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深並不解釋,她直接朝著拍賣會走去,一群人也就跟著她一起湧入。  足夠容納上千人的拍賣廳隻坐了零星幾個人,別的都還在別處閑逛,陳深直接走到前排。  “好久不見,千麵。”  這話一出,眾人又是一驚,年天喜來了?他們怎麽全沒發現?  千麵年天喜,一個儒雅的充滿了成熟男性魅力的男人,他是一個人來的。至少他旁邊的座位上並沒有人。  “來了怎麽不讓人和我說一聲,我好盡些地主之誼。”陳深笑著在旁坐下。  年天喜微微一笑:“我隻是隨便走走,沒想驚動了陳小姐。”  陳深點點頭,隨口吩咐:“一會兒年先生看中的東西,免單。”  “是,盟主。”  忘了說明,陳深就是北島聯盟的盟主,這是她旗下一個小型拍賣會。  這樣一個小型拍賣會,隨便一個東西都能讓普通玩家破產。但是對她來說卻是九牛一毛,因此直接大方地送了個人情。  不過她想要年天喜的人情,年天喜偏偏不想欠,微笑著回絕:“怎麽能讓陳小姐這樣美麗的女士出錢?”  陳深正要說話,下屬湊過來不知道說了什麽,她先是一愣,繼而一笑:“今天這是什麽日子,居然來了那麽多人。”  年天喜感覺她話中有話。  陳深隻是微微一笑:“下次有機會再聊。”帶著眾人準備離開拍賣廳。  走到門口,迎麵走來一個身材高挑比例極好的青年男性,烏黑柔順的長發隨意紮在腦後,戴著帽子,圍巾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一雙仿佛藝術家精雕細琢的眉眼。  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看過來,水波流轉,這個藝術品一下活了。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陳深忽然想起這句詩,若是反過來形容,竟也是貼切的。  荒蕪之角多得是欲望燃燒的眼睛,她第一次看到這麽懶散又淡漠的。像是趴在圍牆上甩著尾巴睡覺的貓。  兩人擦肩而過,對方目不斜視,陳深也是腳步不停,最多在心裏感歎一聲:可惜不是可愛的女孩子。  烈酒的香味,如火焰一樣濃烈和霸道。這是任逸飛聞到的第二個靈魂裏透出來的香氣,在這個女士的身上,他嗅到了金戈鐵馬王權霸道的味道。  她是誰?  這個疑問在大腦裏一閃而過,又快速淹沒。任逸飛一向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  陳深已經出了大門,她逮住一個打算低調進場的人:“薩曼,好久不見。最近怎麽樣?要不要來我這兒?”  “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有自己的打算。”薩曼微笑著說,其餘人聽見了,都替他可惜:這可是陳深親自邀請!  這不是陳深第一次提出邀請,兩年前她就邀請過薩曼。  那時他們在副本裏遇上,陳深看出他是個用腦子玩遊戲的,有心招攬。  就是沒想到最後薩曼去了東星城,還跟了天洪,整日為下頭的勾心鬥角奔波,浪費了自己的天賦,實在有種明珠蒙塵之感。  陳深一直覺得可惜,薩曼屬於極有天賦的人,半年進入高端局,又半年進入群星榜,驚豔眾人,甚至前十玩家都有關注。  然而之後卻突然泯然於眾了。  不知道他身上是發生了什麽事,難道他真的隻是一顆流星,而她看錯了人?  不,陳深相信自己的直覺,薩曼這個人絕對不簡單。  他如今隻是韜光養晦,但是為什麽如此,沒有任何人知道。  任逸飛進了拍賣廳,一張邀請卡對應一個座位。他的邀請卡數字靠前,位置也就靠前。  “13號,第二排。”任逸飛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左邊已經坐著一個人,大概三四十歲,穿著難得‘正常’。  “你好。”他剛坐下,隔壁的男人笑著打招呼。  任逸飛不喜歡和陌生人有什麽交際,但他知道這是社交,當一個人向你打招呼,你也應該回應。所以他也說:“你好。”接著就坐下了。  身後響起一片吸氣聲,仿佛他做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是座位有什麽問題,還是隔壁是個名人?  才來了荒蕪之角一個月,並且極少主動去探聽別人事情的任逸飛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他依舊安安穩穩坐著,眼睛懶得斜一下。  再有名,和他也沒關係。  剛這麽想,旁邊又來了一個人。還沒靠近,香味兒先飄過來,任逸飛身體僵硬了一瞬。  和遊戲中遇到的時候不一樣,現實中的甜品玩家,除了焦苦香氣,身上還帶著點別的木質香,怪好聞的。任逸飛自己偏好紅茶香,對這類木質香也沒抵觸。  其實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麽他會聞到這種香氣,之前的甜品玩家,剛剛遇上的霸道女士,都帶著這種奇妙的香氣。  而其他人,甚至甜品玩家自己都聞不到。  這香味倒像是專門為他一人設立的信號燈。  阿飛?薩曼看著那個戴著帽子的年輕男人,被柔軟的圍巾裹著,下麵露出一截烏黑的長發。  他停下腳步,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和袖口。這才走過去,在任逸飛右手邊坐下,清爽的香氣飄過來。  年天喜看到他了,薩曼。