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現實世界一樣,很多信息都是被上層壟斷的。下層玩家的淘汰率那麽高,知道得再多也沒用,隻會增加恐慌。  這時候前頭的客戶已經走了,他們便直接去了剪輯室。  “如果沒有什麽問題,這就是成品了。”任逸飛一點點和薩曼說著細節,而薩曼專心看他柔和的眉眼。  建立了確定的關係後,任逸飛展露出的體貼和溫柔會讓人上癮,他越陷越深。  阿金老板給他們準備了新的更舒服的椅子,剪輯室暗下去,而屏幕亮起來。  黑暗中一隻手伸過來,悄悄在任逸飛的手心塞了一粒糖。看在糖的麵子上,他和薩曼說:“一會兒別喝水。”  薩曼:?  影片的開頭是一片黑暗,風吹過草叢的聲音,和遠處蟲鳴聲響起,世界更加安靜了。  隨著‘江’睜開眼,世界開始變亮,一個‘巨大’的世界慢慢展開。這是一片荒原,無邊無際也沒有人煙的荒原。  小小的剪輯室沒有一個人說話,薩曼看得目不轉睛,他知道上麵的人就是阿飛,但還是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他看著任逸飛在很短的時間內冷靜下來,調整表情、動作,和npc對話得到線索,悄無聲息完成了身份的轉變。  江開始從身邊的環境裏尋找信息,然後分析信息。他還進入用餐的隊伍,並且認真聽著周圍人的談話。  這時,‘穀城’出現了。  薩曼坐直身體,他記得這之後就是‘江’失蹤的事,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江又是如何獨自在外度過那兩日的?  他對任逸飛的一切都好奇。  來工民住所找人的穀城囂張跋扈,看著就是一個很典型的設置出來打臉的炮灰。他身上看不到一絲絲後麵那種狡猾、冷靜、狂妄但不自大的痕跡。  薩曼突然有些不太對的感覺。他遇上的那個穀城,是這樣的嗎?  果然,穀城將‘江’帶走之後就被反殺了,‘江’誘導他說出真相,確定了是一個男性貴族要對付他,理由是他將覆滅蟻穴。  薩曼看著江把自己偽裝成了‘穀城’。他穿著穀城的衣服,身上抹著爛泥巴,神情自若地出現在兵民的住所。  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  任逸飛托著下巴,另一隻手的手指敲著椅子扶手,那個有節奏的聲音充分說明了他此刻愉悅的心情。  而薩曼漸漸失去了笑容,他木著臉,在想自己現在跪榴蓮還來不來得及。  晚了,已經晚了。  江給自己糊上一層紙,偽裝成了‘穀城’。他查探黑立方的秘密,送黑立方去實驗室,白天全方位了解了蟻穴生育的細節,晚上開始‘夜探貴族層’。  他被一個玩家發現,轉身就偽裝成臉頰燒傷的貴族。  薩曼捂住臉,並且深吸了一口氣。  當時的種種細節出現在薩曼腦海裏。天花板被炸開一個洞,兩個玩家跳下來,一個是原守衛,一個是臉上帶疤的。  這之後,他做了什麽?  他被阿飛的蔓藤捆綁,然後在權衡利弊後選擇暫時忍下,自稱……‘偽裝流’。  他居然在阿飛麵前自稱偽裝流?  薩曼直接就幹裂風化了,一吹就是一片飛沙。  接下來完全就是薩曼的社死時間。他麵無表情地看著上麵的自己各種作死,一邊放著狠話,一邊被撩撥戲弄。  視頻裏他和阿飛相互攻擊,不留餘地。  “紅色和美人果然更配。”裏麵的任逸飛對著傷口流血的薩曼吹口哨,而薩曼憤怒到表情扭曲。如果他手裏有一把機槍,已經對著任逸飛突突了。  “不和你玩了,再見,美人。”  不速之客留下輕佻的笑跳入月色中。徒留被調戲的白淨青年惱羞成怒。  多麽像古老電影中竊玉偷香的采花大盜和被調戲的大小姐的劇情?隻是他不是大盜,他是那個小姐。  這一段小視頻就這麽在薩曼的腦海裏反複播放反複鞭屍。他一想到這東西還要放出來讓很多人知道……  隻想原地坐化。  一邊的任逸飛撐不住,身體都微微顫抖:不笑,是最後的溫柔。  看他忍著笑,忍得椅子都顫抖。薩曼無奈,伸出手刮刮他的手心:還笑。  任逸飛一挑眉,眉梢含情眼波橫,無聲開口:美人。  薩曼的指尖都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飛:美人~  薩曼:喊錯,懲~罰~第206章 海邊(4)  薩曼被那‘美人’喊得渾身酥麻,腦子裏已經開始琢磨一百個讓任逸飛喘著喊‘觀月’的辦法。  不料下一秒就出來他坑阿飛的劇情了。  不知道真相的他下令對所有身份存疑的玩家動手,並且逼得任逸飛不得不打破天花板去實驗室找線索。  解決完產婦問題他就和視頻裏的薩曼再一次對上,之後還是不歡而散。  “追!生死不論。”薩曼咬牙切齒,而任逸飛被逼躲在外麵,並且,月光下他開始精靈化。  