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玄隻是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麽。  選位置的時候,商玄說:“我打輔助吧。”  景瀟以為他是讓位置給自己,連忙謙讓道:“沒事,你打中路就行,我什麽位置都可以。”  商玄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半夜醒了兩次。他搖了搖頭,解釋道:“感覺現在的狀態不太好,可能會失誤。打不了c。”  景瀟爽朗地笑道:“行,那你打輔助唄,來個瑤妹跟我,哥哥帶你贏。”  沈鐫在耳機裏聽著他們兩個人交談,一字一句清晰入耳。  商玄落寞黯然的臉色和燦爛愉悅的笑容在沈鐫的眼前不斷交替閃過。  ……他似乎從來沒有讓商玄開心過。  有那麽多人願意對你好。  不要再來找我了。  商玄猶豫了一下:“我玩大喬吧。”  輔助英雄裏,商玄隻玩過大喬,因為他很喜歡這個英雄的機製,而且大喬的局內建模很漂亮,以前打過省標,就沒再往上打了。  大喬又被稱為“移動泉水”,她的2技能可以將隊友快速地送回泉水,並且瞬間將藍量血量回滿,而大招可以在地圖的某個位置召喚隊友,將隊友迅速地傳送過來,通過這個機製,可以在打團戰的時候將殘血隊友送回家,補滿狀態再傳送回來,滿血打對麵殘血——無論在順風局還是逆風局,都是可以創造奇跡的英雄。  他們隊的另外一個打野不會打上單,沈鐫就去玩了馬超。  上路又叫“孤兒路”,目前上單現狀就是:孤兒發育,孤兒對線,沒人支援。  換句話說,線上優勢還是劣勢,全憑自己本事。  而沈鐫的馬超,全聯盟的上單選手都沒人願意跟他對線。  因為被單殺實在是太丟人了。  一看沈鐫選了馬超打上路,對麵上單主播的眉頭就開始擰的難解難分。  糾結了半天才選了個關羽,反正線上肯定打不過,隻卑微地躲在防禦塔下麵清線,被打了就跑。  開局不到十分鍾,沈鐫不出意外自己打穿了一路,帶線都帶到對麵高地塔了。  景瀟提醒道:“沈七走了,對麵三個過去抓你了。”  大喬從中路過去接他,提前放了個2技能。  大喬的2技能是一個小圓圈,站在圈裏的人可以被傳送回泉水,但是要四秒時間才會生效,這四秒不可能傻站在圈裏讓對麵打樁輸出,基本上都是先拉扯躲避傷害,等到最後一秒的時候再走到傳送圈裏去。  結果在最後一秒的時候,馬超站在圈裏回家了,商玄的大喬卻被對麵關羽強製位移從圈裏推出去了,沒能回去。  再放一個二技能已經來不及了。  景瀟看到屏幕上跳出來的擊殺提醒,詫異道:“嗯?大喬怎麽死了。”  射手也發出強烈譴責:“沈七你怎麽回事啊,怎麽丟下人大喬一個人跑了。”  商玄輕聲解釋:“沒事。剛剛關羽大招把我推出去了。”  沈鐫沒說話,隻是看了一眼關羽的經濟麵板,記下了他的id。  複活之後,大喬仍然跟著馬超四處遊走。  景瀟半開玩笑道:“大喬不要跟他啦,他都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裏了。”  景瀟就是無心開個玩笑,卻讓商玄跟沈鐫的操作同時一頓,兩人的英雄在地圖上一起靜止了。  商玄靜了片刻,然後很輕很輕地回複說:“……沒關係。”第16章   除了開團能力強悍之外,關羽沒有什麽大優點,就是跑的快。  疾跑一開,誰也不愛。  王者峽穀裏能追上關羽的英雄不多,全技能的馬超算一個。  比賽進行到十四分鍾的時候,兩邊的經濟差已經一萬了,職業選手隊全方麵領先。  最後一波決定勝負的團戰,主播隊基本上被打團滅了,隻剩下一個在外圍逛街、不敢進場的殘血關羽。  看到關羽準備要跑,馬超開了疾跑追上去。  一技能,大招,平a,二技能,大招,平a……  死了。  當事人關羽放下手機,一臉悔不當初的痛苦表情:“我錯了,我就不該推大喬。”  ——本來剛開局的時候,馬超對他還算比較仁慈,就算不慎狹路相逢,交大招跑路就不追了。  但是自從他推了大喬那一次之後,對麵那馬超就跟吃了什麽瘋狗藥似的,就盯著他打,不死不罷休。  毫無遊戲體驗。  輸的一塌糊塗。  其實職業選手在這種比賽裏是有天然優勢的,他們的配合意識和團體協作意識都遠高於普通主播,操作也高一個台階,到現在為止主播隊就贏了兩小局,被□□的很慘。  