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聞說過,這塊巨石留在這裏像是方便黃鼠狼跳進寨。  巨石很大,但因為常年有黃鼠狼經過,因此表麵並不粗糙。林括伸手上去摸了摸,和他想象中一樣,觸感光滑。  他沉思了一會兒,轉頭問盛聞:“要不要沿著腳印去看看?”  盛聞站在他兩米開外的位置,靜靜地看著林括沒有回答。  林括便跳下巨石,走近盛聞重複了一遍。  盛聞說:“哥哥,我給你說一件事,你不要害怕。”  林括心裏一緊:“什麽?”  盛聞伸手向前,大約在距離自己胸口20cm處停下:“這裏有屏障,我……我出不去。”  林括愣了下,這才想起清晨時候擋住他離開拙寨門口的那道無形‘結界’。於是林括也伸手去摸,但是他的手卻沒有摸到盛聞所說的屏障,反而暢通無阻。  盛聞伸出去的手拉了拉林括的衣角:“試試帶著我能不能出去。”  林括:“好。”  林括抓著盛聞的手往前走,他走到拙寨外的巨石上,一回頭發現手裏空空如也,而盛聞就站在他口中的屏障的位置上,鬼胎抱著盛聞的腿朝著林括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林括又從巨石跳下,來到盛聞身邊:“去拙寨門口看看。”  兩個人到拙寨門口,這時林括發現了屏障,有屏障阻礙,他們兩個都無法往前多走一步。  於是又回到巨石處試驗,試驗的結果和之前沒有差異,林括能出去,但盛聞不行。  盛聞踹了踹鬼胎說:“應該是這個東西在作怪。”  鬼胎被盛聞踹到,在黃土滾了一圈,之後憤怒地瞪著盛聞,盛聞把鬼胎看久了此時也不覺得它可怖了:“看球?再看宰了你。”  鬼胎:“……”  像是知道盛聞真的幹得出來這種事,鬼胎竟發出‘嚶嚶嚶’的聲音,不過它的‘嚶嚶嚶’不同於賣萌撒潑的小可愛,而是空靈地讓人毛骨悚然,耳膜也因為這個聲音而脹痛難忍。  盛聞又踹了一下鬼胎,因為不爽臉色露出了幾絲陰鷙:“閉嘴。”  鬼胎被嚇到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  盛聞低著頭,收斂了自己的表情後才向林括投去一個注視:“哥哥,你怎麽看?”  林括說:“你直說吧。”  盛聞這才開口:“要不暫時分工合作?你沿著腳印去找找線索,我去寨主那兒看看。”  林括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輕輕點了下腦袋。  盛聞揉了下林括腦袋:“咱們倆都小心一點,不讓彼此擔心好不好?”  林括:“好。”  盛聞:“去吧。”  林括想了想說:“你先走,等你走了我再出去。”  “行。”盛聞享受著林括的偏愛,對林括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後轉身,林括就看著盛聞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野之中,他收回目光重新蹬上巨石,沿著黃鼠狼的腳印一路往拙寨背後的這座山上走。  走了大概十多分鍾林括便遇到了人,穿著苗族服裝的男人。手裏還拎著幾隻野兔和獵夾,看樣子是來山上打獵的。  打獵的男子見到林括,目光立即放到林括身上,林括覺得這種目光很熟悉,他想到了剛進入副本的時候,身邊路過的人都是用這種新奇而澎湃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隻不過昨天他在等盛聞沒有深究這種目光的用意,現在他便開口問了:“看什麽?”  獵人用蹩腳的普通話說:“沒蠱的外鄉人!”  