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答應了砍柴,陶若筠就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願意,第二天一早就帶著粗棍麻繩以及彎刀,和小乙上山去了。


    小乙背著竹簍,順從的跟著。


    在經過桃林時,陶若筠習慣性的過去看看。


    林子裏桃子紅了不少,但是要等到足夠做酒還得等兩天,這意味著陶若筠清閑的日子就剩兩天了。


    在林子裏逛著的時候,她遇上了李家嫂子。


    “嫂子,大哥出去了麽?”


    李家嫂子此刻正坐在小棚子裏看著林子,聽見陶若筠的聲音之後答道:“是啊,我早上給他挖了些小白菜,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挑去集市賣了,現在換我來看會林子。”


    “這兩天沒人來吧?”


    李家嫂子回答道:“你大哥說昨晚來過兩個人,也不知道哪裏的,叫他拿棍子攆走了。不過我看你這桃子快熟了,是不是要做酒了。”


    陶若筠笑笑:“是啊,就這幾天了,等再熟一點我就要摘了。”


    李家嫂子看著桃林,幽幽道:“也好,也好。”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陶若筠說話。


    說著說著她似乎想起什麽來似的,問陶若筠道:“你們這是上山去麽?”


    “嗯,我帶小乙去看看能不能砍些柴回來。”


    李家嫂子看了看小乙,不禁湊過來小聲道:“我看他,比你還細皮嫩肉的,他能行麽?”


    陶若筠笑笑:“先試試吧,不行就算了。”


    李家嫂子道:“要是砍不動柴,你叫你大哥幫你砍。”


    “我也是這樣想的,不行我就撿些引火柴回來,大柴還是要李大哥幫我砍些的。”


    李家嫂子聽了笑著應了:“好好好,有事找你大哥幫你。”


    所謂幫人砍柴,其實就是賣柴,李家夫妻的另一份收入。


    陶若筠答應的爽快,是因為價格也確實不高,況且她今年冬天不打算做燒酒,需要備的柴自然就少些了。


    而引火柴則不一樣,這類柴多是針葉樹的樹枝樹葉,極易引燃,一般用來引火用,所以家家戶戶叫它引火柴。這種不是砍的,而是樹下撿的。


    另一種大柴,就是能持久燃燒的柴火,多數是被劈開的大木頭。


    日常用的最多的,還是砍下來曬幹的灌木類,今天陶若筠就打算讓小乙試試砍灌木叢。


    陶若筠告別了李家嫂子,就帶著小乙上了山。


    山間清涼安靜,陶若筠找了片平整地方教小乙砍柴。


    砍柴這事說起來極其簡單。


    伸手摟一把,用刀子砍斷,齊腰放在地麵攤開的繩子上,等攢的差不多了,就可以捆起來。砍夠兩捆,就可以挑著回家曬了。


    但是事情到了陶若筠和小乙這裏,出現了麻煩。


    首先山上這些灌木叢是可以隨便砍的,但是灌木叢裏植物多種多樣,有細竹杜鵑野木樨野板栗山楂等等,這些算好的,還有一些個自帶暗器的。比如茅草刺梨高粱泡金櫻子懸鉤子,一手下去,連拉帶割的,所以一般人砍了一天柴回去,沒有手上不帶傷的,隻是大家習慣了而已。


    陶若筠沒怎麽做過這種活,她也怕疼,所以今天帶著小乙來。


    小乙手中抓著彎刀,站在一片灌木叢前麵,看了眼灌木叢,又看了眼坐在一邊石頭上的陶若筠,有些猶豫起來。


    沒辦法,陶若筠站起身來給他做示範。


    伸手摟住小小的一把灌木,然後用彎刀勾住,用力的往回拉,一下沒拉斷,兩下沒拉斷,三下還是沒拉斷。


    陶若筠鬆開手,看了眼小乙,卻抓到小乙正在背後偷笑。


    “再笑我打你!”陶若筠抬手恐嚇他。


    小乙倒也不慌,道:“原來除了做飯,你還有不會的呢。”


    其實陶若筠不會的有很多,養蠶繅絲織布做衣裳,很多女人會做的事情她一概不會。


    她從小沒有母親,隻有父親教她釀酒,她便隻會釀酒。


    “給我吧。”


    小乙伸手欲拿刀子,陶若筠見到那雙比自己還白淨的手後便將刀子一收,道:“算了,不砍了,我們撿吧。”


    砍柴這事看著沒有危險,其實不然。


    像陶若筠剛剛那樣沒有砍斷還好,就怕用力過頭給拉斷了,如果拉的過程收不住力,就非常容易割到腿。


    她自己就沒有自信能用盡全力後還收住力,也不想讓小乙去嚐試,與其到時候花錢治病,還不如花錢買柴。


    陶若筠一邊收拾剛剛攤開的繩子,一邊對小乙道:“我帶你去踩點吧。”


    “踩點?”


