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概是覺得牧嘉實發了瘋,但是又隱隱覺得,他會不會是知道一些什麽?  透過直播間,徐北盡看著牧嘉實氣喘籲籲地飛奔向大樓,他心中甚至對這位任務者升起了一些佩服。  當他與觀眾們看到那些任務者都認定這已經是第一輪噩夢的時候,不得不說,他們都為這群任務者捏一把汗。  噩夢進展到了第四輪……也可以說是第三輪,不管如何,情況總歸是和第一輪截然不同的。如果任務者們仍舊使用著第一輪那樣鬆懈的、謹慎的態度,那麽他們很有可能直接錯失一些信息。  他們就如同那名走入霧氣中的男人一樣,徒勞地做著一些不太有用的事情。  但是,牧嘉實似乎記得一些什麽?  這可就令徐北盡感到驚異了。  就如同之前在那個小男孩的噩夢中一樣,他再一次想到,牧嘉實不愧是當初在窄樓底層創造了百分百真結局記錄的掘金者。  盡管牧嘉實總是自嘲著說自己是失敗者、廢物,但是,曾經那段不可一世的成功經曆,似乎仍舊印刻在他的靈魂之中,成為他靈魂中不可磨滅的底色。  他仍舊是那名強大的任務者。  牧嘉實跑得飛快,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但是一種不明的恐懼、不安卻驅使著他加快速度。  終於,他衝進了大樓。隨後,他驟然刹車,停在了書店門口。  牧嘉實看見了徐北盡,遲疑片刻,就與他打了個招呼。  徐北盡抬頭看著他,目光中露出些許的微笑。他意有所指地說:“又來拿那本書嗎?”  這是在主腦認可下的行為。當噩夢來到這一輪,像徐北盡這樣的扮演者們也可以“想起”之前幾輪的記憶了。  不過,那名走入霧氣的男人,恐怕也還是得重複著那般的宿命。  牧嘉實怔住了。  比起所謂的“那本書”,他在意的是——又?  牧嘉實聲音略微嘶啞,他自言自語著說:“所以,我,我們……確實是遺忘了一些東西。”  這個時候,其餘的任務者也氣喘籲籲地跟了過來。  他們聽見了牧嘉實說的話,光頭和花臂立刻就變了臉色,而其他三名任務者還不明所以。  光頭焦慮地說:“我們已經把之前的事情全部忘光了?這到底是第幾輪噩夢了……該死!”  牧嘉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其實也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但是他隱隱覺得不對勁,並且從徐北盡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印證。  他還是相信徐北盡的說法的。  隨後他就想到了自己莫名其妙記住的那個詞語:夢中夢。  他突然抬頭看向這棟大樓——高樓。為什麽在一片廢墟中,會有這樣的高樓,還沒有倒塌?  牧嘉實突兀地問:“老板,這棟樓的天台,可以上去嗎?”  徐北盡點了點頭,說:“當然。”  於是牧嘉實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  他說:“我明白了。”  說完,他就轉身衝向了天台。不能乘坐電梯,所以他隻能選擇爬樓梯。  明明剛剛那段路途的奔跑還使得他的肺部疲勞不堪,但是這個時候,他還是努力驅使著自己疲勞的雙腿,飛快地爬著樓梯。  他總有一種時間不太夠用的感覺。不管那是不是真的,他都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其他的任務者們都覺得莫名其妙,但是光頭和花臂已經跟在了牧嘉實的身後,於是奇怪的從眾心理就讓他們也跟了上去。  但是當牧嘉實堅決地衝向了天台的邊緣,似乎是想要跳樓的時候,就連一直無腦跟隨的光頭,也變了臉色:“喂——!”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牧嘉實已經堅決地跳了下去。  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失重,仿佛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傳來不堪重負的哀嚎。  但是,與此同時,那種心髒與肺葉同時無法承受的重量,又衝向了他的大腦,一種極度的恐懼和仿佛墜入深淵的感覺共同襲擊了他。  ……他猛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瞬間就驚醒了過來。  他仍舊記得那種失重的墜落感,仿佛要持續到他人生的盡頭,仿佛他就將一輩子這樣墜落在一個無底洞裏,永遠不能離開。  永墜深淵。他再一次想到了這四個字。  然而他醒了過來。  他已經從那個夢中夢裏逃了出來,並且收回了之前幾輪噩夢中所有的記憶。在他的周圍,其餘的任務者仍舊在沉睡。  恐怕,在他們自己選擇跳樓之前,他們是無法醒來的。  牧嘉實劇烈地喘息著,說不好是因為那仍舊殘留的恐懼,還是因為這個噩夢令人惡心的玩法。  過了很久,他才終於緩過氣來,站起來看著周圍的場景。  這同樣是一片廢墟。  