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沒人告訴我們,工坊的老板竟然是隻黑袍?!” “黑袍怎麽了?那麽瘦弱的法師我一個能打十個!” “白癡!黑袍就是黑巫師,聽說他們使用禁忌的法術改造身體,基本上就是活死人,一點都不怕痛,還喜歡吃人!我看他一個能吃你十個!” “他的眼神好可怕!” “我們是不是先道歉,再退出去比較好?” “老大會生氣的吧?” 秘銀似乎也擔心安格爾情緒不太穩定的樣子。 “他們已經很守規矩了,之前聽說遊戲桌不賣也沒鬧事的樣子,還規規矩矩的打榜,給我們貢獻了不少快樂水的銷量,所以稍微忍耐一下。” “我沒有不忍耐啊!”安格爾奇怪道,並看了那些人一眼。 兄貴們更加抖得如同小雞了: “他說他在忍耐!” “忍耐不要吃了我們嗎?” “媽媽,我害怕!” 好在這個令雙方都不愉快的場景並沒有持續多久,不久後,走廊上傳來的清晰的皮鞋踐踏地板的聲音,然後一個高大俊美的男子走了進來。 這個男子帶著銀灰色的爵士帽,穿著銀灰色條紋西裝,披著同款風衣,脖子上還掛著一條長長的白色圍巾,這打扮讓安格爾非常的想要吐槽,但仔細想想,好像又沒啥錯誤,就是裝模作樣的成分太嚴重了。 “你就是工坊的主人嗎?” 這男人用戲劇般的口氣說道,抬起了赤紅色的瞳眸。 要是普通人類對上這樣的眼瞳,一定會覺得非常害怕吧?因為那是魔氣侵蝕的象征,刻在血脈深處的對於碰上了天敵的恐懼,配合著男人奇怪的語氣,會有一種貓在戲弄耗子的殘虐。 但在安格爾看來,除了滑稽沒有其他。 尤其這雙紅瞳還很眼熟似的。 “你是……”安格爾懷疑道。 那男人也看清楚了安格爾的臉,他的反應沒比部下們好多少。 隻見他的眼睛瞪大,瞳孔縮小,整個表情就濃縮成了“恐懼”兩個字,然後幾乎反射性的向著門外逃去。 “啊,我想起來了。”安格爾驚喜的叫道。 安格爾身後的秘銀卻在這一瞬間化作了黑暗,伸出巨大的爪子一把向著對象按了下去,將這個男人死死的按在了地麵上。 “老大!” 小弟們紛紛掏出了刀和槍,對著安格爾和秘銀。 雖然這景象非常異常,他們也滿臉恐懼,卻沒有臨場退縮的。 隻有安格爾拍手道:“這不是隔壁街的小血嗎?原來都長得那麽大了!” 這個鄰居大叔的口氣讓所有人都愣了愣。 秘銀從它所變化的黑暗中化出了半個貓腦袋來,遲疑的問道:“你認識的人?” “嗯,秘銀你也應該認識吧?”安格爾說道,“這孩子是小時候總跟在我屁股後麵的那個小家夥——” “誰願意跟著你啊!是不服從你就會被欺負好吧!”那男子叫道。 不過他那血色的瞳眸跟安格爾對上以後,還是不情不願的叫道:“安格爾……大哥。” 聽到對方這麽承認了,秘銀猶豫了一下,放開了對方,變回了小貓咪。 被安格爾稱為“小血”的男人的手下們慌忙上前想要檢查老大的傷勢,但男人整理了一下外套和領帶,示意他們自己無事。 隨後他羞惱的看向了安格爾,古怪的質問道:“都一百年了,為什麽你還活著啊?” “唉,小血不也不活著嗎?” “老子的名字不是‘小血’,而是‘棘月’……你丫的根本沒記住過我的名字吧!”棘月說道,“不過你至少記得我是血精靈,那麽我活一百年很奇怪嗎?” 精靈是長命種,相對人類短暫的壽命來,他們通常有四五百年的壽命。 尤其是跟魔界有很深關係的血精靈,壽命最長的據說有一千年。 棘月小時候是安格爾的跟班,如今一百年過去,他確實才步入青年而已。 