺得他金頭發挺好看的啊。” 陶文昌內心開始鼓掌,小綠茶,茶王還聽不出來你什麽意思?隻是礙於是6年同校所以不好意思撅你麵子,你再拿陳雙泡茶,他馬上就把你做成茶包。 聽屈南這麽說,陳雙摸著頭發的手慢慢放下了,嘿嘿,嘿嘿,屈南覺得自己金頭發挺好看,但不放心地追問一句:“咱們學校有規定嗎?” “如果不參賽,就沒有。”屈南給他撥了撥劉海,“但是你下半學期很有可能參加比賽,到時候代表學校,學校會要求你染回黑發。” “啊?還有這種規定啊……”陳雙雙手護住自己的小金毛,“我媽昨天給我染好久呢。” 正說著話,白洋拿著住宿名單過來核對人數,他和屈南是同班,看見薑琦也不覺得陌生。“你也來了?” “是啊。”薑琦見到白洋也很親切,“白隊,這次能不能再把我和南哥安排在一個宿舍啊,上次冬訓和夏訓我都和你們住一起了。” 陶文昌插著兜在旁邊品茶,自己是個直男,但是高情商的直男勇於分辨什麽是茶藝。初級小綠茶這是開始悄咪咪出招了,就看自己徒弟在茶王身邊耳濡目染久了能不能學到幾分。 陳雙聽了這話更不舒服,但是又沒法回應這種不舒服。按理說,薑琦和屈南白洋是初高中校友,又是同一個項目,冬訓夏訓打亂學校分配宿舍住在一起這很正常。 可是當他看到薑琦那張眉清目秀的臉時,不,這不正常,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