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管啊，學長都大三了，忙著呢，這次估計是校方領導讓的唄~” “聽說前陣子校花表白當場被拒，淚灑操場，好多人都看見了。” “校花可夠大膽的，還鋪了那麽多玫瑰花瓣，搞得花裏胡哨的，不過勇氣倒是值得嘉獎~” 蘇念白聽了個七七八八，終於弄明白鬧得是哪出，悄悄對宋意可說：“你們這也太誇張了吧，那什麽鶴學長真有那麽帥嗎？” 宋意可偏過頭，盯著眼前長相麗的少年。 蘇念白穿了件乳白色的薄衛衣，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 肩胛骨微弓，雙腿貼緊並攏，纖細的手指搭在膝蓋上，胸前衛衣抽繩一晃一晃的。 他頂著一頭細軟的淺栗色頭發，演播廳黃澄澄的燈光打下，發梢像是泛著細碎的金粉。 一張臉白嫩，乖巧極了，像是隻有16、7歲，綿乎乎的。 五官精致，特別是右眼尾下的那顆暗紅色小痣，出奇的豔。 宋意可長得其實也不差，屬於眉目清秀那款，隻是和蘇念白比起，還差那麽一丟丟。 得了，他可是要和大帥哥做四年室友，格局不能小了！ 宋意可平複心情後，掏出手機給蘇念白看，“不是我誇張，鶴校草確實神顏，我老早就想知道他有沒有p圖了，祈禱一會兒真人差距不要太大。” 蘇念白順著他的指尖看向屏幕上的照片。 夕陽餘暉下，照片裏的男生正在打籃球，握著籃球的手臂肌肉線條清晰凸起，身材比例完美，額前短發些許濕潤，右耳佩戴了一顆純黑極簡的菱形耳釘，碎發掩蓋其銳利鋒芒。 因投籃的動作，黑白配色的球衣下擺掀起，精悍的腹肌毫無防備地暴露在大家視野中。 氣場攻氣十足，容貌也相當英俊。 眼窩微深，鼻梁挺直，五官輪廓流暢。 這樣的人，無論在哪兒，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講話聲響起，典禮開始，蘇念白收回視線。 學校領導人的講話內容大同小異，大部分人都聽得昏昏欲睡，還有的同學並不懼怕講話之人，在那裏竊竊私語。 “滋”尖銳的聲音從舞台兩端的音響傳出，大廳一下就變得安靜起來。 “抱歉。”聲音聽上去疏離漠然，沒什麽起伏，“大家好！今天，我很榮幸作為燕大的學生代表站在這裏發言......” 蘇念白循聲抬頭望去。 那人光是站在那裏，就輕輕鬆鬆地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 * 開學典禮散會後，蘇念白向室友打了個招呼說自己要去趟廁所，他讓宋意可在樓下等他。 廁所就在演播廳出口的兩側，學生基本走完了，樓道沒燈，黑暗環境中有些陰森，呼呼的冷風刮過，蘇念白撈起自己的衛衣帽子，扣在頭上。 “學長，我真的喜歡你三年了，從高中暗戀到現在，你真的就不能考慮一下我嗎？”聲音柔柔弱弱的，聽上去有些顫抖。 說話的是位穿著純白色連衣裙的女生，長得很漂亮，她背抵在牆角，下垂的指尖剮蹭著身後的牆皮。 經典的校園告白場景，蘇念白邁出去的腿一滯。 現在出去就當麵撞上了，他遲疑了一下，後撤一小步，將自己身影隱於拐角的黑暗中。 鶴望臣看著校花沒說話。 “你還在生我氣嗎？之前在操場我不是故意讓你難堪的，那些花瓣是我室友給我出的主意，她們說那樣你就會接受我......我是真的好喜歡你。” “我喜歡你坐在圖書館的西南角看愛德曼的法文原籍書，喜歡你每天早上去操場晨跑，喜歡你喝clo家的蘇打水，你喜歡的東西那麽多，就不能多喜歡我一個嗎？” 回應她的是無限沉默。 像是受不了這樣的屈辱，女生聲音都有些尖銳刺耳，“你就不能說句話嗎？” 她最喜歡的就是鶴望臣對外高冷冰山的樣子，但不是對自己。 她和鶴學長在一個高中，她高二，鶴學長高三，一進校，年紀第一的鶴望臣璀璨耀眼，她把少女時代的懵懂愛戀，全部都給了鶴望臣。 知道學長被保送至燕大後，她收起愛慕，成績夠不上這所名牌大學的她硬是拚了命考上，化妝打扮，成為燕大校花，進入學生會，一步一步離他更近。 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才走到她的光下。 鶴學長要是能喜歡她的話......要是能把所有溫柔都給她的話。 “我記得，我很早，就給你說過，我喜歡男的。”鶴望臣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這並不是她的第一次告白，先是手機上的反複試探，再是學生會製造各種機會，上周是操場當眾表白，現在又是這樣。 勇氣又執拗。 