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蘇沒反應,相奴拉了拉自己的衣擺,沉吟幾秒後,實話實說道:“關於怎麽到駕駛室的,我不能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可能觸動了什麽開關吧,你們一會兒可以自己去衛生間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麽機關呢。”  “但我可以告訴你我身上衣服的來曆,我是在駕駛室裏一個壁櫥裏發現的,是從一個膠囊裏取出來的,那個壁櫥裏還有好幾顆膠囊,鬱先生告訴我,那個膠囊上寫著‘繭蛹作坊出品救生衣’幾個字,我猜測,或許穿上這個,我們就能平安穿過銀光。”  列車啟動,開始往下一站的旅程。  陳程恩問道:“相先生的這個猜測有什麽依據嗎?”  相奴搖搖頭:“沒有啊,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越靠近終點站我越慌張,我有點受不了了,所以我決定冒險試一次。假如我能成功的話,皆大歡喜,大家隻要從駕駛室裏偷到的逃生膠囊就好了。假如失敗也沒關係,就當給大家積累經驗了。”  眾人聞言,臉色越發古怪。相奴看上去那麽冷靜,實在不像是承受不住壓力亂來的人。  但相奴的話有道理,總歸他拿他自己做試驗,對其他任務者來言半點不虧。  雖然有點眼饞相奴身上的救生衣,但比起來,他們更想看看相奴穿上救生衣後跳車的結果。  但也並非所有人都沒有意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這一刻終於忍不住了,滿是懷疑地看著相奴,說道:“你要跳隨便你自己,但是我們怎麽知道駕駛室裏還有沒有多餘的逃生膠囊,萬一你身上這是唯一一件,你穿著它逃走了,到時候我們怎麽辦?”第16章 16  相奴被這質問弄得一怔,他微微偏過頭‘看’著鬱蘇,粉色的唇輕輕抿,故作的平靜中又帶著點小小的黯然,鬱蘇看到他這樣的模樣就很不舒服,目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在此刻顯得格外麵目可憎,讓人生厭。  中年男人的問題讓大家有些尷尬,陳程恩眼看著氣氛詭異起來,尤其是鬱蘇的眼神,莫名地恐慌壓下來,讓他心中不安到了極點。  陳程恩連忙說道:“這位先生的話很沒有道理,首先這件救生衣是相先生和鬱先生自己冒險找到的,就算這個列車裏真的隻有這麽一件救生衣,但它也是屬於相先生的。要怪就要怪我們運氣不好,也不敢嚐試,才錯過找到這件救生衣的機會,而不是怪相先生先我們一步找到它。”  “更何況,相先生也準備自己以身試險為我們試驗一下救生衣的效果了,雖然他沒有更多的膠囊分配給我們,但卻告訴了我們有關膠囊的重要信息,你這樣質疑他,會不會太無理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相奴,冷笑一聲:“問題就在這裏,假如駕駛室裏有多餘的膠囊,他為什麽不多拿一些膠囊出來?而且救生衣的功效也沒有被證實,他卻打算直接穿著救生衣直接進入銀光,也不怕救生衣沒有用處。別說什麽他不怕死了,八成是有什麽隱情。我看他一定在駕駛室找到了什麽重要信息,確定了救生衣的用處,並且駕駛室裏根本沒有多餘的膠囊了,所以他才那麽著急要跑路,還扯什麽為我們試驗,嗬。”  中年男人的話有點道理,相奴的舉動的確很突兀奇怪。  逢和嘉慢吞吞地從窗戶上滑到座椅上,她逐漸恢複正常了,但神態還是有些萎靡,雙眼放空著出神,像足了事後的癮君子,聞言懶懶散散地道:“就算真像你說的這樣又如何?誰叫你找線索不積極的,你要是早早去駕駛室翻一圈,你不就能比他先找到救生衣了?”  中年男人臉色變了變,答非所問:“總之,我不能讓他穿著救生衣直接逃,我不相信隻有我一個人有這個疑問,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萬一這個列車裏真的隻有這一件救生衣,他穿著跑了我們卻就要全都去死了。逢和嘉說的好聽,可她卻是個怪物,就算通關失敗她也可以留在副本裏當怪物卻不會死,可我們卻不能!”  中年男人的話使一部分人意動,但大家卻都沒有出聲,隻是眼神亂飛,並不想和中年男人一樣出來當出頭鳥。  雖然相奴是個半瞎很好欺負的樣子,但他旁邊的鬱蘇看上去卻不是好惹的。  再說了,沒有救生衣的也不止是相奴,鬱蘇不是一樣沒有嗎?  假如駕駛室裏真的沒有膠囊了,他們不相信鬱蘇還能那麽淡定,除非他不想活了。  