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  這一個個文字組合成一張求救的年輕的臉龐,它倒映在任逸飛的眼底。  忽然有個瞬間,他的回憶被撥動,這世界也的確存在著很多法律無法保護的角落。這種時候,隻好自己努力保護自己了,對吧?  任逸飛的手指按在鼠標上:那個讓她出門的邀請信,是誰寫的呢?  倒數第二頁,倒數第三頁,一個名字跳入他的眼中。  ‘江少波’。  顯然,少女心底藏著的人是班級裏那個帥氣多金的校霸,所以那個邀請信也是校霸的。  校霸正在追求校花,於是‘她’的身份也明確了。  事情已經很明了。  某日,妹妹意外得知校霸邀請校花在哪裏約會,或者碰頭。但是校花並沒有答應,妹妹知道後就過去了。  之後發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  ‘髒’是一種對自己的生理厭惡,對性的厭惡,百分百是被強迫發生了關係。  暫時他還不能判斷,這個不幸是校霸帶給她的,還是另有其人。  之所以懷疑另有其人,因為妹妹遇上的若是暗戀的人,不會回來就寫‘髒了’。  哪怕校霸很不堪,到底代表著年少無知的暗戀。  之後,她過了一段很不平靜的時光,但,或許她已經嚐試接受自己不幸的事實。然而這個時候,意外再次發生。  妹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一定是很害怕,所以驗孕棒都要通過網絡購買。  她也一定很無助。  或許她選擇將這件事告訴信任的人,或許她忘記銷毀驗孕棒。妹妹的閨蜜或者室友知道了這件事,並且說漏嘴,妹妹就成了流言裏人盡可夫的女人。  她一定遭到了極大的心理傷害和侮辱,甚至正常生活也被一並破壞。  之後就有了那一跳。  校花、校霸、強迫她的人、將秘密傳揚出去的人、欺侮她的人、冷漠圍觀指指點點的人……  黑色的火焰在他眼中明明滅滅。  從始至終,任逸飛都保持著平靜的臉。隻看他的表情不看電腦屏幕上的內容,誰都不知道這會兒他心裏在想什麽。  而另一張床上,薩曼也拿出了原主的手機,並且開始查看之前的消息記錄,理一理這個人和這個班級的關係。  之前他已經看過大部分,隻是那時候看到的都是一個個名字和代號,沒法和現實中的人一一對應上。  這個副本又是限製很強的副本,非靈異非玄幻非怪物……沒有任何不科學的元素。破解副本的關鍵回歸到最基本的信息上。  ‘囚鳥’,字麵上看,就是某個自由的生靈受到某種束縛的意思。  這個村子名為梧桐村,梧桐引鳳凰,然而村口卻有四個貞節牌坊,這又是束縛女性的東西。  ‘囚鳥’會不會是限製、囚禁女性的意思?是說這個村子買賣婦女,還是封建陋習殘留?  薩曼本能地往這個方向猜,並且開始查詢梧桐村這個偏遠的旅遊風景地。  “阿嚏!”突然的寒意讓薩曼打了個噴嚏,他的手指蹭過鼻尖,鬼使神差地看了室友平靜的臉一眼。  奇怪,大夏天的,怎麽脊背生寒?第212章 囚鳥(5)  在妹妹的‘說說’裏,她和她寢室的兩個人一直在一起玩,也就是校花香雪和小敏。寢室裏還有另外一個女生,不過出現次數不多,是個很安靜的成績不錯的女生。  因為妹妹稱她是‘惜字如金的學霸’。  這點沒有出乎任逸飛的意料。如果不是同寢室,如果關係不是很近,是很難得到‘校霸送信被拒絕’這個信息的。  任逸飛好奇地是,誰把妹妹懷孕的事宣傳出去?而那些流言又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當初學校裏的流言一定很厲害,以至於她要被退學,甚至選擇自殺。  但是原主為什麽要關注他們學校附近的未成年社會團體?妹妹和這些人似乎並無交集,唯一同時出現他們的,隻有學校論壇裏說她在校外有社會男友的謠傳。  這自然是謠傳,妹妹以前的生活很單純,她隻有一個暗戀的人,並且不敢說出口。  她人生驟變是從那一封信開始的。  任逸飛的眼睛看著因為長時間不動而黑屏的電腦,上麵有一個年輕男生的影子。隔著時空,他們對視,仿佛透過那一層鏡子看到了扭曲的自己。  如果他也有一個妹妹,未出生的時候就在一起,出生也在一起,幼年在一起,長大也一直聯係著,血緣和情感聯係彼此。  然而有一天,她死了,被害死了,而法律無法定惡人的罪,他會怎麽做?  很晚了,任逸飛把電腦關上,他躺在床上,腦子裏一遍遍回憶著賬號裏的信息和論壇上的信息。  他已經得到了小半的拚圖,還有一大半藏在那個黑色小包裏,藏在同學們的話語裏。  隻需要找到最關鍵的線索,真相就會出現在眼前。  到那時……他親手送他們,下地獄。  薩曼一直等著荒蕪之角來信息,倒是室友,早早就睡了,規規矩矩地躺著,閉著眼,眉頭緊鎖。  一想到這是山川的過去,他就覺得這個人身上圍繞著黑暗的氣息,像被激怒的毒蛇潛伏在暗中,出手就要致命。  十一點,荒蕪之角來了信息:  【第一夜:棋子。】  沒有玩家減員。  薩曼皺起眉,這個提示不明不白的,讓人摸不著頭腦。是指某個被人利用了的人麽?  帶著疑問,薩曼睡著了,他的呼吸變得平穩的時候,一旁的任逸飛睜開眼,眼睛直直地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如果這人不是薩曼,而是另外的npc,他就用幻戲偽造一個自己躺在這裏,然後再去探聽消息。