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發布會。”屈南對流程熟悉,“你記住,發布會上,不是所有的記者都很友好。有些人帶有主觀色彩,有自己私心支持的隊伍,所以會在問題上挖坑。”  “挖坑?”陳雙跟著他往外跑。  屈南點點頭。“對,但是你也不用著急,白隊應付這種事遊刃有餘,他獨當一麵。”  好,隻要交給白隊就好,再加上昌哥,陳雙不相信能有誰給首體大挖坑。果然,下一個項目就是發布會,而且會場不在酒店內,需要再坐大巴。  誌願者帶領他們換車,同時分發礦泉水和能量棒。陳雙饑腸轆轆,上了車就開始吃,先通知莫生自己要去開會,讓他們帶著四水吃飯,再打開微博看學校主頁,看看比賽資訊。  不看不知道,這次攝影社又有隨行,抓拍運動員的一舉一動。  [快給媽媽親親:小業!我的小業怎麽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哦,沒睡醒嗎?我的好大兒祝傑沒有照顧好小業嗎?]  [靠近競技會變得多愁善感:小業看起來就是很乖巧聽話的人啊……怎麽祝傑每次都凶凶的?]  [再吃一碗螺螄粉:衝鴨!收複金牌!白隊給我衝!]  [我永遠喜歡打遊戲:別給他們太大壓力,努力就好……話說我剛才看到陳雙上電視了!]  [裝修小能手:我也看到了!陳又又的心態太穩了,我說一句跳高隊第一穩沒意見吧?首次參賽,還主動接受采訪,希望他這次有好成績!]  [永遠守護我哥哥:哥哥最棒!]  一時之間,陳雙來不及看幾百條評論,大部分都是加油,讓人心裏發暖。誰說競技體育是孤獨的出征,為了這些可愛的同校,拚了!  發布會地點距離酒店大概20分鍾車程,好像剛吃完能量棒就到了。陳雙擦幹淨嘴角,確定自己的形象沒有問題後才下車,現在一舉一動可都是掛在首體大的名下。  會場外,已經聚集了很多記者,有跟隨學校的學生,也有專業運動大v,還有電視台和網絡平台直播。剛剛結束了一輪采訪,裏麵的人正往外走,陳雙定睛一看,查爾斯就在裏麵。  他太矚目了,金發碧眼,再加上之前禁賽,很多人都把關注度壓在他的身上,是奪冠熱門。  “我們又見麵了,小記號。”錯身時,查爾斯隻和陳雙一個人說話,“首體大準備好輸給我了嗎?”  陳雙隻想給他的高鼻梁上來一拳,再挺的山根,都他媽給你打歪了!  但這是采訪現場,陳雙不會犯這個傻,反而朝查爾斯笑了笑。“有本事來搶,怕你啊!”說完,他大步流星地進入采訪室。  發布會現場就是一場小型記者發布會,陳雙第一次參加,根本不知道需要做什麽。他猜,暫時不接受采訪的項目在下麵坐著等待,輪到哪個項目,參賽人員再上去。  而黃俊從一開始就坐上去了,身為總教練他責無旁貸。  但是陳雙萬萬沒想到,第一個接受采訪的項目就是背越式跳高。  每個項目最多不超過4個人,陳雙選擇了最靠邊的椅子,也想明白了這一切。記者關心跳高,發布會首先采訪跳高,這不是偶然,而是因為首體大這個項目熱門。  有一個很殘忍的真相,被他發現了。隻有一個項目取得了成績才會被重視,才有外界的關注。而更多在小熱門甚至冷門項目上的運動員,很少得到這些。  20年前,想必也沒有人這麽關注首體大的背越式跳高吧?是屈向北,打開了2.20俱樂部的大門,讓一個沉寂的項目瞬間火熱。每一個冷門都在等它創下先河的破紀錄者,隻有這樣,它才能走到大眾的眼前,擁有更多的資源。  而在破紀錄者出現之前,隻能苦苦守候。陳雙這麽一想就要熱淚盈眶,這一切福利和優待,都是屈南的哥哥為他們爭來的啊。  發布會開始,陳雙認認真真地聽著,不打算多說一句。