婚飛對雄性貴族是巨大的負擔,何況‘江’天生體弱,他果然生病了。  看著獨自苦撐的任逸飛,視頻外的薩曼很是心疼,還有自責。  這種自責的情緒,在他發現回歸‘江’的身份的任逸飛被藍液逼到嘔吐的時候達到頂點。  “對不起。”他在任逸飛的手心寫字,“我沒有認出你。”  演戲是工作,沒有哪個工作是不受任何罪的,所以任逸飛本人倒是一點感覺沒有,他還能微笑著在薩曼手心回信:“乖,是我太強了。”  薩曼一下握緊他的手:我會學習,如何一眼認出你。  這兩人的眉眼官司是情人之間的小秘密,其他人完全看不明白。  阿金等人疑惑這兩人怎麽突然表情變化那麽大,甚至工作人員開始忐忑了:是我剪得不夠好,還是配音出了問題?薩曼為什麽黑著臉?任逸飛為什麽顫抖?以前任逸飛來驗收的時候,可不曾這樣過。  事後,阿金老板小心翼翼問了這個問題,當然她問的是還有沒有什麽需要改進的,請盡管提。薩曼那個突然失去笑容的臉她看著有點怕。  “不用,現在這樣就很好,一刀不剪,留著。”任逸飛照例給了獎金作為獎勵,他把小遊戲的視頻留下了,已經剪掉了最後吞噬小遊戲的畫麵。  任逸飛的話語稍稍安撫了猶如驚弓之鳥的阿金老板。但是薩曼那靈魂出竅的表情還是嚇到不少無知群眾,於是事情一結束,任逸飛就帶著薩曼離開了。  點金後期工作室的人遠遠看著他們,看他們走出很遠,突然手就牽在了一起,然後一塊兒走進飛梭。  “他們是真的?”  “去哪兒?”  任逸飛仔細想想:“去你以前生活過的地方,想了解你。”  長久的和諧需要彼此了解,他隻是不喜歡和人交往,不是不懂交往。  這一個直球砸得薩曼心花怒放:“去東星城。”  東星城。  臨近年關,積分開始清除,玩家們也都在趕任務,突然之間街上的人少了很多。  薩曼和任逸飛在東星城的一條繁華街道上走。  因為薩曼的‘不懈努力’,東星城終於變成一個沒有強大團體勢力的區域。  是的,洪恩這個團隊已經就地解散,東風也宣告完蛋。倒是春雨樓還在,依附了別的勢力,照樣夜夜笙歌。  他們剛剛從薩曼原先的住所出來。  那住所已經空了,薩曼離開後,這個屋子就被人泄憤毀掉,後來他幹脆請人清理一遍,這就成了空蕩蕩的樣子。  “我以前常走這條路,這裏晚上會亮起霓虹燈。隻是沒有阿飛的荒原和海灘美麗。”薩曼省略掉入夜後東星城的烏煙瘴氣。  “誒?你們是?”  兩個容貌氣度都很出色的人走在街上很是引人注目,於是很快街上的玩家就將他們認出來。  “好久不見啊,薩曼哥。”  這裏任逸飛隻來過一次,薩曼卻留了一年,兩邊店鋪的老板很多都認識他,這就有認識他的上來打招呼。  “咳,叫我薩曼吧。”代表黑曆史的稱呼就這麽暴露在任逸飛麵前了,薩曼這麽厚的臉皮都紅了。  另外還有一群人圍著任逸飛,他是橫空出世的傳說,簇擁者眾多。隻是大家平日看不到他,無論現實中還是網絡上,任逸飛都是妥妥的失蹤者,他們這些追隨者的一腔熱情無法表達。  現在可算找到人,還不一窩蜂湧上去?  不過他們畏懼於彼此地位差距,倒不會如現實中追星一樣直接上手。  “黑兔子!我看過你所有的視頻,你的表演出神入化。可是,我們根本做不到這種地步。”  “不必做到我做到的地步,學我者生,像我者死。”要學習的是他收集信息、分析信息和運用信息的能力,而不是像他那樣周旋在npc之間,在劇情線上蹦極。  “大佬你通常是怎麽快速分析自己的角色和環境的?”  “一看手,手是最能體現一個人的生活環境和生活水平的。其次是服裝,從服裝的材質、款式、新舊程度,還有飾品的搭配,大致能分析出這個人的消費水平。這裏的重點是鞋子,根據鞋子甚至能判斷出這個角色如今所處環境。”  見黑兔子和善,人也好說話,更多人圍上來,裏三圈外三圈,帶著一籮筐的問題。  任逸飛是娛樂圈人士,對於這種被人圍堵的情況有很多經驗,所以他一點不慌亂,還能一個個和他們交談。  倒是被這群人擠到邊緣位置的薩曼急了。他像尖刀一樣插進去,推開那些人,像個鐵塔一樣立在任逸飛前頭:“讓開。”  謔!是薩曼!  薩曼離開這裏才多久,他這混混頭子的威名還沒散呢,街上的人還是懼怕他的,一時之間竟不敢動了。  趁著一群人被鎮住,薩曼拉起任逸飛就走,一輛車直接停在他們麵前,車門自動打開。  兩人鑽進後車座,汽車咻一下奔馳而去,留下才反應過來的玩家們。  “他們!”玩家們注意到他們拉著手,薩曼那個潔癖居然都沒有戴手套。  “不會吧?”  “大佬你好,我叫刀月。”前頭的司機興奮地和他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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