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隻有我,這點希望你不會再懷疑什麽。”  “我們可以走了,問題也很清楚,剩下的事情都藏在你在的教廷裏,直接去那兒就可以。”  然而,就當兩人要鬆開手時,他們手裏握著的筆突然動了。  沒有預料到還有這種情況,黑長直微微變了一點臉色,“你在控製它?”  “沒有。”神父沒有過多解釋。  筆還在輕輕移動,在紙上留下淺淺的痕跡,仿佛在催促些什麽。  就算這不是“第七人”,他們也已經招來了什麽。  神父問道:“你在這裏?”  筆被誰操控著,在“yes”周圍畫出了一個圈。  ——我在這裏。第137章   如果按照先前發生過的情況來看, 鬱源肯定會先入為主的認為是m先生又一次神出鬼沒地出現了——畢竟這個鬼幾次在blood mary和捉迷藏中突然現身的前科擺在那裏。  但這次,他什麽都沒看到。  會是m嗎......  他跟黑長直對視了一眼,自己先問出第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m?”  筆在兩人手裏立著,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但等到兩人心裏稍稍產生猶疑時又突然動了起來,就好像在提醒他們他的存在。  ——yes.  新的圈落在上麵。  窗外的夜色似乎越發濃重, 像是墨水瓶打翻後灑滿天空。  黑長直提問了。  “你是莫裏森·安德森。”  明明是要提問, 但黑長直的話裏並沒有疑問的語氣, 顯然是已經胸有成竹。  她看著鬱源,兩人通過眼神交流著,彼此都清楚, 他們知道的信息是一樣的,隻差驗證了。  就像是把窗戶上的霧氣一點一點吹散, 真相就會顯露出來。  ——yes.  “火災是意外?”  ——yes.  “這個意外跟你有關係?”  這次,m, 不,莫裏森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回答,筆尖在紙上輕輕點著,最後卻是落在了“yes”上的回答,但圈畫得很輕。  又到鬱源提問了。  “圖斯才是主要造成意外的人?”  火災,酒精,加速火勢蔓延,這是他跟黑長直設想出的最大可能性。  ——yes.  兩個回答連起來,就是莫裏森也許覺得他也有責任, 沒有及時發現或勸阻, 再或者因為其他什麽原因, 總而言之畢竟是家人, 不可能沒有任何惻隱之心。  “愛麗絲是病死的,夫人受刺激殺了公爵,在同一天之內圖斯也因為憤怒情緒而酗酒並將自己關在房中,最後火災是從他的房間開始的,這些都是對的?”  ——yes.  至此,拋開第七人不談,火災那一天中安德森家發生的全部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被他們找了出來。  筆尖在紙上輕輕劃出一道“1”的痕跡,也許是代表著他們還能問最後一個問題。  由鬱源來問。  “如果我們現在去教堂,是不是可以再見到你?”  ——yes.  兩人手中的筆開始自己動了起來。  ——來見我吧。  鬱源一點一點地認出了上麵的內容。  回想起m那張被繃帶藏住一半的臉,會否從這次開始,m所說的“見他”,是將以莫裏森的身份出現。  筆杆上那一股外來的力量消失了,隻剩下房間內的兩人。  “走吧。”黑長直收起了筆,“今晚過去,這場遊戲應該就結束了。”  -  夜幕之下的教廷更顯肅穆,也許是因為之前每此夜晚回來時都著急忙慌,反而沒有仔細看過哪怕一次這裏的環境。  “教廷分了好幾個教堂,最北邊還有廢棄暫時不用的,”鬱源向黑長直介紹道:“我從北邊開始找,你從南邊開始,每找到一個懺悔室就敲門坐到裏麵,如果找對了,另一邊應該就會有莫裏森出現。”  懺悔室是自認犯了錯的人來尋求原諒和諒解的地方,本質是教堂裏一座不大的建築,來訪者會隔著一扇木窗和聆聽告解的神父交流。  “到這裏應該就沒什麽危險了,不過還是祝咱們兩個好運,最後都能通關。”黑長直朝他眨了眨眼,還握了一下手,“和你搭檔很愉快,希望以後有機會還能一起打遊戲。”  說完,她就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了。  今晚的霧氣似乎越發濃重,像是一層會掛在人身上的蛋液,舉手抬足之間都平添了一絲沉重的感覺。  鬱源選擇自己從北邊開始,除了那邊有廢棄的區域比較黑之外當然還有個原因,那就是得提前預防躲躲教皇,教皇人在南邊,這要是再靠近範圍變貓就是平添麻煩了。  越往北越是平常沒人去的地方,他端著一盞燭台,很快到了最北邊一棟早就被廢棄、建築主體也不完善的老式教堂並走了進去。空曠到令人難免都有些害怕的空間裏,一座好似經曆過風吹雨打的懺悔室靜靜地立在角落。  他走了上去,按照步驟敲了門並坐在裏麵,等待了一會兒卻無事發生。  不是這裏。  很快,他又走到了下一座教堂。  這一座教堂比其他廢棄的都要更新,乃至二樓牆壁上站立著的石像鬼雕像都栩栩如生,彩窗也很完整,可以想象到如果實在有太陽的時候來也許是個相當好看的地方,卻被遺忘在了這裏。  