有黃俊和馬子平,還有那3個人,什麽問題都輪不到自己。簡單的幾個必問問題之後,陳雙聽到有記者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這次首體大衝出資格賽的人一共有4個,其中一個是完全新麵孔啊。”他看向了陳雙,“那麽請問一下黃教練,陳雙是不是本校保留的王牌呢?”  王牌?陳雙想笑了,白隊、昌哥、屈南,哪一個不比自己厲害?  “這個,你們自己說說呢。”黃俊不想攤上這麽敏感的問題,將話題拋給了白隊。  白洋遊刃有餘地接過來,拿起手邊的話筒。“首先謝謝大家對陳雙的肯定。他確實是一張完全全新的麵孔,也是第一次參加全國性質的大賽。是不是學校的王牌,還需要大家來評判,但作為他的隊友,我希望每個人都是王牌。謝謝。”  圓滑又麵麵俱到,明明說了一串,卻又像什麽都沒說。  可是那位記者卻沒有坐下。“可是我關注了陳雙選手近半年賽季的成績,他從2.00到2.18,上升的確實太快了。請問這是首體大的特殊培養技巧,還是有意壓住了他的分數?”  這什麽鬼問題?誰會故意壓成績啊?陳雙完全聽不懂。  站在場下做記錄的唐譽微微皺起了眉,看了那個記者一眼。這問題聽上去簡單,但實際上全是溝溝壑壑。  “您這個問題,我一下子都不敢回答了。”白洋反手先將一軍,“培養技巧方麵,沒有什麽特殊化,別的學校如何培養,首體大也是同樣。這沒有什麽可隱瞞的,校方也定期展開交流活動,一向秉承公平、公正、公開。陳雙的分數是他的實體體現,不存在壓分一說。謝謝。“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記者還是沒有坐下。  陳雙非常想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請問你是查爾斯的競技粉嗎?為什麽非要針對我啊?  “您請問。”白洋很禮貌地說。  “據我所知,首體大的強勁對手在近年比賽當中多有出現,弗朗切斯科、查爾斯、柯燃、何良、李誌奇、金再勝,這次全部參賽,再加上多名留學生正麵應戰。”  陳雙豎起耳朵聽,前麵3個他見過,後麵3個,恐怕是自己見都沒見過的對手。  “首體大這次派出4名選手,有多少把握能防住對手呢?”記者又看陳雙。  陳雙總覺得他的話沒說完。  “不少人對陳雙的異軍突起很感興趣,不知道他的2.18是偶然,還是長期的分數平均值?”  好嘛,說來說去,這人還是針對自己。陳雙不想再忍,剛要伸手問白隊要話筒,自己的問題自己答,不想陶文昌先一步將話筒拿在手裏。  “你這個問題很尖銳啊。”陶文昌原本不想對外輸出,但是聯係不到女朋友,多多少少讓直男煩躁,“請你先解釋一下,什麽叫偶然,還有……”  他是想把內心的苦悶借著這個機會發出去,沒想到話還沒說完,話筒又被屈南給拿走了。  不是吧南哥?陶文昌飛快一瞥,你連這個耍帥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認為,陳雙的成績不是偶然。”屈南拿過話筒,低沉又有力,緩慢又鬆弛,“我同樣認為,你的說法對陳雙而言缺少公平性。偶然的對比需要橫向數據和跟蹤曲線,請問你是否跟蹤了陳雙每一天的訓練?”  記者無話可說,舉著話筒啞口無言。  “沒有精準的數據分析,請問你的‘偶然’結論是怎麽來的?”屈南繼續問,“科學能解釋一切問題,陳雙不是偶然,成績也不是偶然,他進步快,隻是因為他可以駕馭難度,他現在成績平穩,隻是因為他抵達了邊緣效應。如果你們認為運動員隻需要埋頭苦練那就大錯特錯了,他隻是到了該發光的時間。