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跳高隊現在有一個男生,被你們的留學生灌了不知道多少水,這是比賽當中極端惡性的霸淩事件,現在是陳雙沒事,如果他發生水中毒,這就是惡意傷人,或者殺人。”白洋的語氣越來越激烈,“難道你們要包庇殺人犯嗎?” 我艸,還真是陳雙,自己就去談了個戀愛,自己徒弟就出事了?陶文昌可不想吃這種瓜。 可是他腦袋裏轉了幾圈,就發現白隊雖然先發製人,但這事不占上風,屬於雷聲大雨點小。按摩房裏的監控一定被留學生遮擋了,等於沒證據,那幫人又聰明,肯定不會把陳雙灌成水中毒。 “如果他們在水裏加了違禁物質,又沒有證據,那這事是我隊員的錯,還是你們的錯?”白洋盡量把事情往大去說,但心裏清清楚楚,他們隻敢用暴力,絕對不敢用藥。一旦查出來,所有和陳雙接觸過的人全完。 穆杉同樣心急如焚但一籌莫展。那幾個混蛋很聰明,如果隻用了水折磨陳雙,最多算作霸淩。而他們絕對不會在陳雙身上留下痕跡,細微傷口都驗不出來,更別提輕傷。這就是他們給陳雙用刑的手段。 “我們已經對他們進行了詢問,會給各位一個交代。”發言人話音剛落,門被敲響。他打開門,外麵站著幾個留學生。 查爾斯和盧卡斯帶頭走進來,摸著後脖子朝屋裏幾位領導點點頭:“老師好,請問找我們什麽事?” “就是剛才陳雙的事。”理體院的教練說,“你們自己解釋。” “這件事,是個誤會。”盧卡斯朝著白洋這邊半鞠躬,“我們和陳雙隻是在玩遊戲。但是可能當中有一些……語言不通,所以我們沒察覺到他喝不下去。“ “語言不通?我看你語言很通啊,你不要和我玩文字遊戲。”白洋盡量克製,但還是指著盧卡斯的鼻子。 “好,ok,ok,我們道歉!”查爾斯說,“我們願意道歉,給陳雙,好嗎?” “道歉有用的話,要比賽方負責人幹嘛?”馬子平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這種場麵,如果定性隻是霸淩,假惺惺道歉就過去了。但首體大付出的代價是一個優質的隊員,陳雙第一次參賽,他會不會受到精神打壓?他以後在賽場上再遇到這幾個留學生,會不會不敢上?他的自信心能否修複,需不需要看心理醫生?都是未知數。 可是在這些小畜生談笑間就是幾瓶水的事。 “我不需要道歉,我需要的是徹查!”白洋說,當他怒視留學生時,從他們眼裏看到的是有恃無恐。這時門又敲響了,正在氣頭上,白洋對著門吼:“誰!自己滾進來!” “抱歉,打擾一下。”唐譽自己推門,“我剛剛到辦公室去找您,辦公室沒有人。” 他說話的對象是賽方主要負責人。負責人正在對兩邊的話進行評估,見到唐譽,明顯表情愣住。 “這件事,晚上會有人來調查,如果人趕不過來,您記得接一下電話。”唐譽繼續對負責人說,像發布一個小小的命令,“城三化和理體院的負責人是誰?” 幾個留學生原本笑嘻嘻地站著,這件事他們以前經常做,並不相信會鬧大,隻要是霸淩那就道歉,道歉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畢竟陳雙身上沒有傷,喝下的隻是純淨水。可當他們發現學校的領導麵對唐譽時態度有變,他們的表情也起了變化。 從剛才的有恃無恐,變成了緊張。難道這次學校不保他們了?還是留學生身份沒法當擋箭牌了? “晚上你們也會接受調查,希望大家準備好,資料最好簡明扼要,別拖泥帶水。”唐譽看向他們,“貴校目前有什麽看法?” 發言人雖然不知道這是誰,但是能讓上頭的人來調查校級聯賽霸淩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我們會有一個相關的決策。” “決策?決策是什麽?