    小乙不解,陶若筠笑笑道:“這山裏啊,有寶藏,我帶你去認識認識。”


    所謂寶藏,就是野果。山裏從春天到秋天,每個階段都會有不同的果子成熟。


    陶若筠從小就愛往山裏跑,那時候陶父上山砍柴,她就自己找各種果子吃。陶父還會用細竹筒卡上竹葉,一吹一響,聲音響亮的很,陶若筠曾經吹著那個竹哨和父親走遍這座大山。


    陶若筠在前麵走著,小乙在後麵跟著。陶若筠的手指向一株帶刺的植物:“你看見那個沒有?那個春天剛剛結完果子,可惜你沒有吃到。”


    說完又指向另一邊樹叢:“那個,我之前帶你吃過的,酸酸甜甜的,現在已經沒有了。”


    “還有那個,”陶若筠又指向一株植物,“那個是高粱泡,再過一個月就能吃了,等桃子酒釀完,我帶你來摘。”


    正說著話,陶若筠突然向一棵植物跑去,摘下上麵一串青色的果子遞到小乙麵前。


    “喏,這個可以吃了。”


    小乙看著那果子,一顆顆綠油油的,後麵連著細細的果蒂,呈放射狀向四周散開。


    他有些猶豫,不是很敢吃,陶若筠見了,摘了一顆放進嘴裏道:“你看,可以吃的,很好吃,很甜的。”


    小乙見了,也摘了一顆放進嘴裏一咬,臉色突變:“澀,好澀......”說著連呸幾聲給吐了出來。


    陶若筠見了,哈哈大笑起來,結果笑的正開心,冷不防把嘴裏那顆沒咬開的果子一下給吸了進去,囫圇個的吞了,差點被噎住。


    小乙見狀,不免也笑:“害人害己了吧。”


    那果子是金剛果,是村裏孩子見了都不會摘了類型。沒成熟時味道極澀,成熟後果核極大,幾乎貼著果皮,中間隻有薄薄的一層粉,且不甜無味,所以大多沒人去吃它,隻是顏色豔紅油亮,鮮豔的很,非常吸引鳥類。


    陶若筠摘了青果子給小乙,純粹是為了捉弄他,結果把自己也給捉弄了。


    她佯裝生氣道:“你敢笑話我,我就再抓天牛嚇唬你。”


    “你抓好了,你敢抓,我就敢抓。”


    小乙今天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也不害怕天牛了,陶若筠見治不住,不免心生邪念。


    “是麽?那你待會兒可別哭。”


    “不哭就不哭。”小乙今天氣焰囂張的很,陶若筠暗自記下了這筆賬。


    天牛不怕了,這山裏有的是讓人害怕的東西,陶若筠豈會讓小乙在她的地盤裏囂張。


    她在前麵走著,時不時彎腰看看樹葉子下麵,終於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後,她找到了想找的東西。


    陶若筠回頭看了眼小乙,意味深長的道:“你說的,不怕哈?”


    “我不怕!”小乙梗著脖子道。


    陶若筠看他嘴硬,便走到一株植物麵前,小心翼翼的折下一根樹枝來。小乙見了有些好奇,站在不遠處盯著那樹枝看。


    隻見陶若筠折了樹枝後,將樹枝翻轉過來,讓小乙看看上麵一個毛毛蟲:“來,不是不怕麽?你摸摸它,就算你膽子大。”


    小乙看著那毛毛蟲,個頭不大,身材略肥,觸角有些多,顏色極為鮮豔,但實在惡心。


    這個世界上沒有毛毛蟲是漂亮的,即使能蛻變成蝴蝶,那曾經也是醜陋的。


    小乙沒有接話,也沒有走過來,而是掉頭跑遠了。


    “我不摸,你自己摸。”


    陶若筠見狀,更開心了,抓著樹枝就去攆小乙:“你別跑啊,你不是膽子大麽?你摸摸它我就信你。”


    兩人在山間跑著,陶若筠哪裏是小乙的對手,沒跑多遠就被遙遙甩開。


    陶若筠見狀,也不追了:“好了好了,我不嚇唬你了,再跑你就跑回家了,柴還沒撿呢。”


    小乙聽了,也止住了腳步:“你把它扔了我就過來。”


    陶若筠無法,隻得丟在一邊:“我扔了,你回來吧。”


    小乙這才掉頭過來。


    陶若筠站在原地,看著小乙一步步靠近,等走到眼前時,她忽地彎腰撿起了那根樹枝,搖搖晃晃的就要去嚇唬小乙,結果一個不妨,那個毛毛蟲被她晃的掉到手背上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山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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