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  幸好天衍宗的道士出現, 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拯救了羞恥至極中的相奴。  相奴與白蟒鬱蘇站在一處陡峭的山岸上在他們更上方的山頂上,佇立著一座宮殿, 宮殿籠罩著森森的黑霧之上,隻露出一點飛簷橫梁, 兩隻猙獰恐怖的妖獸雕像立在飛簷兩側, 口中不斷噴吐著紅光,無數妖鬼魂魄在黑霧中、雕像上盤旋飛舞, 淒厲尖嚎。  那座宮殿立於山頂之尖, 本就是一處絕地, 天色沉,更顯壓抑  《這座山上也布滿了枯木荒草,亂石林立, 從半山腳上望下去,方圓千裏都是一片荒蕪,沒有半點生機。  兩個穿著玄黑道袍的道士從山頂上走下來, 從外表上並不蒼老,但也說不上年輕, 一雙眉目幽冷, 臉色青灰暗白,明明沒有太過驚悚嚇人的打扮, 卻讓人看了打心底發寒。  那兩個道士走到相奴和白蟒鬱蘇麵前,目光先落在相奴身上,表麵看著挺正常,但敏銳的相奴卻能感受到他們心底的排斥和惡意, 而他們兩個看似麵無表情,幽冷的目光卻偶爾會投向山腳下, 隨後眸光輕輕晃動,這兩個道士的心情似乎還有些焦慮和掙紮。  這兩個道士看了相奴後目光又落在了白蟒鬱蘇身上,語氣硬梆梆的:“不知鬱尊者因何降臨天衍宗?除去聖城中的任務者可以進入副本,平日各大域互不幹擾的規定可是鬱尊者親自定下的,鬱尊者今日是打算推翻自己的規定嗎?”  相奴看了白蟒鬱蘇一眼,白蟒鬱蘇冷淡道:“是有這項規定不錯,但也說了,隻要域主同意,這項規定便可以無視。你們宗主希望清風可以順利回歸,特意請我來助陣,難道他沒和你們說嗎?”  其中一個鬼道士閉上眼睛,喃喃道:“宗主真是糊塗了,清風的回歸是我們天衍宗自己的事情,怎可請你這種非人之神來!”  白蟒鬱蘇冷冷道:“那的確是你們自己的事,但倘若清風順利回歸,天衍宗必將脫離聖城,到時候那就不止是你們天衍宗的事情了,那種情況下我來親自看一看不是很正常的?”  另一個鬼道士忍不住開口,聲音很冷很硬:“鬱尊者慎言,目前迎回清風隻是宗主一人的決定,我們可還沒有同意呢!”  白蟒鬱蘇偏過頭,淡淡道:“那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反正你們宗主已經把我邀請來了,就別想讓我走。”  那兩個鬼道士臉色立刻一變,本就很難看的臉色居然又更難看了一點。  先前閉著眼的鬼道士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白蟒鬱蘇身旁作乖巧狀的相奴,淡淡道:“鬱尊者既意已決,我等便不再多言。隻是鬱尊者莫要忘記,雖然您入了天衍宗的界域並經宗主允許,插手了這次任務,但您能使用的也隻是凡人之力罷了,我們可要提醒您一句,那清風要入天衍宗,必須先五濁侵心!那五濁侵心可不是那麽好通過的,鬱尊者小心自己也迷失在其中。”  “我心裏清楚,你們不用再提醒我一次,倒是你們,還是快點回去與你們宗主商量好,到底是毀了清風、永遠就在聖城,還是留下清風,並徹底脫離聖城。留給你們選擇的時間不多了。”  那兩個道士臉色更沉了一些,另一個道士嘲弄道:“那清風還不一定能熬過的了五濁侵心,鬱尊者的擔憂為時過早!”  “鬱尊者,那清風還在孤島上,宗主備了一艘長舟在山腳下,其他幾個任務者已經準備好了,請鬱尊者與這位小兄弟也抓緊上路吧,我們先告辭了!”  說完,那兩個鬼道士直接甩著烏漆漆的拂塵轉身回了山頂。  相奴看著那兩個道士的背影,試探著詢問道:“鬱先生,那兩個道士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有些聽不懂呢?