我要看到的是處理。”唐譽依次看了看那幾個外國學生,“貴校現在要做的事是道歉、通報、處分、退賽、禁賽,我希望大家擺正態度,不要等事態鬧大,好嗎?” 陶文昌小透明似的站在屋裏,怪不得白隊總說唐部長有關係,敢情是真的關係戶。 “唐譽你跟我過來一下。”白洋皺著眉,將人叫到隔壁房間,“你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用我的方式處理問題,你每天都說我走後門,我就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走後門。”唐譽挺無奈地看著白洋,像看著一個遲早要栽跟頭的人,“你該不會單純到以為這件事可以通過學校交涉處理吧?” 白洋像卡了個殼。 “他們不會傻到留下證據,再讓你有時間去查監控錄像,能解決霸淩的手段隻有鎮壓,我現在教你,權力是這麽用的。”唐譽說,助聽器還掛在耳朵上,“白洋,我再送你兩句話,一句是隔岸觀火,一句是明哲保身,你自己想明白,不用謝我了。” 白洋轉過去,也沒想謝他,這時客廳裏有人開始接電話,後門走通了。直到這時,盧卡斯那幾個人才開始慌了,當他們以為自己玩得轉一切時,完全忽略了道德之外還有另外一層。 -------------------- 作者有話要說: 陳雙:打不倒的小鋼豆! 四水:提著刀來了。第131章 動蕩的決賽局 看不見的行動力像一雙大手壓下來,速度之快連白洋都沒想到,隨著幾個留學生的參賽資格打了問號,口頭道歉先升級成書麵正式道歉,校方開始緊急處理。留學生們開始慌了,學校發言人愁眉不展。 而這正是白洋想要的結果。 競技圈的霸淩現象不是突然出現,也不會突然消失,它是存在許久的問題,運氣好的人永遠不會碰上,運氣不好的,就像陳雙這樣,剛剛有了一點成績就成為了作惡者的玩具。無論在哪一個國家,這種惡行從未停止過。 白洋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但隻回憶了一秒半。這裏有唐譽坐鎮,自然用不上他來,於是他快步離開,朝著陳雙的房間前進。 619裏,好像所有的人都睡著了,但實際誰也沒睡。方浩背衝另一張床,耳朵快豎起來,眼睛假裝閉著,想要收集一些有用情報,明天找時間和昌哥交流吃瓜。可是什麽聲音都沒有,剛剛還有舌吻聲呢,現在背後好安靜。 陳雙一直實實在在閉著眼,任由屈南給自己揉肚子。力道很輕,並不是為了減緩胃部的疼痛,而是為了緩解皮膚的緊張。裏麵撐大了,腹肌也會不舒服。他們一直保持著這個安靜的狀態,門外走廊裏有其他運動員的笑聲,窗簾沒拉全,剛好能看到半個白色的大月亮。 他轉過身,床頭燈的光線暗下來,將屈南輪廓深邃的上半臉襯得更深了。他也閉著眼,這個樣子讓陳雙想起以前看過的漫畫,男主角入定了,進入了超時空的隧道,在另外一個世界裏他們能看到群星閃耀。 然後,屈南忽然睜開眼睛,床頭燈在他的黑眼睛裏變成了一粒月亮,那麽亮。僅僅一刹那的功夫,陳雙仿佛看到了那個隧道,群星閃耀,浩浩蕩蕩。 “好些了麽?”屈南拍了拍他。 “好多了,一會兒去尿尿……”陳雙短促地說。方浩可千萬要睡著了,不要聽到他們的談話。 “你看我現在,像不像懷了個孩子?”陳雙逗屈南,身體一晃,不行,還是有水聲,“我懷了個水娃。” “不許瞎說。”屈南歎了一口氣,隻敢緊抱他的肩頭,生怕一用力就把陳雙的膀胱壓破了。 忽然門外有腳步聲靠近,有人敲門。“是我,開一下門。” 是白洋。屈南從床上站起來,讓陳雙好好躺著。他打開門,白洋在幾米之外,靠著牆等他,顯然有話要說。 “怎麽樣了?”屈南走了過去。 “不出意外的話,退賽禁賽是沒跑了。”