所以之前陳深出去就是為了他?  在年天喜這裏,薩曼並不是很值得關注。他的目標一直是前十。而薩曼隻夠做一個副手,能處理一些和遊戲無關的事務。這樣的人年天喜並不缺。  薩曼這些年的形象被他自己經營成混混頭子,有能力還不足以衝擊前十。是以很多人對他的印象也停留在這一層,年天喜也是一樣。  而且,年天喜有過被薩曼看穿的經曆,年天喜對他有本能的排斥。  不過,年天喜還是打了招呼:“好久不見,薩曼。”  “好久不見,千麵。”薩曼漫不經心地打招呼,目光集中在任逸飛身上。  看著斯文的混混頭子,他出門都是這個形象,效果極好,兩年了沒人覺得有問題。但此刻的薩曼有點擔心,萬一阿飛覺得他生活中就是這種流裏流氣的樣子,不和他玩了怎麽辦?  “嗨,薩曼,好久不見,前些日子去了哪兒?”  薩曼以前是個高調的人,所以許多人認識他,他一來,就有人來打招呼,試探他這些日子的去向。  薩曼一一應付,隻用眼角餘光注意著身側的人。  “這位是?”他們也看到了薩曼旁邊的任逸飛。  “一個朋友。”  邀請卡都是成對給的,這時候說他們不認識,沒人相信。  隻是薩曼有私心,不想被其他人知道這是最近聲名鵲起的‘黑兔子’,所以他就特別自然地和他招呼:“來這麽早?”  任逸飛轉頭看他,那雙眼進入了薩曼的視線,柔亮的,美麗的,富有生命力的……  薩曼握了握手指,指尖似乎冒出細汗,有些粘膩。近日總是模糊虛幻的夢境,忽然變得真實起來。  隔著虛擬描繪了千萬次的靈魂,也有了具體的溫度。  “阿飛……”他是阿飛,他必然是阿飛,若他不是,再沒人有資格是。  “嗯。”任逸飛也打量著甜品玩家。  輪廓深邃,或許祖上有少數民族血統,頭發是漂亮的深棕色,燈光下甚至帶著焦糖色澤。眼睛也一樣,深褐色,瞳孔微微擴大,像融化的糖塊,甜蜜粘稠——他是對著自己發情嗎?  “你也很早。”  這種有些淡漠的聲線,柔柔刮過他的耳膜,薩曼不由自主地戰栗。他控製不住地一直看向一旁的‘阿飛’。  “我隻是為了建立基準線,沒有別的意思。”他對自己說。  烏黑柔亮的長發,冷色調的肌膚,偏瘦,比例卻極為漂亮。他的腿筆直修長,腰……薩曼瞥了一眼,看到羊絨大衣下露出的修身馬甲,繼續下判斷:腰纖瘦。  孤島裏阿飛總是穿著白t恤和低腰牛仔褲,如果這時候穿起來,露出人魚線……薩曼咳嗽一聲,強迫自己不再續想。  他的手也格外漂亮,足夠入畫,右手有些薄繭,指甲修理得十分幹淨,右撇子,並且長期養尊處優。不過指甲肉有些發紫,大概有些氣血不足。  薩曼又想起春日宴裏‘阿飛’被他拉著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果然還是缺少了運動。  聲音那麽好聽,跑得喘氣的時候……  不知道想到何處,薩曼略覺不自在,調整了一下坐姿。  他的遊刃有餘,他的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他的瀟灑,在這一秒之後都成了曆史記憶。薩曼開始手足無措,像個剛出社會的毛頭小子:要怎麽和阿飛打招呼,自然地交談?  一枝暗紅色的玫瑰出現在他麵前,被他暗中打量的‘阿飛’一隻手捏著玫瑰,一隻手輕輕拉下圍巾,靠近了他,聲音裏仿佛帶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薩曼盯著他挺翹的鼻頭和紅潤的嘴唇,看著那小小的可愛的唇珠。  “甜品玩家,目光不要太過分。”任逸飛看著笑眯眯,眼裏帶著警告。  薩曼打量的目光是隱晦,可是任逸飛對視線很是敏銳,被盯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加上四周圍的人一直盯著這邊,讓人不快,任逸飛這才決定幹脆轉移他們的視線。  逢場作戲,誰不會?他直接在係統買了黑玫瑰。  一朵玫瑰,一個自然的親近的動作,一句曖昧的話語,即便之後他立刻又將圍巾拉回去,並且端正坐好,其他所有關注這裏的人也有了答案:哦,原來是薩曼的情人。  那些好奇的視線都收了回去,連隔壁年天喜都失去了興趣:都說薩曼這個人不近美色,看來還是‘美色’不夠美。  隻有看似成為人生贏家的薩曼拿著紅玫瑰,喉嚨發幹。  “他不該撩我。”薩曼心想,荒蕪之角的人都沒有節操和底線,不巧,他也是。雖然這個‘撩’大概率隻是拿他來擋一下視線,但是被撩了是事實。  薩曼說服了自己:是阿飛先撩我的,動心豈非理所當然?  “我不是看重皮囊的膚淺男人。”當日的決心言猶在耳,今日的表現生生打臉。  “可能是俗而不自知。”薩曼自我評價,並且快速接受了這個庸俗的不完美的自己。  手指撚著一瓣玫瑰花瓣,滑膩溫潤,他低頭看著這個‘禮物’,花瓣的顏色很深,是猩紅色,像是顏色沉澱下來的吻痕。  “嗨,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薩曼:我不是看重皮囊的膚淺男人。  pia!第102章 荒蕪之角(5)  這隻是一場小型拍賣會,結算貨幣為白幣,沒有真正稀有的精品道具,所以來的也多是排名靠後的玩家,出現薩曼和年天喜已經足夠驚喜,再沒有其他排名更高的人士也不意外。  於是出現了一個特別現象——因為部分賓客缺席,前三排成了這三人的專屬。後麵所有的賓客都忍不住看他們。  “那是年天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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