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道,閻羅殿為了防止有無常使用手段幫助後人作弊,特地作出的這些特殊材質的衣服,遇到黃泉水後絕不褪色,就算用地獄的洗衣粉也洗不幹淨。  摩羯隻能繼續觀察前方動靜,試圖找點什麽新的門路。  機會很快就來了。  一名黃泉水淹沒領口的男人不滿鬼差指揮,揚言自己在人間什麽法律也沒觸犯,憑什麽僅僅因為一堆泥巴水就汙蔑他是惡人,要走那滿是殘酷殺機的黑橋。  鬼差見多了死鴨子嘴硬的犯人,也的確是遇到過那麽一個兩個雖然性格暴戾但真沒做過壞事的家夥,於是就從抽屜裏拿出一個類似於裁紙機的東西,擺在桌麵上,道:“說一句謊話,切你一根手指,不回答也同樣。”  好吧,原來不是裁紙機,而是裁“指”機。  這話說得後排亡者們一愣,接著目光看向裁指機刀片上那滿是鮮血的棕黑色痕跡,臉色越發慘白。  這,這怎麽說句話就動不動砍人指頭的,黑/社會流.氓也沒有這麽不講道理啊。  那出言挑釁的男人明顯傻眼了片刻,還不待他繼續說話,鬼差又道:“忽悠我、浪費我時間、繼續找借口,同樣剪指頭。”  這下不管進也好還是退也好,都要遭受危險。  那還不如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男人咬咬牙道:“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有什麽大不了的!”  說完,他坐在了鬼差對麵,另外兩名鬼差自動走過來按住他的肩膀,讓他不能移動。  然後,他的兩隻手被放在了裁指機上,這畫麵讓男人不自覺留了冷汗,莫名感覺到心慌。  這,這不會真的要剪指頭吧……  鬼差道:“你說你從來沒有被法律製裁?”  男人大聲道:“那當然!”  鬼差:“那你可有做過虧心事?”  男人:“……”  鬼差似笑非笑,那樣子仿佛是在說“我等著你撒謊”。  男人咬咬牙道:“生而為人,怎麽可能每件事都做得堂堂正正。有又怎麽了?”  鬼差:“那你是否用貨車碾死過人?”  男人:“……”  男人額頭冷汗直冒:“那是意外。”  鬼差笑吟吟的,冰冷的手指按住男人的手腕,在男人不斷夾雜著慘叫的怒罵聲中,輕輕鬆鬆把鍘刀往下一壓。  哢嚓一聲,切斷了男人的一根指頭,就像切菜似的毫無心理壓力。  甚至像是把垃圾扔回垃圾桶裏一樣,鬼差拿著那根指頭往後麵黑橋上一扔,裏麵躲藏在陰影中的惡鬼們就像聞到腥味的鯊魚一樣瘋狂撲咬過來,撕打在了一起。  沒多久,那根小小的指頭就被吃的連粒渣也不剩了。  男人一臉煞白,驚恐的目光看著眼前這一幕,嘴裏慘叫聲連連。斷指的手掌不停抽搐,試圖從鬼差的控製下□□,可惜毫無作用。  鬼差全然不受這點小噪音的影響,繼續說:“起初的撞擊是意外,但當時那名女子還沒死,你不想支付看不到盡頭的醫藥費,加上貨車都會有保險,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將人碾死了,最後隻付了三萬塊錢的賠償金,是也不是?”  男人冷汗津津,聲音中帶了點恐懼,他沒想到鬼差竟然連這種事都知道,一時間無比心虛。  鬼差又說:“你事後還拿這件事不停和同事們吹噓,說哪天要是心情不好,就出門撞死幾個人,反正幾萬塊錢你賠得起,是不是?”  男人訥訥道:“……我,我……”  鬼差笑嘻嘻的:“怎麽,爺爺問你話,你還敢不回答?”  男人麵色慘白,低垂著頭。他不敢承認,承認了就要進那死無葬身之地的黑橋,不承認……頂多就是斷根指頭。  他牙關緊咬,虎目含淚道:“我沒有!”  哢嚓……  又是一刀下去,男人慘叫聲響徹了整個隊伍,聽得無數人不寒而栗,雙目恐懼。  原來,生前犯下過的罪行,死後真的一絲一毫都無法隱瞞……  太恐怖了。  鬼差還沒停歇,繼續又說:“你沒有本事,娶了個勤勞能幹的妻子,用妻子轉來的錢貸款買了輛大貨車,結果掙了錢不想著善待妻子,反而整日飲酒、家暴,是也不是?”  “不,不是……啊!!”  鬼差:“妻子不忍暴力選擇報警,你就用她父母家人的性命威脅,說如果再敢報警就殺她全家,是也不是?”  “不……啊!!”  “妻子為你生了個女兒,你說女兒都是賠錢貨,用五千塊錢把人賣了,買了個電視,是也不是?”  “不……嗚嗚嗚……”  “妻子得知情況要和你拚命,你將她打到住院,又說再敢惹事就把她的裸.照發到網絡上,發到她父母親人同事朋友的手機上,讓她沒臉再活下去,是也不是?”  “嗚嗚嗚……饒了我,饒了我……”  一隻手上光禿禿的隻剩下五個血肉模糊的傷口,男人握著無論如何也抽不回來的手臂倒在桌子上泗涕橫流,哀叫連連。  鬼差鬆開隨意扣著男人胳膊的手指,還能看到男人胳膊上兩個深深凹進去的指印,可見他力量之大。  “生前債,死後還,”他閑庭信步般走到男人身邊,抓住男人的腦袋,拎起來,嘴裏道:“讓我想想,你當時是怎麽喝醉酒打老婆的,是這樣吧?”  他拿起男人的腦袋,狠狠朝著桌角處撞去,一下接一下,發出空空空的巨大響聲,毫不停息。撞得男人血流滿麵,一如當初被他無緣無故就揪住頭發抓在手心裏朝著桌角狠狠虐待的妻子。  男人慘叫著被他提在手裏,雙腳離地。鬼差輕哼一聲,嫌棄道:“你說人間法律從來不會懲罰你?那關我們地獄什麽事?”  說完,當著所有亡者,以及此刻心中再無半點僥幸的觀眾們的麵,將那教訓完了的男人一把遠遠丟到黑橋裏。  刹那間,無數黑影撲到了他的身上,慘叫聲不絕於耳,撕心裂肺,然後越來越微弱,直到徹底不見。  看到這畫麵的高醫生等人,臉色越發難看了。  他們的衣服全都被那黃泉水給淋的幹幹淨淨,一絲白色的縫兒都沒留下。  方才還在和摩羯他們插科打諢聊著天,說自己上電視了的小姑娘,也表情很是微妙的離他們遠了兩步。  方才那被丟到黑橋的男人生前品行如此惡劣,那眼前這些同樣被黃泉水淹沒一身的家夥又能好的了多少……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不過天蠍和白羊卻是一身雪白毫無汙穢的,果然不愧是她喜歡過的男神,就是霽月清風,品行端正。  有的星座直接被嚇哭了,留在原地死活不肯繼續排隊,不停的喊冤,說自己不想參加任務了想回家什麽的。  於是看到這裏亡者不好好排隊的鬼差走過來大聲喝罵,一鞭子甩在地上,說再敢鬧事下一鞭子就在你身上。  星座們隻能瑟瑟發抖的站回到隊伍裏去。  高醫生見狀,道:“你們站在我身後吧。”  摩羯挑挑眉,看了他一眼,高醫生:“我看看能不能和他們解釋一下……”  隊伍終究是一點一點到了十二星座這裏。  鬼差看看那一身潔白如雪的秦不歸與白羊,再看看他們手上拿著的“無常饋贈”,臉上笑容很是好看,如沐春風般笑吟吟道:“我當差那麽多年,就是為了遇到像你們這樣的好人。您二位往上請,地獄天冷路不好走,還請一路當心。”  秦不歸微微頷首,沒有走,側身看向其他十名同樣提著燈籠的人,道:“我等等他們。”  鬼差瞥了一眼那十個燈籠,又看了看十個人無一例外滿身泥濘的模樣,撇撇嘴道:“您不用再等了,他們不是和您同路的。”  秦不歸說:“可不見得。”  鬼差挑挑眉,到底是沒有和他欣賞的人抬杠,對站在最前麵的高醫生道:“你去最底層的黑橋。”  高醫生臉色一白,垂在腿邊的左手捏了捏,道:“我想為自己辯解一下。”  鬼差就低頭看了一眼那鮮血還沒有流幹的裁指機,笑吟吟說:“行啊,老規矩。”  摩羯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想要阻止。  高醫生卻是轉身將手裏的燈籠交給了他,道:“放心。”  摩羯眉頭緊皺。  那鬼差就坐在高醫生的對麵,將他的手按在裁指機上。一雙裝載了高科技產品、眼中有一道流霞般藍光閃過的眼眸在高醫生身上掃了幾眼,冷笑道:“你殺過人?”  高醫生點點頭:“殺過。”  這句話幾乎就和伏法認罪沒兩樣了。  鬼差嗤笑一聲:“盡會耍小聰明。”  以為說真話不會被剁指頭,就能逃過一劫了嗎?丟了西瓜揀芝麻。  高醫生解釋緣由道:“因為他們想要殺我,而且是發生在我曾經救過他們一命的情況下,他們準備偷襲我,然後被我反殺了。”  鬼差臉色一僵。  隱形眼鏡式的測謊儀上,顯示高醫生並沒有撒謊。  高醫生又道:“如果當時的情況允許我不殺人,隻是製止人,我都會選擇留他們一命,但我沒有那個餘力,我隻能這麽做。”  鬼差又是沉默。  高醫生認真道:“我是醫生,我的職責就是治病救人,我不會殺人的。”  鬼差簡直是無言以對。  他無奈道:“你沒說謊。行吧,我再問你幾個問題,看看你到底是走黃橋還是紅橋。”  高醫生點點頭。  鬼差:“你可曾做過虧心事?”  高醫生仔細想了想,遲疑著道:“應該沒有。”  鬼差:“說準確點。”  高醫生隻能道:“沒有。”  鬼差仔細看了高醫生兩眼,點點頭:“你可曾做過好事?”  高醫生語氣謙遜,如往日那般溫和有禮:“我隻是做些應該做的事情而已。”  鬼差:“比如?”  高醫生:“助人、救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這種話往往是隻有好人才會說的,鬼差看向高醫生的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微妙了,他道:“你救了多少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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