相奴之所以那麽急著跳進銀光,不一定是他自己著急,還有可能是被逼無奈。  理智的任務者不在少數,想到這一點後就更不著急了。  中年男人見大家都沒反應,不由急了,催促問道:“你們怎麽都不說話?給點反應啊。”  鬱蘇摘下帽子,黑色的發、黑色的眼使他的容貌極致冷漠,他問中年男人:“你想怎麽樣?”  中年男人左右看看,不由後退一步。  他不是不怕鬱蘇的,隻是他以為他的推測能讓車廂裏的其他任務者背水一戰,聯合起來對抗控製住鬱蘇,然後逼迫相奴他們說出更多有關駕駛室的信息,還有他們到底是從哪裏進入駕駛室的,為什麽其他人都沒有看見麽?  可中年男人過於高估自己也太過低估其他任務者了,他自以為自己發現了一個盲點,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然後陷入了而今這種孤立無援的狀態。  中年男人不敢說話,鬱蘇卻不會就此放過他,鬱蘇的手指靈巧地從帽子的暗側裏翻出一縷薄薄的刀片,被他的食指和中指夾住,鬱蘇對著中年男人勾了勾唇角,不帶溫度的笑了笑,在中年男人麵前晃了晃那白的發光的刀片,惹得眾人臉色變了變。  就當眾人以為他隻是故意嚇唬那個中年男人時,鬱蘇卻輕輕將刀片甩了出去,那鋥亮的刀片化成一縷細長的銀線,在劃過中年男人脖頸時帶出一大片鮮紅色的血液,最後‘咚’一聲,嵌進了車廂那厚重的鐵板裏。  1號車廂內的任務者瞬間嘩然一片,陳程恩愣愣地看著鬱蘇,又看了看那個中年男人。  隻見他麵色蒼白,一派迷茫地看著那漫天飛灑的血液,慢慢地雙腿癱軟,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逐漸沒了生息。  陳程恩震驚道:“鬱先生,你怎麽可以殺人?!”  鬱蘇問道:“為什麽我不可以殺人?”  陳程恩臉色難看極了,望著鬱蘇的視線帶上了厭惡,他說道:“我們都是任務者啊,要互相扶持著幫助啊……雖然這位先生質疑相先生的舉動有些過分,但是您也不能直接殺人啊!”  鬱蘇對於陳程恩的這番話沒有反應,他隻是嘲諷地笑了笑,然後帶著相奴走出了1號車廂,往後麵的車廂走去。  乘務員不知何時出現在任務者身後,它望著地上的屍體喃喃自語:“可以加餐了啊……”  鬱蘇帶著相奴往前走,相奴的手掌冰涼,一聲不吭,鬱蘇問他:“你害怕了嗎?”  相奴答非所問:“血液的腥味很臭。”  鬱蘇也不在意,平靜地道:“不要相信那個人的話,自相殘殺的任務者多的很,他隻是用冠冕堂皇的話來哄騙你而已,輪到他自己時,動手絕對比你還要幹脆。相奴,別對任何對你有惡意的人心軟。”  相奴慢慢點頭,緩緩道:“鬱先生,您是為了我好,我明白的。”  相奴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他對鬱蘇的舉動也沒有任何感觸,他隻對通關感興趣。  相奴問鬱蘇道:“鬱先生,我們現在在去哪?”  “4號車廂。”鬱蘇答道:“之前4號車廂把窗戶敲碎了以後將乘務員給引過去了,他們車廂離駕駛室遠,乘務員趕到的時候已經將那些怪物給推進銀光裏了,但1號車廂不行,你剛把車窗敲碎,可能還沒來得及跳出去,乘務員就找過來了:”  相奴想了想,問道:“鬱先生的意思是,我們直接從4號車廂跳?”  鬱蘇隻是說道:“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相奴覺得4號車廂之行大概不會太順利,果不其然,等他們到4號車廂後,林成遺憾地告訴他們,4號車廂那麵碎掉的窗戶已經被乘務員補上了。  林成給相奴他們解釋道:“之前我們車廂的4個怪物都被我推下去了,它們全都死在了銀光的電擊下。之後乘務員就來了,它看到車廂碎掉以後十分生氣,但是並沒有找我們麻煩,隻是窩在4號車廂門那裏不停地甩尾巴。”  林成說的時候,不停地看鬱蘇,判斷著他的表情變化。  相奴想了想,問道:“所以說,它並不是過來以後就補車窗的,那它車窗是什麽時候補的,又是怎麽補上去的?”  林成答道:“就是縫合美容會所裏那幾個怪物,等30分鍾結束後,它把那些怪物從那些壞掉的窗戶裏扔了進來,在碰到窗框後,那些怪物就自動變成了車窗,隻是車窗上多了怪物圖案,而且那些怪物圖案好像還會動,雖然沒法從窗戶上跳出來,但是總會對著我們齜牙咧嘴,我們也沒敢靠近窗戶,怕被攻擊。”  相奴點點頭,若有所思道:“乘務員補車窗的材料裏是那些怪物,所以它才會窩在車廂的門後,就是為了等到站後第一時間下車,然後抓住那些怪物。”  林成又看了一眼鬱蘇,說道:“或許是這樣吧。”  相奴真切道:“謝謝你,林先生。”  林成搖搖頭說道:“不客氣,對了相先生,你身上這鬥篷是什麽?之前好像沒看到你穿啊。”  