隻不過,他是首次參賽,希望大家多給他一些時間用來成長,謝謝。”  哇,這一串話好帥啊!陳雙真想拿出個筆記本,逐字逐句記錄再全文背誦,以後有人質疑自己就原封不動說一遍。  “現在,請問還有誰想要提問麽?”旁邊,屈南沒有放下話筒,笑著掃視全場,“如果再有問題,希望大家的語氣溫柔一些,不要太尖銳,畢竟我們首體大沒有外國留學生作為外援,比賽期間心態也比較脆弱。沒關係的,大家暢所欲言,有問題可以放開問,還有誰?”  脆弱個屁啊,陶文昌後悔讓他拿走話筒,隻求千萬別有記者不開眼往上撞,否則屈南要當著全國人民的麵現場泡茶。  --------------------  作者有話要說:  屈南:我就問問還有誰?第173章 比賽前夜  白洋低了下頭,嘴角卻往上抬了抬。屈南啊,永遠不會吃虧,開了大招,這裏麵所有人都是他的小茶包。  不僅回應了記者的質疑,還把外援運動員的問題挑明,現在話題上升高度,誰再針對陳雙就涉嫌針對本土運動員。  可以,很可以。白洋想把手放在桌下鼓鼓掌。  “還有什麽問題麽?”屈南仍舊沒有放下話筒,笑著掃視一圈,“請問,還有什麽問題麽?”  記者席上短暫安靜了幾秒。  “沒有問題了,謝謝。”剛才提問的那名記者正要坐下。  “請等一下。”屈南朝他笑了笑,你沒有問題了,我有說過你可以坐下了麽?  “其實我倒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大家。”此刻的屈南,在陶文昌的眼中就是一位開麥選手,陰陽怪氣非常適合去搞電競,“首先我很感謝賽方給大學生運動員提供良好的環境和比賽平台,我們學校很重視,也承諾會在比賽進程當中全力以赴。”  陳雙看著前方,隻敢用餘光關注屈南,不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他該不會直接指責主辦方通過了留學生比賽申請吧?這可不能放在明麵上說啊,惹禍的。  “但是我們每個人的壓力都很大。”屈南的話,將所有記者的注意力都集中過來。很少有運動員在發布會顯露出負麵情緒,特別是賽前。  陶文昌立刻坐正,拿起桌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怕一會兒茶太濃,著自己。  “一方麵是,小運動員的表現在近年來越來越突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跡象,我國的體育事業馬上要迎來新的小高潮,是國家和學校雙重重視下的結果。”屈南說。  陳雙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屈南這樣說就沒事了,說的都是好話。  “另一方麵,外國留學生的加入也為各個大學增添了新鮮血液。”屈南皺著眉頭,仿佛精疲力盡,“留學生確實在某些方麵先天超越了我們本土運動員,在參加比賽的時候,確實能夠造成金牌斷層碾壓……”  除了白洋和陶文昌精神放鬆,其餘的人都捏了一把汗。屈南的談話好像越走越歪,要去踩那個雷了。矛頭直指主辦方和參賽學校,將不公平的現狀公布於眾。  “但是,我相信這是主辦方、領導和學校的辛苦用心,每一步,背後都一定有我們沒想到的深刻用意。”屈南話題一轉,音量減小,“這可能就是一種反向養狼的手段,將狼引進來,才能激活我們這些羊。隻有當我們深陷困境,才能想出辦法超越對手,畢竟,我們沒有外國學生的人種優勢,也沒有他們各方麵的優待,我們隻是……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陶文昌含著的一口水差點噴出去,這就叫普普通通大學生嗎?