他很佩服這樣大膽追愛的性格，但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女生眉目間有些錯愕，一臉不可置信，搖著頭說：“不可能，拙劣的謊言！” 見鶴望臣默認，她伸出雙手搖晃著他的臂膀，“你能不能別用這麽惡心的理由來拒絕我？” “惡心嗎？”鶴望臣輕描淡寫地反問。 “那還真是抱歉。” “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是在騙我，你這麽優秀的人，怎麽可能是那種變態。”她喃喃自語，過了一會兒信仰崩潰似的，身子緩緩下滑，蹲在牆角雙手抱膝。 “我可是喜歡你整整三年，三年。”啜泣聲在寂靜的樓道裏響起。 鶴望臣就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等女孩發泄情緒。 幾分鍾後，她慢慢直起身子，抹了一把眼淚，“咚咚咚”地跑了，就像上次操場一樣。 鬧劇閉幕，他轉過身子，“你還要在那裏站多久？” 無頭無腦的問句，蘇念白知道這話是在說自己，磨磨蹭蹭幾秒後，他走出去。 一抬頭，就對上純黑且不摻任何雜色的雙眸。 男人白襯衫剪裁得當，勾勒出勁瘦的腰身，雙腿修長筆直，規規矩矩包裹在黑色西裝褲內。 這樣熟悉的裝扮，分明是剛台上演講的鶴學長。第6章 下樓梯時，蘇念白腿都軟了幾分。 撞見他人當眾出櫃這種秘辛可不是什麽好體驗，更何況那人還是眾星拱月般存在的鶴大校草。 那人目光黑沉沉的，被毫無溫度的冰涼視線打量，蘇念白無處遁尋。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僵硬到連血液都凝固了。 如冰霜般冷漠的話語，絕情拒絕漂亮妹妹的心動告白，絲毫不在意他人的存在，說自己喜歡男生的人。 ......絕不好惹。 他該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燕大的新校區是一片待開發的荒地，雜草野蠻生長，黃沙漫天飛舞。 很適合埋屍。 腦海裏閃過各種刑偵劇的殺人手法時，鶴校草施施然從他身邊經過。 擦肩而過的瞬間，樓道間的穿堂風刮起，他感覺到渾身的涼意，就像是從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同時，還嗅到很好聞的味道。 等那人走遠時，蘇念白才將各種荒誕的劇情拋之腦後。 也對，現在是法治社會。 都怪他今日說法看太多。 * “剛我看蘇校花又哭著跑了，怎麽，你又把人給弄哭了？”等在樹下的路詞踮起腳尖，抓弄上方離頭頂不遠的樹葉。 “是她自己要哭的。”鶴望臣聲音不大，聽得出並沒什麽愧意。 路詞說：“那她呢？還不放棄？現在的女生可真夠凶的，這都是她第幾次告白了。” 鶴望臣眯了眯眼睛說：“不會再有下次了。” 路詞不屑，大有不相信之意，你又不是她，就那麽肯定？ 他問鶴望臣：“蘇校花那樣的人都看不上，你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啊？” 又補充道：“你皮相那麽帥，別浪費啊，都大三了，寢室的單身狗可就剩你一個了，感情的事情可以培養的嘛，多相處相處不就自然而然喜歡上了。” 鶴望臣抬頭望著橋上奶白色衛衣的背影，神情未變。 “再想處也沒興趣，畢竟......性別不對。” * 回寢室的路上，蘇念白忽然想起。 就算為了看鶴校草神顏，女生們打扮打扮就算了，宋意可一個男的，一大早起來換衣服幹什麽。 他瞅了眼白白淨淨的宋意可，該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宋意可聽到他的提問，小心翼翼地回複：“對啊，我是gay，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你也喜歡男的？”蘇念白聲音之大，驚飛在樹上卿卿我我的兩隻鳥。 三三兩兩路過的學生抱著書，用詫異的眼光看向他們。 被注意到的蘇念白臉一下就紅了，不自在地盯著腳尖。 “也？”宋意可一下就興奮了，撲朔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你難道也是” 蘇念白連忙抬頭否認：“不，我不是。” “哦。”宋意可嗓音一下就軟了，可憐巴巴的，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蘇念白：...... 你到底在失望個什麽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