相奴微笑著把救生衣和駕駛室的信息告訴了林成,林成淡淡應了一聲,對相奴道了聲謝。  2號車廂也有人過來,他們就在1號車廂隔壁,鬱蘇殺人的事情也傳到他們那裏了,大家這會兒都知道鬱蘇是個很冷血不講任何情義、隨時會動手殺人的惡人了,也沒有誰不長眼地故意過來找茬。  得到想要的信息後相奴就和鬱蘇回1號車廂了,一邊走,相奴一邊說道:“鬱先生,按照林成的說法,乘務員在車窗破碎後會守在門的地方等到站,那我們到時候就敲靠近駕駛室那邊的的玻璃,這樣銀光到的時候,我們突然跳下去它也沒法立刻趕過來攔住我們,你覺得怎麽樣?”  “我都可以。”鬱蘇答的很無聊。  相奴笑道:“鬱先生我要的是你的意見,而不是要你的配合呀?”  鬱蘇想了想,換個句式答道:“我覺得沒問題。”  相奴決定自己下次要等鬱蘇發表過意見後再說自己的想法,他問道:“鬱先生,你覺得我們挑在什麽時候敲玻璃比較好?”  鬱蘇又說道:“你想什麽時候敲都行。”  相奴用肩膀推了推他,否決了這個答案:“不行,我想讓你給我一個具體的時機。”  鬱蘇這才認真想了想,說道:“在它抽查車廂之前吧,等它抽查車廂的時候會離開,我們可以把地上的碎玻璃掃掉,免得紮到你。”  相奴配合地點點頭:“我眼睛不好,反應也慢,等銀光出現時,還要麻煩鬱先生您幫忙把我推進去啊,免得錯過。”  鬱蘇低低應了一聲。  相奴的腳步一頓,鬱蘇還在繼續走著,於是相奴便落後了他一步。  鬱蘇疑惑地回頭看他,又退了幾步回來,問道:“怎麽不走了?”  相奴握著他的手小聲說道:“因為我感覺鬱先生你好像不在狀態。”  鬱蘇並不否認,他的確在想別的事情,正當鬱蘇斟酌著如何與相奴說時,相奴卻勾了勾他的手指,踮著腳尖在他耳邊說道:“鬱先生,我們去下衛生間。”  鬱蘇不由問道:“又去那裏做什麽?”  相奴說道:“我要給你看個東西!”  看什麽東西?什麽東西非要到衛生間看?  鬱蘇的心中飛快劃過一係列想法,眼中浮現出一絲微妙的神色,沒吭聲,攬著相奴穿過2號車廂,準備帶他拐進旁邊的衛生間裏。  卻見衛生間門口擠了好幾個人,裏麵也有好幾個任務者對著牆壁、地麵、鏡麵敲敲打打,他們正在尋找衛生間裏的機關,看看到底哪兒能通往駕駛室。  看到鬱蘇和相奴出現時,眾人眼中瞬間浮起一抹排斥和提防。  鬱蘇也不惱,甚至很平和地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逢和嘉從座椅後探出頭,答道:“他們在找相先生所說的通往駕駛室的機關呢。”  “找到以後呢?”相奴好奇問道:“乘務員還在駕駛室,如果他們真的不小心碰到機關掉進駕駛室裏,萬一撞上了乘務員……”  鬱蘇冷冷地笑道,聲音冰涼徹骨:“你們找著那麽困難,要不然我替你們把通道打開,現在直接送你們過去?”  眾人嘈雜的聲音逐漸消失,瞬間都不說話了。  很快大家就零零散散地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回車廂裏,不敢再在衛生間停留,生怕鬱蘇這個瘋子真的把他們直接送走。  等大家都出去以後,相奴拉著鬱蘇擠了進去,還把門從裏麵給反鎖了起來。  鬱蘇皺了皺眉,不高興道:“這些人的氣味把這裏的空氣都弄臭了。”  說來也奇怪,相奴進來的幾次衛生間都異常的幹淨,裏麵沒有一丁點的異味,如果環境很差的話,相奴也不會連續跑那麽多次。  相奴寬慰道:“沒事的,鬱先生,我們很快就出去了。”  鬱蘇‘嗯’了一聲,問道:“你要給我看什麽?”聲音的尾調輕揚,其中溢出一點點期待來。  相奴勾了勾唇角,從鼓鼓囊囊地褲兜裏把之前塞進去的那枚膠囊拿了出來塞到鬱蘇手裏,他開心說道:“鬱先生您之前把我撿的膠囊都給扔了,也沒想起來給自己留一枚,還好我之前撿了一枚裝了起來,要不然鬱先生您還沒辦法和我一起出去呢。”  鬱蘇看著手裏的膠囊,神情毫無波動,隻是問道:“你要給我看的就是這個?”  相奴眨了眨眼睛,無辜問道:“嗯?那鬱先生您以為我要給你看的是什麽?”  鬱蘇沒吭聲,抿唇默立了一會兒,又很不甘心地再次問道:“真的就這?”  漂亮的青年揚著臉,唇角抿出的弧度越發無辜:“鬱先生您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呢?您不說出來我也不懂呀……”  鬱蘇低低地笑:“小騙子,你明明都懂。”  相奴瞬間毛骨悚然!  鬱蘇不再說話,打開門推著相奴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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