還有那個清風,他到底是什麽,對於天衍宗而言又有什麽重要的意義呢?”  白蟒鬱蘇抓了抓頭發,牽起相奴的手與他五指交扣,晃了晃,問道:“邊走邊說?”  相奴點點頭,表示同意。  白蟒鬱蘇露出淺淺的笑意,然後才說道:“你應該知道天衍宗以前是個正統的道士宗門,並非天生鬼域吧?”  相奴看過第二個副本的日誌,又有玄機的記憶,自然知道這一點,遂輕輕點頭。  白蟒鬱蘇說道:“很具體詳細的我也說不明白,天衍宗宗主不可能把他們域內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我隻知道,天衍宗是因為一場意外而墮落變異的,所有的道士都被侵蝕腐化。這個侵蝕腐化的過程就是那兩個道士所說的五濁侵心,五濁侵心很可怕,那個天衍宗宗主都沒有能撐住,但五濁侵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他們的神智逐漸被影響,漸漸迷失自我徹底惡化,但卻是有機會自我拯救的。鬼道士們意識到自己的改變後,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被腐化,於是練了一件至寶……”  說到這裏,白蟒鬱蘇皺了皺眉:“我不大清楚那東西到底是後天煉成的寶物還是什麽東西,但有幾點可以確定,那個東西可以幫助天衍宗的道士擺脫墮化,恢複本心,然後那個所謂的至寶就是清風。”  “清風在煉製過程中被惡意盜走,在他丟失後,天衍宗的墮化直接加速,原本隻是慢性毒藥一樣的緩慢混成,但在清風丟失後,他們就像是服了劇毒一樣,直接墮落淪為鬼域。”  “天衍宗宗主不想看著天衍宗淪落到那種境地,始終想把清風找回,將這個鬼域再次淨化。好不容易得知了清風的下落,做足了準備,特意把和清風認識嗎你和蔣超都帶上,還叫了我一起,就為了確保清風的回歸無誤。”  相奴茫然:“隻因為這樣一個原因?宗主還刻意為他跑一趟把我和蔣超帶回這個副本?”  “清風和那個老頭待了很久,被老頭洗腦的挺徹底,對於天衍宗很排斥。”  相奴想了想,不由說道:“不對。”  “既然清風對天衍宗那麽重要,為什麽還會被老頭偷走?而且清風的回歸對於這些鬼道士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嗎,剛才那兩個道士為什麽看著不情不願的?”  “不是所有人都和宗主一樣能在五濁侵心下堅持很久的,更多的人早在一開始就被影響,悄悄犯下罪孽。天衍宗宗主想的很好,希望將五濁驅逐,使天衍宗恢複一開始的平靜美好,但對於那些已經沾染上血腥的道士而言,他們已經回不去了。”  “他們回不去了,所以不能留下清風,要把清風遠遠送走。”  “清風的回歸並不是一件好事,五濁侵心之下,鬼道士們的心思邪惡,能對於自己犯下的罪孽無動於衷,可在清風回歸後,倘若他們的良知被重新喚起,他們要如何麵對手上沾滿血腥的自己?”  相奴不由問道:“他們做過很多壞事嗎?”  白蟒鬱蘇頓了頓,語氣沉了一點:“是啊,很多。這是一個畸形的世界,這裏的每一個怪物手中都滿手血腥。”  相奴看向他:“那你呢?”  白蟒鬱蘇抬起手,衣服被黑色的邪風吹的鼓起,他笑了笑:“我也一樣,但我不喜歡折磨那些孱弱的小東西,我隻愛聽惡鬼的尖聲哭嚎。”  相奴笑了一下,鬱先生的確不像是很壞的人。  就像第一個副本中那些沒能成功離開的任務者,他們有的殘廢、有的善良,聖城容忍不了他們的存在,就要將他們銷毀,鬱先生雖然把他們拉去做苦力了,但好歹留下了一命……假如他們幹苦力的環境好一點,就和普通的上班也沒兩樣吧?相奴不確定的想到,反正他是覺得鬱先生很好的。  從第一麵見到他時,雖然覺得他很奇怪,偶爾也會很危險,但相奴卻始終不覺得他惡。  “那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將清風送回天衍宗嗎?