到最後幾盤,主播隊的那幾個人明顯就沒有認真打了,開始放飛自我,打的亂七八糟。  兩天的比賽很快就結束了。主辦方給所有參賽的嘉賓都送了小禮物,然後活動圓滿閉幕。  第三天的上午,所有職業選手坐飛機離開,他們一起到了機場。  其他職業選手都過來跟商玄告別  “有時間來我們s市玩!”  “春季賽馬上就能再見麵了。”  “玄玄我們加個微信嗎!”  商玄真的很容易討人喜歡,走到哪兒都有人心甘情願地對他好。  他長的漂亮,性格溫柔,臉上總是帶著令人心笙搖曳的笑意,幾乎是無限完美的。  舍得對商玄說重話的人,恐怕也就沈鐫一個了。  等到職業選手們都走了,商玄懶懶地倚到了椅背上,閉起眼睛,很閑散愜意地微笑著。  已經看不出一點難過受傷的影子了。  沈鐫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才登機,時間還早。  他隔著一個座位,坐到了商玄的旁邊。  自從那天晚上不歡而散,他們就幾乎再也沒有說過話。  沈鐫低著頭,在看春季賽前兩場比賽的賽程安排,聽到商玄忽然說了聲:“好餓。”  商玄早上就吃了半個三明治,剛醒的時候沒什麽胃口,到機場的時候就感覺餓了。  飛機餐他又不喜歡。  沈鐫終於肯跟他說一句話,惜字如金地問他:“吃什麽?”  商玄想了想:“蝦堡。”  沈鐫沒說話,起身走了,五分鍾後帶回來一個煎餅卷。  商玄伸手接過,臉上倒是沒有什麽意外的表情。  沈鐫是個非常堅定的老幹部風格的“古董”,將所有青年人喜愛的美味油炸食品都歸到“垃圾食品”那一類裏,好像吃一口就減壽十年似的。自己不吃,也從來不給別人買。  商玄吃了半個就吃不下了,舔了下唇,抬起眼四處望了望,然後又問:“要帶一點東西回去嗎,那邊好像有免稅店。”  沈鐫沒有說話,但是商玄從他的臉上看到了那種熟悉的、代表“默許”的神色。  商玄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向免稅店門口走去。  沈鐫果然也不聲不響地跟他一起來了。  商玄現在完全不明白沈鐫心裏在想什麽。  他說出口的話跟他做出來的事,好像各自有獨立思維似的,屬於矛盾又分裂的兩個人,一點都不沾邊。  讓人傷心,又讓人放不下。  機場的東西都跟鑲了鑽似的,物價貴的離譜,隻有免稅店裏的物品勉強讓人有一絲絲購買的欲望。  商玄進去逛了一圈,給黎梨買了圍脖、貝戈買了鞋子,聞玉的則是一條藍紋領帶。  還有一枚粉鑽袖扣看起來很適合沈鐫,但是就算買了,沈鐫也一定不會收下。  商玄又給自己挑了一對顏色很漂亮的深紅色耳釘,然後去前台結賬。  櫃台小姐微笑詢問:“請問您是現金還是刷卡呢?”  商玄剛想拿出手機掃碼,沈鐫就說了句“刷卡”,然後遞過去一張綠色的卡片。  櫃台小姐把東西都包裝起來,雙手遞過去,繼續公式化微笑:“感謝您的光臨。”  離登機時間還有十五分鍾,商玄把其他袋子放了座位另一邊,將自己的耳釘拆開了。  上麵有一塊小寶石,像血一般濃鬱的紅,這種顏色總是襯的膚色很白。  商玄很喜歡這個顏色。他把自己現在戴的耳釘摘下來,捏著耳垂將新耳釘插了進去。  麵前也沒有鏡子,商玄隻是憑著感覺在裏麵試探,耳釘的尖端不小心就戳到了別的地方。  他輕輕“嘶”了一聲,把耳釘拿了出來,不由蹙起了眉。  ——商玄也不知道是什麽奇怪的易傷體質,三年前打的耳洞,到現在都沒有完全長好,每到季節交替的時候就經常會反複。  他又試了兩次,也沒把那耳釘戴上,反而把整個耳朵都弄紅了。  沈鐫實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拿過他的耳釘,低聲說:“轉過去。”  商玄望了他一眼,然後乖乖偏了下腦袋,左麵側臉對著他。  沈鐫對準了他的耳洞,將銀色的耳棍輕輕地放了進去。  那耳釘在白皙細膩的皮膚上閃爍著深紅色的奇異光芒。  沈鐫喉結滾了一下,道:“另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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