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某個任務者,直白地詢問他是否是在扮演某個角色、是否有著劇本的時候,他回答:“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沒有?”他說,“我和你不都是兩個眼睛一條鼻子一張嘴嗎?” 那名任務者震驚地將這個信息傳遞出去。 很快,更高層的任務者便全都得知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這掀起了軒然大波。 有人覺得這隻是無稽之談,而有些人卻突然深信不疑,神神叨叨地與其他相信這個消息的任務者,共┑靨致圩耪飧隹贍堋! ∷們不敢明目張膽地討論這件事情,生怕ne以及可能存在的幕後黑手會發現,但是,他們卻暗中交換著信息、交流著各自的猜測。 在一段時間的暗流湧動之後,一切似乎又都恢複了平靜。 因為……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當他們得知窄樓居民也是┧們一樣,困在這座窄樓中的玩家,甚至是他們的┌的時候,出現在他們心中的並非是狂喜,而是短暫的震驚之後的……更深的絕望。 是的,又多了一批受難者。 可是那又如何?即便有著窄樓居民的配合,他們也無法離開窄樓。 更何況,在這幾日更為坦誠的交流之中,他們已經從窄樓居民話語的暗示中意識到,這群┌受到ne更深的鉗製與束縛。他們無法脫離劇本,甚至本身就有著更為嚴格的等級限製。 如果是群演的話,那麽他們幾乎無法得知任何與噩夢有關線索。 而且,即便他們知道什麽,他們想要對外說的話,也┭需要ne的認可,而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對外透露的。 因此,在短暫的狂烈氣氛過後,更高層的任務者們陷入了更為沉寂的狀態。 而盡管窄樓底層的任務者們還沒有全部得知這件事情,但是也的確有一些消息靈通的任務者,得知近幾日更高層的氛圍頗為古怪與微妙。 但是他們也無暇理會更高層發生的事情。 因為,他們現在事情多的是。 這個時候窄樓底層的任務者,有那個廢墟的噩夢需要打通、有那個電梯相關的噩夢需要進入,還有現在這個,好像還是從更高層下來的,莫名其妙的噩夢等待著他們。 他們忙得很。 不少任務者還沒去過之前兩個噩夢,就聽聞有新的、可能是“終極噩夢” 的噩夢出現了,不由得頭痛萬分,壓根就不知道應該先去哪一個噩夢了。 當然也有任務者,悶著頭就往第三個噩夢那邊去了。 為什麽? 因為有不少人意識到一件事情。 他們之所以會來到窄樓底層,是因為他們聽聞“終極噩夢”位於窄樓底層;但是當他們聞聲而來,卻發現那個傳聞中的噩夢,並不是所謂的“終極噩夢”。 隨後,“窄樓的出口應該是在底層而非頂層”的說法,又將他們說服了。 可是說到底,“終極噩夢”究竟在哪兒呢? 誰也不知道。 現在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噩夢的主人聲稱自己來自更高層的噩夢,聽起來似乎更像一些。 如果這個噩夢是不定期隨機出現在窄樓的某個樓層…… 任務者們浮想聯翩。 他們總覺得,奇怪之處在於,為什麽“有人成功離開了窄樓”這個傳言,沒有任何一個樓層的任務者出來認領呢?為什麽沒有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最初來源應該是在哪裏? ……如果,那個“終極噩夢”,就是無法確定究竟出現在哪裏呢? 曾經任務者們認為那個“出口”、那個“終極噩夢”,一定是在頂層。可是更高層的任務者沒人知道那究竟在哪兒。 於是,更高層的任務者反而將目光投向了窄樓底層。 當這群更高層的任務者回到窄樓底層,卻一無所獲,卻突然聽聞有個更高層的噩夢莫名其妙出現在窄樓底層…… 他們紛紛想到,不會是這個噩夢吧?這麽神出鬼沒,也難怪別人不知道終極噩夢的確切位置,對吧? 基於種種原因,許許多多的任務者都將目光投在這個噩夢上。 而如果是那些趕不上趟兒、消息不夠靈通的任務者,這會兒說不定還在和那個廢墟的噩夢死磕。 牧嘉實將目光放在那四名不認識的任務者身上,心想,能在第一時間進入到這個噩夢,恐怕是能力非常強、嗅覺非常敏銳的任務者吧。 這個噩夢……或許他可以當個廢物了? 牧嘉實幾乎開玩笑一樣地想。 他曾經來過這個噩夢,知道應該如何打出真結局,盡管他這一次進入這個噩夢的目的並不在此。再說了,在窄樓底層,即便打出壞結局,又能如何呢? 再者說,這個噩夢中還有林檎。 無論怎麽想,這樣的大好局麵,都可以讓他盡管去尋找自己想要的信息,而不必顧及其餘任務者的遭遇。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就在牧嘉實這麽想著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有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看過去,是一名長發的男性任務者。 那人露出一臉陶醉的表情,如癡如狂地說:“我聞到了,是我心愛的死亡的氣息。” 牧嘉實:“……” 糟糕,好像有變態進入了這個噩夢。第95章 分工合作 牧嘉實無言地盯著那個長發的男人。 