鬱源一邊走著,一邊回想起自己在遊戲剛開始不久時打探跟教廷有關的傳聞,當時可是並沒有聽說過任何人在教廷死亡的訊息,難道說是被誰封鎖掉了?他又忍不住想到,這些教堂又為什麽要被廢棄?  外有石像鬼,內裏自然也有更大的光明神像。神像雙手合十佇立在教堂最深處,頭顱低垂,臉上被雨水腐蝕過的痕跡就好似淚痕一般,而擺放整齊的長桌長椅,仿佛還在等待著誰的降臨。  這裏的懺悔室為什麽被鎖鏈封起來了?  鬱源一眼就注意到這個問題,隻見那小小的木製屋子之上不知為何用鐵鏈纏了好幾圈,甚至還上了一道鎖。  鎖沒法解開,那就隻能想辦法破壞。他本來以為自己會在附近找到什麽類似於物理學聖劍之類的東西撬門,沒想到卻直接翻到一把斧子。  他把斧子拿在手裏掂了掂,分量十足。  可以,很硬核。  神父一斧子劈了下去,鎖鏈發出一陣巨響回蕩在空曠的室內。  【法係轉職現狀】  【笑死,暴力比光明魔法更有用】  【貓貓神父舉斧子的樣子都是那麽好看】  【前麵的濾鏡收一收】  不多時,鎖頭終於被破壞。他敲了門後再次走進去,關上門等待另一邊是否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燭台被吹滅後狹小的空間被黑暗占據,在這絕對的寂靜中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墓碑上刻著的“morrison”,以及和他的名字重疊在一起的“y”,還有那一枚十字架吊墜。既然他的身份是第七人,那現在麵對莫裏森......  黑暗中,另外半邊傳來了聲音。  “神父。”  猛地一驚的鬱源剛想說話,就聽對方說道:“神父,我有罪,我來向你告解。”  這是莫裏森?還是過去某個時刻的閃回?  已經深諳這個遊戲套路的鬱源一時間沒有出聲,隻是靜靜地聽著。  “神父,我不知道該怎麽控製我自己,我自知有罪,可我沒法控製,在外人眼裏我們應該是兄弟,但當我一看到他——”說到這裏,莫裏森的音調陡然降了下去,仿佛無助的羔羊一般痛苦,“我的哥哥,我們生活在一個家庭裏。”  “神父,我做錯了嗎?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們隻是名義上的兄弟,但我們真的必須要按照那些所謂‘規矩’行事嗎?為什麽一定要活在別人的目光裏,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都告訴我我們的身上沾滿罪惡,我們犯下了足以被施以絞刑的巨大錯誤。”  “我們”就是一個相當微妙的用詞,從鬱源現在的角度來看,既像是在說“他和莫裏森”,又像是莫裏森當時真的找了其他什麽神父告解,而他隻是以旁觀者的角度聆聽莫裏森的痛苦。  “神父,我感到迷茫,我是多麽希望我能以另一種方式在另一個時間與他相遇,不,不對,也許我們就不該相遇,是我在犯錯,是我逼他的,”黑暗中,莫裏森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因為痛苦而抱起了頭。  “我的哥哥,當他站在教廷裏注視著我,那種眼神裏的溫柔已經要蓋過他背後的神像,他就是我的世界裏的神明——除他之外,我沒有別的信仰。”  由公爵帶來的長子,和由夫人帶來的莫裏森,或者幹脆揭開了說,克萊和莫裏森,他們的關係也許從很早開始就變得不對勁,直到安德森公爵把長子送到教廷裏,一直生活到今天。  那邊的莫裏森中斷了講述,但從他的反應和語言來看就能窺見這種本不該存在的情感有多深厚。事已至此,隔著一扇看不清彼此的窗戶,連神父自己都很想勸一句什麽。  【m突然悲情】  【怪不得那麽純情,他真的隻要一個吻就夠了tat】  【“除他之外,我沒有別的信仰”】  【遊戲在刀,天在看,深淵科技沒有心】  然而就在這時,鬱源突然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進來時端著的燭台被放在一邊,手裏應當是空無一物,然而卻......  為什麽,他的手裏好像正握著一把剃刀?!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鬱源感受到自己仿佛是被什麽來曆不明的力量操控著,身體完全不由自己指揮,就這樣舉起右手的剃刀要向著左手狠狠劃去!  在這個瞬間,他什麽都明白了,為什麽這個比較新的教堂被暫時棄置,為什麽賣藥老人告訴他關於教廷死過人的傳聞,但他自己在這裏打聽時卻什麽都打聽不到——因為那些人要瞞著的,有且隻有他一個。  他到底是當時就死了還是被人救了回來,現在自己的狀態真的還是活著的?  無數的問題在這一瞬間井噴出來,卻沒有答案。  他想要奪回自己身體的控製權,但能做到的有且卻僅有延緩這怪狀的時間,右手仍然想要拿著刀劃開左手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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