可是薩曼太敏銳了。  “沒關係,這才第一天。”他重新閉上眼。  薩曼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大概六點,外麵已經亮了。但是另一張床的室友起得更早,他的被子疊成方塊,睡衣和睡褲也疊整齊放在枕頭邊。  同時,浴室裏亮著燈。  任逸飛此刻就在浴室,但他不是才來,而是在這裏站了一會兒了。  他的手上拿著一本小冊子,從黑袋子裏拿出來的。巴掌大一指厚的小冊子,詳細記錄了三十個學生的性格特點、喜好和弱點。  這準備工作可是夠細致的。  同時,他的口袋裏還有一張舊報紙,是三年前另一個城市的晚報。  他看過一遍,都是當年的社會新聞,比如某某品牌的食品安全問題,某某地的交通肇事,某日通過的新法規……唯一有點特別的,是當時很有名的連環殺人案。  受害者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她們被製作成玩偶。  老實說,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任逸飛還驚訝了一下,如果攜帶的鬼卡是傀儡師,他說不定會高興看到同類。  然而這個新聞和現在的情況有什麽關係呢?這個連環殺人案已經告破了,甚至還有一個女孩成功被救出,它都已經成為了曆史的塵埃。  外麵薩曼醒來的動靜驚醒了任逸飛,他按下馬桶的衝水鍵,走到洗臉台前開始洗臉。  幾分鍾後任逸飛就從廁所出來了,他對薩曼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坐在床邊整理自己的東西。  薩曼已經換好了衣服,慢吞吞看了他一眼,走進浴室。  浴室裏帶著水汽,他掃了一眼,突然踮起腳,伸手碰了碰燈。  燈很燙,不是燃燒了一會兒,而是燃燒了好一會兒。室友在浴室待那麽久,總不會是因為便秘,嘖,不知道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外麵的任逸飛早就收拾好小包,他正分秒必爭地打開黑袋子裏的一個手機。這個手機沒有設置密碼,直接可以打開,裏麵的電也很充足。  手機上基本什麽都沒有,聯絡號碼都是空的,隻有一個通訊用的app裏有人。  裏麵有三個人:‘藝術家’、‘夾竹桃’、‘園丁’。  之前的通話記錄都沒有,似乎是被原主刪除了,但是新的來信卻都在。是的,昨天這三個人都給他發了信息。  “謝謝h,禮物我已經看到了,非常迷人,就算在黑暗中,也一直閃閃發光。那光潔的皮膚和嫣紅的嘴唇,真的像洋娃娃一樣可愛。真是期待啊,這或許會是我最成功的作品呢。”來自‘藝術家’。  “啊啊啊,好討厭啊,一臉天真地說著惡心人的話,想要踩著我展示自己的善良嗎,賤人!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教訓她一頓,惡心。”來自‘夾竹桃’。  “好累,明明是出來玩,也是最後的旅行,但還是很麻煩。委屈.jpg。”來自‘園丁’。  任逸飛:“……”  這三句話的信息量好大。原主到底做了什麽安排?  用另一個手機和這三個人聯係,並且似乎用了不同的人設去接近,他是為了什麽?這三個人會是他計劃的重要一部分嗎?  原主所做一切都是為了複仇,所以這三人必然和這次行動有關。  出來玩、最後的旅行、園丁,三個元素結合起來,園丁的姓名就有了,隊伍裏那個王老師。  說起來,簡曆裏麵確實提到過,原主影響了王老師的決定,讓這個村子出現在畢業旅行的備選方案裏。他那時還以為是動用了‘好學生’的影響力,看起來他低估了原主。  ‘夾竹桃’,美麗但是有毒,身份不明。  ‘藝術家’,這種危險的口氣真是像極了變態,身份不明。  任逸飛有點糾結的是,原主分別以什麽樣的身份接近這三個人的?他們平日是用一種什麽語氣在交流?  為了得到更多信息,他必須和他們交流。  “很高興你喜歡我的禮物。”任逸飛試探性地回一個給‘藝術家’,他假設自己是一個神秘的、強大的,擁有某些變態特質的人。  “對的對的,這種人真是太討厭了!”因為夾竹桃的語氣是對著閨蜜抱怨的語氣,任逸飛假設自己是一個同齡的女孩,可以一起抱怨的閨蜜。  最後他看向園丁。在知道園丁就是王老師的前提下,再看王老師這略帶著撒嬌口氣的信息,任逸飛大概可以想象,她對這個神秘網友充滿信任的樣子。  成熟穩重的男性,並且事業有成,讓人充滿安全感。  “要好好照顧自己啊,等回去了,好好給自己放一個假。”他發過去這句話。  “哢。”浴室的門把手轉動,任逸飛直接把手機塞進口袋裏,然後若無其事地檢查包裏的東西是否足夠。  浴室門完全打開了,薩曼從裏麵走出來,他瞥了室友一眼。室友低著頭整理包,看起來像個老實的好學生。  他們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很多人還沒起。不過廚房裏的早餐倒是做好了,他們可以按自己的喜好點菜。早餐已經算在住宿費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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