那些道士如果不想清風回去的話,會不會設置難關阻礙我們?”  白蟒鬱蘇驚奇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這不是很顯然的事情嗎?”  相奴揪著眉頭:“但蔣超和我說,天衍宗宗主許諾我們不會有危險……”  “鬼話連篇,你沒聽過這個詞嗎?”白蟒鬱蘇輕輕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相奴的耳珠:“天衍宗宗主也被五濁侵心,他可能沒做大奸大惡之事,但在五濁侵心的影響下,不可能也毫無變化。倘若真是良善之人,怎麽可能降得住底下那群凶煞惡鬼呢?”  相奴歎了一聲:“果然人與鬼之間就不可能有信任呀。”  說完,瞥了白蟒鬱蘇一眼,看的白蟒鬱蘇很是鬱悶,不明白說這話的時候相奴為什麽要盯著他看。  相奴問道:“我們要把這些告訴其他任務者嗎?”  “隨便吧,但你最好不要對他們太抱希望。”白蟒鬱蘇淡淡道。  五濁侵心,還有天衍宗各方勢力的不同想法,相奴和蔣超是天衍宗宗主找來帶清風回去的幫手,難保其他任務者有沒有被別的勢力的道士交代過,這次的任務注定了任務者們不會齊心,甚至彼此利益衝突,可能互為爭鬥。  相奴想通這一點,輕輕舒一口氣,不再說話。  兩人走到山腳下,在山的背處,有一條頗為急湍地河流,河流中的浪打的很大,而且一艘很簡樸的木船停在岸邊,岸邊上改站著幾個人,顯然就是這次的任務者了。  相奴和鬱蘇走上前,輕聲喚道:“蔣超。”  一臉高冷表情插著兜的蔣超回過頭,看到相奴時露出一點驚喜的模樣,緊接著就看到了相奴身旁的白發少年,在看清楚白發少年的模樣後更是一驚,磕磕絆絆地問道:“相、相奴,這你,小叔子?”  相奴無言地瞥了一眼白蟒鬱蘇,含糊地解釋道:“不是,這就是他……”  蔣超茫然道:“怎、怎麽,小了那麽多?倒著長?”  相奴被他的說話逗到,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嗐,一時解釋不清楚,以後再說吧。”  至於以後是什麽時候,就沒人知道了,相奴的意思顯然就是不想回答了,蔣超識趣地不再追問,他對這個怪物boss的身份也不感興趣。  隻是蔣超有些納悶這個怪物為什麽會在這個副本中出現罷了,他是以什麽身份來的?  但眼前人多眼雜,不是問的好時機,蔣超隻能將疑惑憋在心裏。  這次任務的任務者不多,除了蔣超外,還有兩人,一男一女,分別自我介紹叫沈新鴻和柏新婭。  看到蔣超和相奴打招呼,柏新婭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們幾位以前認識?”  蔣超不吭聲,相奴淺淺一笑,神情自然地解釋道:“是呀,以前一起參加過相關的係列任務。”  柏新婭神情微妙極了:“那麽巧?這次有一起參加了這個係列任務?”  “不是巧合哦。”相奴神秘一笑卻不解釋,沈新鴻和柏新婭心中頓時浮現出了許多猜測。  沈新鴻是個外表俊秀的青年,不如相奴豔色逼人,卻也是個很有氣質的帥哥,比起身材較為纖細的相奴,他明顯對白蟒鬱蘇的關注比較大,他看著相貌俊朗英俊的白蟒鬱蘇,眼神不由自主地熱切了一點,相奴將他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唇角還掛著淺淺的微笑,眼底的光卻冷了下來。  他本就是那種很不好惹型的美麗外表,表情一冷,給人的感覺當即就冷酷起來,蔣超頗為不自在,看到沈新鴻望著白蟒鬱蘇時也不由在心裏嘀咕,心想這年頭的人都怎麽了,都改開始喜歡怪物了嗎?  沈新鴻目光瞥過白蟒鬱蘇的白發和紅眸上,笑容滿麵地問道:“鬱蘇,你是怪物化的任務者?介意說一下自己的‘種類’嗎?