你根本一點都不普通好嗎?  唐譽原本還在做記錄,這下連錄音筆都關上了,認真地聽屈南在全國觀眾麵前泡茶。  “他們的狀態太好了,不像我們,總有支撐不住的時候。但是請大家放心,我們會努力的,哪怕最後……”屈南還停了一下。  陳雙趕緊看他,以為他哽咽了。這塊金牌確實對屈南來說很重要。  “咳,對不起,隻要一想到和老對手查爾斯同台競技就緊張,所以我最近有些上火。他禁賽期過了,確實是一種無形施壓。大家放心吧,首體大一定全力以赴。”屈南不僅沒哽咽,還輕鬆地笑了一下,將話筒還給白隊時不輕不重地嘀咕了一聲,仿佛是無心之舉,在自問自答,“奇怪,他為什麽會被禁賽呢……“  由於話筒有擴音功能,聲音剛好傳送出去,連唐譽這個剛換了助聽器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白洋微笑著接過話筒。“請問大家還有什麽問題嗎?”  底下再沒有人舉手,也沒有人站起來。於是,背越式跳高隊的采訪順利結束,陳雙重回輕鬆,跟隨隊伍坐到後方等候區。原來發布會也是大賽的一種環節,是無形硝煙,嚴重到會影響運動員心情。怪不得奧運會時運動員最不喜歡應付發布會,因為戰鬥從這一刻就開始了,各方麵潛移默化施壓。  跳高隊下來了,上去的人換成了三級跳。直到薛業帶著兩個人坐上去,陳雙才想起來,這也是首體大的優勢項目,單單因為薛業一個人。  他製造了這個項目的斷層。  可是遭受了剛才的對待,陳雙不禁替薛業捏一把汗。果然,有一名剛才沒發言的記者提出了那個問題。  “薛業選手你好,這次是你第一次參加全國性質的大賽,首先恭喜你拿到資格。”她舉著話筒說,“我們也注意到,幾年前你深陷興奮劑風波,還為此禁賽兩年,請問這件事會影響你這次的成績嗎?”  完了,陳雙緊張地看向薛業。  完了,陶文昌緊張地看向祝傑。  現在,陶文昌隻希望薛業能夠成熟地應對自如,畢竟祝傑可不是屈南,能茶遍全場麵不改色,茶人於無形。把薛業欺負哭了,祝傑那個野逼一定抽風。  薛業緩慢地抬起眼皮來,看著那名記者。也是在這一刻,陳雙才搞懂為什麽有人會覺得薛業沒有精神,他平時的樣子像睡不醒,  看了幾秒記者之後,薛業從褲兜裏拿出一張紙來。“我沒碰過藥,現在也願意隨時接受抽查血檢。這是我當年那件事的通報,一會兒你自己看,我不想再多說什麽。謝謝。”  一張全新的a4紙從前往後傳,最後落在了女記者的手裏,無聲打臉。  呼,還好,薛業做得不錯。陳雙稍稍放心一些,隻要有國家的通知就能解釋一切。  可陶文昌卻不怎麽認為,有些事即便解釋清楚了,仍舊會有人持反麵意見,還美其名曰讓子彈飛一會兒。他一直看著祝傑,隻要祝傑一有動作,自己必須上去製止。  好在祝傑沒有衝動,麵對這麽多鏡頭,他選擇坐在座位上。可是就這麽輕易地結束了?陶文昌仍舊不確定,這倆人才不會放過秀恩愛的機會,哪怕在大庭廣眾。  “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我先下去了。”幾個普通問題之後,薛業已經想抬屁股走人了,絲毫不給記者臉色。可是底下的傑哥還沒點頭,他也不敢亂動。  終於,祝傑擰緊眉頭看了看旁邊的座椅,薛業才再一次請假,提前從采訪台下來。隻是他一轉身,背後的拚音卻不是xueye。  而是zhuj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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