按照他的想法,這個噩夢是因為那本書的作者在現實中的廢墟裏,被搶走了食物,所以基於恐懼、憤怒和饑餓的陰影,才會做了這個噩夢。  所以在這個表層的噩夢中,起碼會有噩夢的主人,以及那個搶走了他食物的男人。如果戴無說的話是正確的,那麽還應該會有那些遊樂場的求生者們。  不過,如果遊樂場的求生者隻是噩夢的主人為自己安排的,從夢中夢裏醒過來的保險手段的話,說不定這個表層噩夢中,隻有兩個人也說不定。  而當牧嘉實真的看到這個表層噩夢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情況或許比他想象得還要特殊一點。  仍舊是一大片的廢墟——仍舊是一大堆的求生者。  換句話說,這仍舊是末日之後的廢墟。  與其說噩夢的主人恐懼著食物被搶走的風險,倒不如說,他恐懼的對象,就是末日後的廢墟本身。  末日——這才是他真正恐懼的東西。  牧嘉實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苦笑。  他是不管噩夢的主人到底在恐懼什麽的,他都無所謂。他隻是在想,在這麽大一片廢墟裏,他要如何找到噩夢的主人?  更不用說,其他的任務者還困在夢中夢裏,他隻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此外……第二輪噩夢時候那突然的重啟,仍舊困擾著牧嘉實。  如果是因為外層的噩夢中發生了什麽變故,那又會是什麽呢?  死亡?  誰的死亡?  總不可能是……  ……等等。  牧嘉實突然怔了怔。  為什麽不可能是噩夢的主人的死亡?第73章 壞了  為什麽噩夢的主人會死?  牧嘉實在怔了片刻之後,順理成章地想到了原因——因為饑餓。  噩夢的主人說不定是餓死了。  如果夢中夢裏的那棟大樓,真的是噩夢的主人為了將自己從夢中夢裏喚醒,而留下的保險措施的話,那麽他在什麽情況下會將自己喚醒?一定是在外層噩夢的情況已經十分緊急。  他自己已經意識到,他是在做夢,他要離開這個夢,他必須醒寸來……  他一定是已經清楚地明白,知道自己在做夢,所以才會有意識地喚醒自己。  外層是噩夢,裏層是美夢。不管怎麽說,噩夢的主人看起來更想要留在美夢之中。除非……他不得不將自己喚醒。  因為再不從虛幻的美夢中醒寸來的話,他說不定就要死了。  就要餓死了。  得出這個結論之後,牧嘉實就鬆了一口氣。他似乎已經隱約摸到了這個噩夢的脈絡。他再一次想起了那個他曾經在窄樓拐角處遇到的,握著一支筆傻笑的窄樓居民。  這名噩夢的主人會因為沉浸在虛假的美夢之中,而忽略了外界發生的事情,甚至是自己身體的痛苦。  這聽起來實在是令人不可思議。  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然而人類的確就是這樣脆弱而複雜的生物。  在窄樓中,牧嘉實就知道有不少任務者寧願墮落,寧願沉浸在酒精和狂歡的盛宴中。他們抗拒去參與噩夢、了解窄樓、探尋真相。  如果虛幻的、短暫的快樂可以填滿他們的內心的話,那麽為什麽還要去追求那些痛苦的現實的真相呢?  快樂是一種可以麻痹人心的東西。  牧嘉實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他可以理解,卻無法苟同。有時候他會在心中不耐煩地反駁說,那是虛假的——虛假的東西有何意義?  但是誰都知道,人類是會為了自己的情緒買單的生物。  所以牧嘉實也不再去考慮那些事情了。  說到底,他終究是一個本性冷酷、堅定、決絕的男人。他頹喪的外表下,那種推著他去往更高的樓層的野望,仍舊熊熊燃燒著。  正如他曾經在徐北盡麵前吐露出來的真言,他回到窄樓,隻是希望自己能夠調整好狀態,然後重新去到更高的樓層。  如果那一次失敗的確摧毀了他,那麽在灰燼之中,會重生一個新的牧嘉實。他真誠地希望,這一次他不會被摧毀了。  ……而即便真的再一次被摧毀了,那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在窄樓這種地方,自暴自棄總是十分簡單的。  牧嘉實胡思亂想地皺眉沉默了片刻,他在考慮,究竟應該如何尋找那個神秘的噩夢主人。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耳邊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隨後身體猛地掙動了一聲。  他看寸去,發現是緋醒了寸來。又是片刻,巫見、光頭、花臂也接連醒了寸來。最後,收藏家掙紮了一下,也還是醒了寸來。  牧嘉實眨了眨眼睛,心想,這群人也沒有那麽不靠譜。  ……也是,畢竟都是更高的樓層下來的任務者。  等這群任務者都冷靜下來,牧嘉實將現在的困境分析了一遍,然後詢問他們有什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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