林括立即防備地看著他,他確實沒有蠱,但是這個人是怎麽知道的?  獵人開心地說:“應該還沒有見陳阿婆吧?我帶你去找陳阿婆。”  說完竟是想伸手拉住林括。  林括側身躲過,戒備地盯著眼前的獵人。  獵人尷尬地說:“我……我是好人,我隻是想帶你去陳阿婆那裏找蠱,大家都有蠱,你沒有蠱,黃鼠狼會帶走你。”  獵人說的每一個字林括都能懂,但是合在一起林括聽不懂。  獵人興奮地說:“我…… 我不碰你,你跟著我就好。”說著他又指了指遠處的拙寨大門:“從那裏進去,就可以找陳阿婆。”  林括想了想也指了一個地方,他手指的地方就是巨石處:“從那裏也可以進寨,為什麽繞這麽遠?”  哪知道獵人順著林括手指的地方看去後臉色頓變,慌忙搖著手:“不不不,不可以,不可以從這裏進去,這裏進不去拙寨。”  林括緊緊盯著獵人,半響後說:“那你帶路吧。”  “好的好的,沒問題。”獵人立即充當了領路人的角色,帶著林括往拙寨大門處走,路上還給林括講了拙寨的由來。  “‘拙’在苗語是老虎的意思。”獵人憨厚地笑了下:“老虎是叢林之王,寓意著寨子每個人都是最厲害的,厲害的我們會在鬥蠱擂上取得勝利。”  獵人再次提到了‘鬥蠱擂’,一路上林括都沒出聲,這時才問了一句:“你有妻子嗎?”  獵人說:“當然,我的妻子是寨子裏最美麗的姑娘。”  林括說:“她也養蠱?”  獵人點頭:“我們每個人都會養蠱。”  林括語氣冷下去:“你就不怕在鬥蠱擂上輸給她?”  獵人茫然地說:“我為什麽會輸給我的妻子?我和她不會同時出現在鬥蠱擂上。”  林口鬆了口氣,看來盛聞的‘錯過鬥蠱擂’的辦法可行。  但這時獵人又說了一句:“不僅是我和妻子,整個寨子裏的人都不會同時出現在鬥蠱擂上,包括你們異鄉人,你們異鄉人來拙寨找蠱,都是拙寨的蠱,為什麽要在鬥蠱擂上決鬥呢?”  林括抿著獵人這句話,看起來獵人的言論和陳阿婆的言論有出入,林括想了想說:“陳阿婆會騙人嗎?”  獵人立即憤憤:“怎麽會!陳阿婆是苗疆聖女!黃鼠狼見了她都要躲開,陳阿婆怎麽會做欺騙這種有辱靈魂的事呢!”  林括臉色不太好看。  獵人沒發現林括的異常,他已經帶著林括到了拙寨門口,那個一直坐在拙寨門口的老太第三次見林括了:“年輕的異鄉人,恭喜你,你還活著。”  林括沒吭聲,獵人用苗語和老太交流了一會兒,隨後看著林括:“王婆說今早又來了三個外鄉人,他們已經去找陳阿婆了,你如果想要找蠱的話,現在正是好時候。”  林括抬眸看向寨子,寨子裏人頭攢動,吊腳樓前掛著骨質風鈴,風一吹整個拙寨泠泠作響。  獵人說:“我帶你去找陳阿婆。”  林括想了想跟上了獵人腳步,他剛走進拙寨幾步,然後轉身往外走,發現橫在拙寨門口的屏障不見了。  獵人看林括往回走,焦急地喊:“外鄉人?”  林括轉身跟上了獵人,獵人帶著他徑直來到陳阿婆住處,正是林括之前來過的那間吊腳樓,兩個小時前,他和盛聞就站在隱蔽處朝著吊腳樓裏偷看。  而此時這間吊腳樓外都是人,林括在人群中看見了另外三個‘外鄉人’,他們的著裝和林括一樣,看樣子就是副本參與者。  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生見到林括的時候驚訝:“狗主播!”  林括:“……”  這個曾經是林括直播間前的水友自我介紹:“叫我阿旗就好,我是下a區的居民,這個副本是我‘搖一搖’擲出來的,沒想到竟然能遇見你。”  林括並不想說‘好巧’。  阿旗說:“穩了穩了,對了,s神還在你的直播間嗎?”  林括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阿旗‘嘿嘿’一笑不自知地說:“那s神一定也能看見我了!”