大家互相了解下,遇到一些特殊的局麵時大家可以針對性的進行安排。”  白蟒鬱蘇皺了下眉,還沒說什麽,沈新鴻就很善解人意地說道:“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我們都能理解的。”  白蟒鬱蘇又頓了下,沒理他,看著相奴說道:“我們快些去找清風吧,這個副本不能久待。”  相奴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神態慵懶:“走吧,你不催我我也不想繼續磨蹭,這個副本已經讓我有點厭惡了。”  沈新鴻笑了笑,隻是目光瞥過相奴的容貌時不自覺笑容淺淡了一點。  柏新婭像個透明的幽靈一樣飄過,對此毫無反應。  蔣超悶不吭聲,爭取讓自己當個透明人。  白蟒鬱蘇牽著相奴走上了船,扶著他在船頭坐下。  蔣超和柏新婭坐中間,沈新鴻也想往這白蟒鬱蘇這裏走來,但是大家過於集中在一個方位使船的重心有些偏移,他的動作當即被蔣超喝止:“別過、來了,我們,去船尾,坐,船要,歪了。”  沈新鴻有些不甘心,看了眼柏新婭,暗示道:“不如你和柏新婭去船尾坐著吧,我坐中間。”  “我對男的過敏,你和蔣超一起坐去。”柏新婭不客氣的說到。  沈新鴻麵上有些掛不住,隻好走到蔣超旁坐下,目光卻時不時地瞥向鬱蘇那裏,欲語還休的神情頓時把相奴給煩到了。  相奴一直知道鬱蘇的容貌有多完美,但鬱蘇很少出現在別的人麵前,相奴從來沒有過這方麵的危機,對此反應慢了一拍,如今驟然遭遇,心態一時竟沒繃住,臉色不好看了起來。  在幾人坐上船後,船便自己行動了起來,白蟒鬱蘇正盯著那洶湧的湖麵看,雖然感覺到了沈新鴻的目光,但他被人用敬畏愛慕的目光注視了很多次,對此並沒有特別反應,也懶得給予理會。  相奴輕輕拍了拍白蟒鬱蘇的手,對著白蟒鬱蘇勾勾手指,笑著輕喚:“鬱哥哥,來我這裏坐一下。”  白蟒鬱蘇的心願驟然被滿足,立刻抬起了頭望向了相奴,朝他旁邊貼了過來。  相奴勾著唇燦然一笑,容貌美豔逼人的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在白蟒鬱蘇的臉龐輕輕落下一吻,如願看到了少年鬱蘇白皙的麵龐因為他的一吻而染上緋紅。  相奴挑釁地用餘光瞥一眼沈新鴻,看到他微微扭曲的麵龐時冷冷笑了下。  他並不在意沈新鴻,隻是因為他赤裸裸的目光覺得很膈應罷了,於是特意做出這一幕,告訴他白蟒鬱蘇是有主的,麻煩他收斂下自己那綠油油的目光,不要盯著別人的肉流口水。  沈新鴻麵色變了變,但他的想法對於相奴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在親吻了白蟒鬱蘇的麵頰後,相奴的掌心紅痣就開始滾熱發燙,溫度高的嚇人,相奴鬆開微握著的拳,隻有他和白蟒鬱蘇能看到的個人麵板跳了出來。  ???:……  ???:你還記得上次你坐椅子上,我要親你時,你躲了一下摔倒地上的事情嗎?  相奴看著個人麵板的出現不由輕吸一口涼氣,在看到聊天記錄裏的內容後更是頭皮炸起,一片酸麻。  ???:你當時告訴我,因為你不確定那就是我,所以你不給我吻你。  ???:奴奴,你確定你身旁的他,是與你相擁的那一個我嗎?  ???:等我。  白蟒鬱蘇冷冷地把麵板上的話讀完,沒說什麽,隻是眉頭輕挑,笑容矜持淡漠極了,眉宇間隱隱有一絲得意洋洋。  相比起白蟒鬱蘇的得意,相奴簡直要慌死了,這個是鬱先生嗎?  是鬱先生嗎?不是的吧!  他肯定是白蟒鬱蘇一樣,隻是鬱先生分出來的觸手鬱蘇,對,就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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