白洋先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陳雙怎麽樣?你放心,水裏沒有違禁成分,他們不敢。” “陳雙說他沒事。”屈南深感不信,“那些人真能退賽禁賽?白洋,不是我不信你,我也是運動員,我以為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道歉。” “萬一這回真有天降正義呢。”白洋很有信心地說,“你可千萬不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屈南沒有回應,隻是偏過了頭。 “屈南,你聽我說。”白洋往前兩步又一次捧起了他的臉,“你我是一起長大的兄弟,我最清楚你,你也最清楚我,今天陳雙的事不怪你,當年你哥的事也不怪你,知道嗎?你一定要穩住,明天要比賽,你千萬別鑽牛角尖。” 屈南的眼神沒有動靜,像是一台熱動力明顯不足的機器。 “陳雙出事,不是你沒保護好他,你哥出事,也不是你沒盡力,誰也不知道下一秒要發生什麽,沒有人怪你。”白洋像捧著一大坨冰,而冰的內心是酸的,酸得發澀,“屈南你給我穩住了,穩住了,好嗎?你我努力到這一天就是為了拿金牌的。” 屈南的眼神裏空空蕩蕩,半晌才說了一句:“好吧。” 由於明天就是決賽,學校要求9點半所有人必須回房間。在白洋的陪同下,屈南又叮囑陳雙幾件小事,不得不按照規定離開。等他們一走,想去洗手間的感覺湧上來,陳雙跑了兩次廁所,肚子不再像個灌滿的水袋了。 黃俊、馬子平和穆杉隊醫一起來看他,陳雙則一再表示自己可以參賽。等教練們離開,穆杉讓他躺好,檢查了一下他的腹壓和血壓,排除了尖銳疼痛才離開。 終於安靜了,陳雙扶著後腰往後躺,揉著肚子。這時旁邊的床也有了動靜,方浩坐起來了。 “我艸,你沒睡啊?”陳雙震驚。 “那麽多人來來回回我可能睡著嗎?再說這床又不是記憶床墊……”方浩揉著快要落枕的脖子,“我問你……你和南哥真、真是啊?” 陳雙的臉燒起來,出櫃來得太快。“嗯,你千萬別告訴別人啊。” “你不是和顧文寧嗎?”方浩狐疑地問,如同一個剛通網的2g人。 “那都過去時了,再說屈南是我初戀,姓顧的算個屁。”陳雙大大方方承認了,還大大方方地拉踩了一把,然後打了個嗝。 608宿舍裏蔓延著沉默,顧文寧刷完了牙從浴室出來,看到屈南站在窗口抽煙。 “你還會抽煙呢?”顧文寧不屑地說,“藏得夠深啊,真不知道誰安排咱倆睡一屋。” 屈南沒有回身,而是左手伸向煙灰缸,彈了一下煙灰。可能是燈光不夠亮,顧文寧看過去時,覺得他的動作比平時慢兩拍。 “怎麽不說話?裝深沉啊?要想抽煙就去洗手間,別他媽再這裏放二手煙。”顧文寧走了過去,諒屈南也不敢怎麽樣,“我前男友知道你會抽煙嗎?在他麵前裝得挺好的吧?” 麵前的人緩慢又沉重地轉了過來,要不是他還是屈南,顧文寧都要以為他是另外一個人。 “誰?”他問,同時一隻手揪住了顧文寧的領口。力氣非常大,一下將布料攥滿掌心,後頸處勒進皮膚。 “我警告你,賽期別動手,否則吃不了兜著走。”顧文寧著實震驚,以自己對屈南的了解,他不是這種人,“怎麽?我還不能說了?陳雙可不就是我不要了的,我前男友爽嗎?” 他確實很了解屈南,一個班,一個隊,在一起訓練將近3年。比賽在即,不會出事。可是下一個舉動,又讓顧文寧百思不得其解,當熟悉的人和他對視,他竟然心裏發毛。那個眼神明明就是陌生人。 “陳雙?”連聲音都不是顧文寧熟悉的了,他將顧文寧猛地拽近,又猛地再拉近,“爽死了。” 顧文寧目瞪口呆了一陣,然後被狠狠放開。直到屈南進了洗手間,他還心有餘悸。剛才那個人是屈南嗎?明明是他,又不像他。 陳雙夜裏跑了好幾次洗手間,隨著胃和膀胱的排空,他的身體重新恢複了輕盈,腹肌也沒有那種往外撕裂的感覺了。