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的過度反應讓陳勃哭笑不得,索性直接把他送回了監舍。


    “你真不是他們派來試探我的?”路上,老白回頭問道。


    “你想多了,你都被關這裏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那也是以前的事了,都結束了,和我有啥關係,我試探你有啥用,你的事也算是蓋棺定論了吧。”陳勃無所謂的說道。


    “行了,茶還沒喝完呢,咱們再回去喝點吧,我沒喝夠呢。”老白停住了腳步,死活不回去了,要回去喝茶。


    這也就是陳勃好說話,而且他也知道,陳勃這次走了,自己確實是很難再見到他了,這好茶怕是一時半會喝不到了。


    以前陳勃也知道他是從省委第一大秘的位置上落馬的,所以對他也算是格外照顧,不像是其他人那樣對他嗬斥,能照顧就照顧,畢竟年紀大了。


    老白在體製內待了一輩子,所以對於察言觀色還是很精通的,不說把他在官場那套拍馬屁的本事都用到陳勃身上吧,反正每次和陳勃見麵,陳勃都很受用,被他捧的飄飄欲仙。


    雖然每次離開後,都覺得上了這老頭子的當了,可是下次還會落入到他的言語氛圍的陷阱裏。


    幾次之下,陳勃就覺得這個人是一個在陌生人環境裏營造氛圍的高手,不單單是陳勃,就連他監舍的很多人,都對他很照顧,因為這個人駕馭人的痕跡總是在不經意間顯現出來。


    “你剛剛說去了南港市財政局?”老白問道。


    “是,我表哥葉玉山是財政局長,我去他單位可能好操作吧。”陳勃說道。


    老白搖搖頭,說道:“財政局,說起來很重要,但是你要想往上爬,不要待在財政局,太封閉了,政府最忙的就是兩辦和財政局,但是財政局隻是領導的錢袋子,不是賺錢的機器,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有機會還是要去其他單位,去兩辦忙是忙,但是機會也多,你在財政局算盤珠子扒拉的再好,大領導是看不到的。”


    陳勃笑笑說道:“我現在沒得選,我表哥咋安排,我就隻能聽他的。”


    “也對,身不由己時就隻能等,等到自己的機會時要毫不猶豫的抓住,緊緊跟著單位大領導的腳步,你的注意力一半放在工作上,另外一半甚至是一多半都要放在大領導身上,不然,有機會你也把握不住。”老白說道。


    老白看在好茶的份上,當然也是看在陳勃這麽長時間對他照顧的份上,第一次對一個外人說了一個他自己經曆的事,讓陳勃歎為觀止。


    老白,名字叫白永年。


    在他還在下麵當副縣長的時候,有一天得知市委書記的父親去世了。


    他想去吊唁一下,畢竟這也是一個機會。


    可是當他問縣長的時候,縣長說不知道這事,其實是不想帶他去,而且告訴他說去吊唁的都是單位一把手。


    但是白永年不想錯過這麽好的機會,畢竟大領導家裏也不是天天死人,於是,白永年自己借了一輛車開車一百多公裏去的。


    去了之後,就像是自己來之前預料的那樣,來吊唁的都是縣裏和市局行的一把手,他是這裏麵職位最低的一個。


    鞠躬完畢後,這些一把手都被安排到了一旁的院子裏喝茶休息,白永年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坐進去,因為他詢問過的縣長也在裏麵坐著呢。


    吊唁完後,和市委書記握了握手,說了句節哀順變也就完事了,他站在大門口,看著門口一排排的花圈,而照著禮單寫挽聯的就隻有一個老頭,跑來跑去給老頭打下手的是市委書記的秘書。


    那個時候,市委書記也隻是對白永年有些印象,印象不深,畢竟一個地級市有那麽多的副縣長,他也是剛剛提拔的,隻見過市委書記一麵而已。


    他厚著臉皮去幫助書記的秘書往花圈上貼挽聯,書記的秘書說他是客人,不用幹這些活,而白永年說,這裏人多,書記這幾天一定很累,勸秘書還是要待在書記身邊伺候比較好,這種貼挽聯的重複性工作他一定能做好。


    書記秘書一聽也是這個理,於是把這個貼挽聯的工作交給了白永年。


    因為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白永年就這樣貼了一天的挽聯,那些來吊唁的正職吊唁完後就走了,可是白永年沒走,第一天貼挽聯,第二天跟著忙活其他的工作,一直到書記家的白事忙完,白永年才和書記告辭離開。


    這三天的時間,白永年在葬禮現場忙裏忙外,書記都看在眼裏,但是白永年沒和書記打過一次招呼。


    隻是低頭幹自己的事,臨走的時候,書記和他握手說,辛苦了,這三天忙得不可開交,而白永年隻說了一句話:書記,家裏有白事,最辛苦的還是您,您要好好休息。


    說完這話就走了,之後也沒提過任何的要求,可是據白永年說,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從書記家的白事後,他的上升速度明顯加快了,他本就是一個幹事認真踏實的人,但是當有機會出現在領導的眼裏時,這就不一樣了。


    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在現在這樣的體製下,誰能比誰差多少,差的是啥,不就是出現在領導眼裏的機會嗎?


    陳勃覺得老白說的對極了,所以第二天也沒走,又和老白談了一晚上,這期間陸晗煙給他打過電話,但是一直打不通。


    一直到他的手續都辦好了,回去的路上,他接到了祖文君的電話。


    “嫂子,我辦完手續了,這就回去呢。”陳勃說道。


    “你回來吧,我問過婦產科了,那個小婊子做的親子鑒定出來了,完全符合她自己提供的標本,你說這事意外不?”祖文君的言語裏掩飾不住興奮。


    “啥意思?”陳勃一愣,問道。


    “也就是說,陸晗煙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哥的,這對你是好消息吧,你回來再說,這次我覺得我們不能這麽算了,最好是搞點事,否則,這麽好的機會就浪費了。”祖文君在電話裏說道。


    陳勃一下子懵圈了,此時,陸晗煙的電話也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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