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見婆婆一眼拆穿自己,也不裝了,擠出笑臉撒嬌道:“婆婆,她們說您兒子的壞話呢。”


    謝母瞧著陶若筠,心裏似乎明白了為什麽當初謝鴻卓會為了她不回家,這女子當真護短。


    陶若筠確實是故意的,故意給雲姿臉麵,叫謝鴻燕這個正妻不高興。又見雲姿行起令來衝著笑話人去,她還跟著說感情的唱詞,不似謝母張芝蘭這些人,都盡量避開。


    本來這些詞也沒有什麽,隻是謝鴻燕今天窩了一肚子的火,遇著這兩人的令,覺得不是笑話自己就是炫耀,又喝多了酒,因此一點便著,當著眾人的麵就掀了桌子。


    陶若筠陪著謝母看了會文戲,又看了會武戲,謝母冷不丁來了一句:“往後你出門,一定要鴻卓陪著一起出去,別一個人亂跑,尤其是見親戚。”


    “都聽婆婆的。”


    陶若筠沒覺得哪裏不好,她喜歡謝鴻卓陪著自己,兩人一起出門是最好不過的。


    沒多久外麵就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


    “吵什麽吵?”


    是謝正平來了,身邊還跟著錢茂典。


    “婆婆,咱們找個機會告辭吧,回去家裏多好呀?”


    謝母睨了陶若筠一眼,陶若筠滿眼笑意,全不在意,但謝母還是找機會去說了告辭。


    謝正平連連道歉,叫人送出去,又叫人去請謝鴻卓。


    陶若筠心中高興不已,終於可以回家了。


    自己不用聽別人陰陽怪氣,謝鴻卓也不用聽長輩教導了,好不歡喜,強忍著笑意跟著謝母一起出去了。


    和進來時不同,此刻隻有謝鴻飛在門口相送,陶若筠倒是覺得省事。


    謝鴻飛好一番致歉,三人才坐上轎子,往家裏去了。


    等轎子在自家轎廳落下後,陶若筠第一個掀翻轎簾出來了,謝母瞧見了,對著謝鴻卓道:


    “先把你娘子送回去,她喝多了,叫人煮些解酒湯,然後你來我這裏一趟。”


    謝鴻卓連忙應了,一把將陶若筠攬在懷裏就往翠竹軒去了,青荷安排蔓草去煮解酒湯。


    謝鴻卓把人安排在榻上躺了,告訴陶若筠自己先去慧心居一趟,馬上就回來。叫她乖乖喝解酒湯,又叫人給她洗漱,陶若筠都應了,閉眼躺下了。


    謝鴻卓出去了,陶若筠卻覺得燥熱無比,要沐浴,沐浴完了也不肯穿自己的衣裳,叫青荷給她找件謝鴻卓的氅衣來穿。


    青荷給她找來件月白色素緞子的氅衣穿著,下麵是一件銀白色褲子,連抹胸也省去了,隻把氅衣係住。叫青荷搬了美人榻去後院,再取一壺酒和一些葡萄用冰水湃了,一並端去後院放在春凳上。


    她自己則雙手抓著那氅衣,往後院走去乘涼。


    謝鴻卓的個子比她高去不少,害得她穿那氅衣,直接落了地,她隻好抓在手心裏走路。


    今夜月色極好,陶若筠躺在榻上,瞧那圓月甚是清明,木樨香的甜膩。


    她飲了口酒,結果卻溢出一些到下巴上,忙拿著汗巾子擦了,擦完了就閉眼乘涼。


    謝鴻卓回了翠竹軒,見榻上沒人,便問青荷人去哪裏了。


    “少奶奶在後院乘涼。”


    謝鴻卓一聽,抬腳往後院去了。


    陶若筠側躺在榻上,發髻不整,從榻上傾瀉下來。身上隻覆了一件月白色氅衣,從肩到腳嚴嚴實實,像是覆了一層月光,聖潔的很,隻是一彎弦月腰道出了天機。


    他走過去,輕輕撫了撫陶若筠的臉,將半夢半醒的陶若筠驚醒了。


    陶若筠見是謝鴻卓,都沒有說話,隻是把身子往一邊挪了挪,用手拍了拍空位,道:


    “你躺上來。”


    謝鴻卓依言躺了上去,榻本來就不寬敞,兩個人更是擁擠,除非疊在一起。


    陶若筠爬上了謝鴻卓的身子,伏在胸口抬起頭來問:


    “今晚可有人欺負你?”


    謝鴻卓不答反問:“今晚可有人為難你?”


    陶若筠搖搖頭:“沒有。”


    謝鴻卓輕輕一笑:“那今晚可開心?”


    陶若筠還是搖頭:“他們沒安好心。”


    謝鴻卓幫她理了理發絲,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不安好心也是叔父,忍一忍,不會經常相見的。”


    陶若筠點點頭,手卻去摸春凳上碗裏的冰,摸著一塊兒就往嘴裏塞。


    “中秋了,不要貪涼。”


    “可是我熱。”


    “你喝多了。”


    陶若筠點點頭道:“嗯,我喝多了。”說完又抬起頭來,一臉壞笑的問謝鴻卓:“你想不想聽我給你吟首詩?”


    謝鴻卓聽了一笑:“我聽說你今晚行酒令,還會說西廂的唱詞了?”


    陶若筠扒住謝鴻卓的肩頭,再一次發問:“你想不想聽我給你吟首詩?”


    謝鴻卓見她有不吟不罷休的架勢,便道:“你吟吧。”


    陶若筠一臉壞笑的吟道:“酒力漸濃春思蕩......”


    謝鴻卓一聽,正是一個月前自己在這榻上吟給陶若筠聽的,隻是如今兩個人換了個位置。


    “你喝多了。”


    “對呀,所以春思蕩嘛。”


    陶若筠滿臉的壞笑,像極了一個月前的謝鴻卓。她支起身子,跨坐在謝鴻卓身上,抱著謝鴻卓的臉就往下親。


    謝鴻卓被親了半晌才將人推開,問:“你這算什麽?”


    “算山大王臨幸小夫君。”


    謝鴻卓被她逗的大笑起來,道:“那大王往後可要對你的相公好點兒。”


    陶若筠捏住謝鴻卓的下巴道:“放心吧,大王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謝鴻卓聽見了,忽然嚴肅起來:“我也會對你好的,等我變得像大哥那樣,就沒有敢對我們陰陽怪氣了。”


    陶若筠一聽便知道謝鴻卓今晚過的並不好,想想一年前,也是中秋夜,也是木樨樹下,兩人飲酒行令,雖不是大富大貴,可也是無憂無慮的。


    那個被知了澆哭了的少年好像一去不複返了。


    陶若筠沒再說什麽,伸手去解謝鴻卓的衣服,謝鴻卓也不動彈,由她折騰,隻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陶若筠,盯的陶若筠下不去手。


    “你別看我。”


    “那我看誰?”


    陶若筠不說話,拾起一邊的汗巾子蓋在謝鴻卓的眼睛上,命令他:“不許拿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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