睡得肯定不是很好,多多少少也影響了方浩。這真的很對不起他,可是陳雙實在憋不住,總是想尿尿,夾著腿也忍不了。 跳高決賽在上午9點半,跑步項目從10點開始,7點時教練挨個敲門來叫人。陳雙先爬起來,再去叫方浩:“浩子醒醒,醒醒,該咱們比賽了!” “嗯嗯嗯,嗯嗯嗯。”方浩眯著眼點頭,一睜眼,看到一個極度亢奮的喜悅陳雙,“我靠,大哥你沒事吧?昨晚折騰成那樣,今天還這麽衝?” “我興奮啊!這可是決賽啊!”陳雙沒有絲毫氣餒,被留學生抱團霸淩算個屁,管他什麽妖魔鬼怪,他要比賽,所有人都得給他讓開。 等洗漱完畢,陳雙換好了自己的賽服,同時又羨慕了一把方浩的統一賽服。比賽是校級,所以沒有那麽正式,運動員不在房間門口集合,而是按照約定到自助餐廳找人。 遠遠的,陳雙看到了自己男朋友,隊服後麵是他的榮耀,qunan。 “睡得怎麽樣!”陳雙興衝衝跑過去,恨不得躥上他的後背。 屈南轉過身,看著陳雙的臉始終不放,眼睛裏通紅,然後又笑了。“睡得還可以,你怎麽樣?” 還好,還是自己的屈南。陳雙用力地拍了兩下肚子:“我睡得一般,好消息是我現在什麽事都沒有,壞消息是我把咱們的水娃尿出去了……” “別瞎說。”屈南眉頭緊皺,“快跟我去吃飯,盡量選擇易消化的,但是不要吃太飽。比賽前學校會發葡萄糖補充劑,要是覺得體力不夠我帶你去領。” “行,我聽你的。”陳雙摸了屈南胸口的校徽一把,自己一定要弄一套穿穿。 自助餐廳原本沒什麽人,20分鍾後開始變熱鬧,各校分批進入。首體大的運動員用餐完畢上樓取包,再統一到賽場進行熱身,陳雙走在大街上,風呼呼刺臉,好像比昨天冷,還是一個大陰天。 一個烏沉沉的陰天,厚雲擋住了全部的藍天,更不舍得泄露一絲光線,好似下雪前的青白色,讓人心情低沉。 今天能夠入場的人數驟減,全部都是決賽隊伍。陳雙混在其中,亢奮感刺激著他的感官,仿佛在調動身體裏每一丁點能量,熱量往四肢擴散,再向心髒匯集。能代表學校參賽的感覺真好,至高的榮譽感超越了一切痛苦。 “換好衣服後先去抽簽。”屈南選了一個相鄰的櫃子,“決賽的出場順序完全打亂,如果咱們離得遠你也不要慌。” “隻要不是第一個就行。”陳雙將運動鞋換下,穿上短釘田徑鞋。 “如果是第一個你也不要慌,按照我訓練你的節奏,按部就班。”屈南在陳雙的頭頂摸了一把,“今天是你第一次決賽,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首體大的金牌有我們呢,你的目標是找到比賽的感覺,熟悉自己的極限。” “好的,沒問題,找到比賽的感覺,熟悉自己的極限。”陳雙跟著屈南深呼吸幾次,明明早餐沒有喝咖啡,可是血液裏好像有幾噸咖啡因在流竄。抽簽在比賽場地進行,兩名裁判目視下確保公正,所有決賽選手先進入內場,陳雙隨意地掃視一圈。 等等,人好像少了幾個。 他再看,真的是少了,查爾斯、盧卡斯、大衛、馬克……昨天逮住自己灌水的那幾個留學生沒來。 “別找了,他們的禁賽通知正在路上。”屈南對這個處理結果比較滿意,“但是場上還有弗朗切斯科、丹尼爾、金南鍾,注意力集中。” “哦。”陳雙高興地小跳一下,沒想到白隊這麽給力,直接給那幾個混蛋弄禁賽了,那自己昨天那幾瓶礦泉水可沒白喝,他們惡有惡報。 抽簽是所有運動員一同參加,大家排成一行,每個人伸手進箱,從隊首到隊尾,大家手裏都有了紙條後再同時打開。陳雙隨便摸了一個,毫不猶豫的,學過高中數學就知道這玩意先抽後抽、左選右選都沒用,大家的概率是一樣的。 和半決賽不同的是,今天的看台坐了很多觀眾,是賽方發出的贈票。其中有運動員家屬,也有其他學校慕名而來觀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