在窄樓中,的確有非常多……性格較為變態的任務者。 比如眼前這個,在他說出那句話之後,牧嘉實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問題所在。 在窄樓的噩夢中死亡之後,是可以立刻複活的。 於是,這就吸引了一批追求死亡的人。既然死亡沒有了代價,那麽死亡不也就顯得不那麽可怕了嗎?現實裏死了也就是死了,成了冰涼的屍體。但是這個遊戲裏,死了卻還能再活過來。 死亡那凜然的、可怕的經曆,一旦可以重複,那就成了一種難能可貴的體驗,甚至……令某些人上癮。 但是這卻令其他任務者深惡痛絕。 這夥人追求死亡,可是有人死了噩夢就會重啟,重啟次數多了噩夢就會崩壞。有的人還有良知一點,死了幾次就讓其餘任務者解決了噩夢再說。 可有的人,那真是故意奔著沉淪在永恒崩潰的噩夢裏去的。 而他們卻會把其他人也都拖下水。 噩夢的永恒崩潰,並不一定意味著所有任務者都會沉淪其中,但是,必定意味著一個壞結局。 多少高層的任務者,就是被這夥人坑到底下的樓層去的。 這群追求死亡的人,在窄樓中的名聲,可以說比卡販子還不如。隨著他們對死亡的追求,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淪落進永恒崩潰的噩夢,時至今日,這夥人已經十分罕見了。 ……起碼牧嘉實在窄樓中這麽多年以來,都沒能見過一個。 然後現在,就在這重要的關頭,他居然遇到一個。 牧嘉實登時無語。 其他任務者大概是也反應過來了,一個個紛紛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長發男嘿嘿笑著:“你們放心。”他伸出舌頭往自己的嘴唇上舔了一圈,似乎興奮到難以自製,“我不會主動去追求死亡,但是機會來了,你們可千萬讓我去送死,可別阻止我。” 其餘任務者嘴角一抽,不由得想,這說法和主動追求死亡有什麽區別嗎? 他們幹脆就不再理會這個長發男。 緋看了一眼牧嘉實,發現這名任務者正沉默著,便主動接過了話頭,讓其餘人自我介紹一番。 在場一共九名任務者,除卻林檎、牧嘉實、丁億、緋、巫見和那名長發男以外,還有三人,一男兩女。其中一男一女自稱是情侶,而第三位女性任務者,是位年輕女子,說話的時候帶著跳脫活潑的生機。 她自我介紹為賀淑君,是從更高層下來的任務者,目的就是尋找終極噩夢,並且離開窄樓。 她如此開門見山,也讓在場幾名任務者都鬆了口氣。 在賀淑君這麽直白地說出口之前,這個噩夢中的幾名任務者之間暗潮湧動,每個人都在想“終極噩夢”的事情,但是卻沒有人主動提及。 特別是那對情侶,幹脆就拍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其中那位男性任務者,更是直接說:“既然我們都是為了終極噩夢來的,那不如趕緊研究一下這個噩夢吧。” 他們便看向這個場景。 他們所在的這個十字路口,硬要說的話,大概是位於這座城市最為繁華的街區。在這個十字路口的不遠處,他們看見非常多的商店、百貨大樓,還有為數眾多的銀行、酒店等等。 盡管,奇怪的是,這樣熱鬧、繁華的地區,周圍卻空無一人,除卻偶爾有人如同瘋子一樣地跑過。那些高大的建築群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仿佛隱藏著無數的瘋子。 地麵堆積著許多的垃圾、雜物和樹葉,就好像城市的環衛工都消失了一樣。那些垃圾在夏日炎炎中很快腐爛、生臭,蒼蠅的嗡嗡聲與蟬鳴聲仿若相得益彰。 炎熱使得任務者們不時就得擦一擦汗。 要說最為醒目的,就是位於他們身後不遠處的一家圖書館。 那可能是久經歲月考驗的一棟建築,格外的古老滄桑,再加上那醒目的“蒼城圖書館”字樣,更是讓人意識到,這應當是這座城市標誌性建築。 “蒼城?”巫見喃喃說著,“蒼城……蒼城?” 緋低聲問他:“你覺得熟悉?” 巫見茫然地看著那棟建築,他緩緩地點了點頭。他說:“我想,我可能……我可能,曾經就是蒼城人。” 緋頓時就吃了一驚,連忙問:“你確定?” 巫見苦笑了一聲:“不確定。我已經沒有記憶了。倒不如說,我的記憶被屏蔽了。”他盯著那家圖書館,“但是,的確非常熟悉。就好像不久之前,我還在這裏借書、還書……” 緋沉默著。 巫見繼續說:“我甚至能想起,這裏經過的公交車有很多輛……其中有一輛是旅遊專線。這條旅遊專線,還可以去到附近的一家博物館……” 緋說:“你看起來不像是想不起來的樣子。” 巫見茫然了片刻:“但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他說,“我知道我很熟悉,但是那並不是一種實際的感覺。我的大腦好像在騙我……那更像是,做夢。” 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巫見搖了搖頭,他說:“我不想那麽多了。”他輕聲說,“其實也沒有什麽意義,不是嗎?其實我們都已經知道了,那就是地球……末日,就發生在我們的地球。” 他的同伴深吸了一口氣,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她緊緊地咬住嘴唇,轉頭去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