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怎麽,不敢去?”龐國安微笑著問道。


    “也不是,隻是我以前沒做過這方麵的工作,所以……”


    龐國安點點頭,看向羅洋說道:“學校的事情比較複雜,你待會和他詳細說說,我吃完了,你們慢點吃。”


    龐國安說完就起身離開了,陳勃看的清楚,這一頓飯,龐國安夾了三次他麵前的小鹹菜,還有小半碗地瓜粥,那塊地瓜的大小大概也就是咖啡館兩塊方糖的體積。


    羅洋和陳勃急忙站起來,但是龐國安抬手按了按,轉身離開了。


    “坐下,繼續吃吧,這兩年他晚上基本不怎麽吃東西,除非是要加班,晚上還有幾個電話要打,早不了。”羅洋有些心疼的看向窗外。


    這個老頭的年紀不小了,而且身體機能這兩年下降的厲害,羅洋一直跟在龐國安的身邊,有目共睹,不出意外的話,清安省省委書記,估計也就是龐國安仕途的最後一站了,到了年紀,終於可以退下來好好歇歇了。


    陳勃剛剛拿起筷子,羅洋卻把手機推到了陳勃的麵前。


    他的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個人的照片,陳勃看了一眼,不認識。


    羅洋繼續滑動手機頁麵,接下來就是關於這個人的材料。


    “他是你的前任,清安省水利水電學院紀檢監察室主任,兩個月前,在出差的路上,車禍死亡,他的妻子是水電學院的老師,先是和學校裏鬧,繼而向上麵不斷地告,說她的丈夫是被人謀害的,龐書記也收到了她的舉報信,說實話,清安省是一個水電大省,在水電方麵不存在腐敗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說一個學校的紀檢監察室主任被謀害,那他究竟知道了什麽呢?”羅洋看著陳勃,若有所思的問道。


    陳勃這下明白了自己即將上任的這個位置是個什麽位置了,學校的紀檢監察室也這麽凶險的嗎?


    事到如今,龐國安都親自出麵了,陳勃也沒有了後退的餘地。


    “謝元春所在的那個水電投資集團,也是矛盾重重,他還在努力打開局麵,雖然有龐書記的撐腰,但是這個集團和下屬的企業經年積累,早就成了很多人世襲的衙門,要想在短時間內撬開縫隙,有點費勁,不過謝元春查到的東西顯示,水電集團和水電學院之間有很深的關係,水電學院的領導在水電集團有隱形的股份,可能這就是一個突破口。”


    陳勃心下黯然,說到底,有肉吃的地方,到處都是血盆大口,隻是這些血盆大口一般的老百姓是看不到的,要想看清楚這些人是誰,就必須要戴上一副特製的眼鏡,這副眼鏡的名字叫體製。


    眼鏡隻是一個工具或者是踏腳石,最主要的還是戴眼鏡的人屁股坐在哪裏,這就和看演唱會一樣,角度不同,朝向不同,看到的內容自然不同。


    “學校裏也沒個結果?或者是省紀委沒有調查嗎?”陳勃皺眉問道。


    “我和這個女人接觸過,她一直吵著要見書記,書記一來很忙,二來真要是見了,解決不了問題怎麽辦,再說了,公安和紀委都查過,結果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她就是鬧也白搭,學校裏也出麵安撫過,答應解決一些問題,包括評教授之類的好處,都被她拒絕了……”


    說到這裏時,羅洋停下了話茬,好像是讓陳勃消化一下自己剛剛說的那些信息,二來也是想自己考慮一下下一步該怎麽和陳勃說。


    “我是代表書記去了一趟省信訪辦,她說了這麽一句話,我印象很深刻,她說她感覺自己周圍就像是被鐵皮一樣的東西圍起來了,無論她到哪裏,找誰,給的回複都是一樣的,就像是統一回複,很嚴謹,很利索,但越是這樣,她就越是覺得不對勁,嗯,給我的感覺吧,她說的那些內容,不像是編的。”


    不像是編的,那就是事實。


    而且羅洋也說了,通過和這個女人的接觸,一個很清晰的感覺是這個女人的腦子沒有問題,因為經年累月的上訪,很多上訪者精神都麻木了,但是這個女人的精神一直都很清醒,車軲轆話極少。


    陳勃的心情有些複雜,也有些沉重。


    這還沒上任呢,就給自己甩出來這麽大一個問題。


    讓他很鬱悶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白永年親自指導靳曲聯係的那四家公司好像要聯手了,他們要借著貴鹿集團這個上市公司搞事情,陳小顏和陸晗煙雖然還在想辦法周旋,可是因為這四家公司鬧騰,股價再次走低。


    陳勃這幾天一直都在瘋狂的聽著白永年留下的錄音材料,一個很大的問題是這些錄音材料得仔細的聽,他也不敢把這些材料搞成文字版,甚至這部手機都不敢聯網,走到哪裏帶到哪裏,他不敢將這部手機裏的任何聲音上網,杜絕一切可能泄露信息的可能。


    聽了這幾天的錄音之後,聲音裏的白永年說的都是家常的事情,也提及了那些公司,可是他隻是提及了而已,陳勃就在想,你把這些爛事交給我,就沒想過,他們就真的聽我的嗎?


    他們聽靳曲的是因為你活著,現在人家知道你死了,幹嘛還聽我和靳曲的呢?


    這是一個巨大的漏洞,雖然陳勃一直都在腹誹白永年留下的這個大問題,可是又想到以白永年的性格,他想不到自己百年之後這些人的動向嗎?


    難道你給他們吃了大力丸了?可你也沒給我解藥啊,他們憑啥會聽我的?


    想著這些問題,陳勃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早晨。


    摸過來手機,戴上耳機,這是他最近的習慣,隻要是有時間就聽一會,爭取早點聽完,但是這些錄音實在是太多了,他隻能是見縫插針的找時間聽,早晨起床前聽一下,這成了他的習慣。


    他發現一早就聽聽白永年的叨叨也不錯,他就像是還活著,起來就可以陪他聊聊天。


    直到他聽到了一個名字,顧清遠,白永年說的是如果在公司的事情上遇到麻煩,就去找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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