說完隔空對盛聞喊話:“s神在上保佑我逢本必過。”  林括開始擔心盛聞,盛聞說被戳破身份就會死,所以現在他要不要提早防患於未然,把阿旗弄死。  正這麽想著,一個苗疆男人走出來對林括說:“異鄉人跟我來,陳阿婆要見你。”  林括跟著再次進了這間吊腳樓。  不過滿屋子的黃鼠狼沒見了,屋裏也沒有腥臭味,取之是一股清香。屋內陳設倒是沒變,陳阿婆就坐在桌子前,在林括進門的時候,目光就看了過來。  等林括走到身前,陳阿婆才收斂了目光:“阿雲,你出去。”  帶林括進來的苗疆男子聽話地走出吊腳樓,出門前還將門帶上了。  陳阿婆說:“你身上有黃鼠狼的味道。”  林括倒沒想到陳阿婆還倒打一耙,想到陳阿婆坑了盛聞,語氣不好地說:“管好你自己。”  陳阿婆聽了林括這話,轉過身背對著他略微低著頭:“看見了嗎?我的背後沒有人皮縫。”  林括看過去,如陳阿婆說的那樣,她的後頸雖有褶皺但並沒有扭曲的紅線。  他皺起眉。  陳阿婆轉正身子:“沾了黃鼠狼味道的人我們一般會丟他去喂蠱,但是胎蠱選中了你,所以我可以替你隱瞞。”  說著陳阿婆從桌下拿出一個蠱鍾,揭開蓋子,和鬼蠱一樣,裏麵有一個胎兒,不過這個胎兒不像鬼胎那樣恐怖,它的外觀趨近於正常胎兒,身體是略微透明的肉色,它也在打量林括,見林括對自己投來視線的時候開心的笑了起來,還沒有長開的手抓了抓似乎是在求林括抱抱。  林括沒動反而臉色凝重,一種不好的猜想在腦海中乍現。  陳阿婆證實了他的猜想:“拙寨有兩個世界,從拙寨門口進來是我們的世界,從大仙石進入的拙寨是黃鼠狼的世界。隻有鬥蠱擂日,兩個世界才會交疊重合,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鬥蠱擂上勝利,我們勝,另外一個世界就會被擠壓,我們敗,我們的世界就會被擠壓。”  不等林括說話,陳阿婆說:“黃鼠狼會頂著人皮騙你們這些外鄉人進入它們的世界,我想你已經去過它們的世界了。恭喜你活著離開了黃鼠狼的世界。”  林括臉色一度難看到了極點。  陳阿婆愈發火上澆油,她把胎蠱推向林括:“胎蠱是最厲害的蠱,隻要你用心養蠱,它會讓你成為鬥蠱擂的擂主。鬥蠱擂三月一次,長成的蠱都要上鬥蠱擂。你是異鄉人,隻要在鬥蠱擂上取得勝利,你就可以如願離開,你的蠱會代替你守擂,也會代替我們的世界守擂。”  見林括始終不說話,陳阿婆說:“你也可以拒絕,既然是被胎蠱相中的異鄉人,我想用你來飼養胎蠱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第43章 鬥蠱  盛聞嫌棄地將鬼胎踹遠了些,少了那股嗆鼻的腥臭味他的臉色也沒有好很多。這個時間點,拙寨終於不像清晨那樣荒無人跡,吊腳樓裏有了響動,窗欄處時不時有視線投向盛聞。  盛聞不喜這種被觀看的感覺,抬眸挨個看回去,發現躲在窗子後偷覷的是一隻隻黃鼠狼。  他停下腳步問:“寨主在哪?”  黃鼠狼們‘哢哢’叫起來,有幾隻黃鼠狼給盛聞指了方向。等盛聞朝著所指方向而去,它們三五兩隻聚在一起,目光落在了鬼胎上。  “哢哢哢。”它們興奮地叫起來,目光有恐懼有好奇也有貪婪,口水一直流個不停。鬼胎也發現自己被奇怪的目光注視著,血紅的眼瞪了回去,嚇得那些黃鼠狼們四下逃竄。  找到寨主所在的吊腳樓,寨主早就在門口等著盛聞了。和方磊以及陳阿婆一樣,寨主的後頸處開始有一條扭曲的紅線,他也絲毫不避諱,開心地把盛聞請進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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