棘月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安格爾:“作為人類,為什麽你還活著……不對,你為什麽可以保持年輕?!” 法師在魔力的作用下,確實比普通人壽命稍長,比較長命的可以活到一百五十歲甚至兩百歲,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可以扭轉時間規則,到了年齡,該衰老的還是會衰老。 所以在人們印象裏,大多數法師都是一頭白發和白胡子的老爺爺,像是安格爾這樣可以保持在年輕狀態的,根本就是個例。 棘月再次瞳孔地震:“你,你難道真的變成巫妖了?還是吸血鬼?!” 人群一陣嘩然,更加驚恐的看向安格爾了。 “真遺憾,我還是人類啊!像是現在這個樣子,是有特殊原因的。”安格爾解釋道。 但好像沒有人相信他。 連棘月眼中的警戒都沒有退去。 安格爾不由小聲的向著秘銀抱怨道:“說真的,大家為什麽那麽怕我啊!”明明自己的本質就是好無害的一隻社畜。 但秘銀身上的毛卻突然炸開了,像是一隻黑色的毛球。 “我想起來了。”秘銀道。 “你也想起小血來了?”安格爾問道。 “不,我想起你的小時候來了!”毛球狀態的秘銀小心的向著桌子邊緣退開,試圖和安格爾拉開距離:“你怎麽會害怕小孩子呢?我記得你以前就是最大的那隻熊孩子啊!”第27章 租賃業務 提問:一個帶有前世記憶的穿越者的童年該是什麽樣的呢? 剛斷奶就能賣萌,光是甜甜一笑就收服了老祖宗的心,隨後成了全家的團寵,還有護弟狂魔的哥哥一二三四五,出去也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儼然成了世界中心? 還是剛出生就能張口說話,三歲能詩五歲能文,七歲已經搞出了能改變世界的重大發明,未成年就有了帝王之相,看起來能成就一番千古大業? 安格爾:呸! 反正賣萌是不可能的賣萌,讓社恐賣萌還不如去死。 王霸之氣也是沒有的,先不說程序員本就被評選為“穿越後最無用的職業”,安格爾還沒有金手指,最氣人的是,大人完全不聽(他們認定的)小孩子說話! 沒道理的不聽,有道理的更不聽,直接上手幫忙把他們提高效率的話,沒成功還好,成功了的最大可能是被對方惱羞成怒的拎著揍一頓。 不過反過來說,他們對小孩子也很寬容。 隻要小孩子不給他們添麻煩,他們幾乎會無視小孩子做得任何事。 尤其是在連義務教育都沒有的年代,平民家的小孩子幾乎是野生的。 安格爾雖說也算是工坊家的少爺,但因為塞西裏亞家向來實行平民教育,所以安格爾並沒受到太多管束,反而有整整一個工坊的倉庫作為後盾,再加上他實際上有作為成人的經驗,知道怎麽避開大人的雷點,很容易就獲得了(外表上)同齡人的尊重。 安格爾就徹底玩瘋了。 他今天炸了下水道,明天捕捉血精靈,後天帶著整條街的孩子占據了失去主人的惡靈老宅,還建立了自己的基地。 最糟糕的一次是安格爾試圖觀察深淵的魔氣汙染效應,在使用了石頭,樹枝,老鼠,人類的血和毛發,血精靈的血和毛發之後還覺得不夠,趁著秘銀睡覺的時候,將它背上的毛給剃下來了一大塊,氣得秘銀化出原型,狠狠給了他一爪子。 安格爾也是那次才覺察到自己鬧過頭了,反省後決定去法師塔接受正統魔法教育。 秘銀也原諒安格爾……才怪! 隻不過秘銀作為煉金工坊的祖傳寵物,前前後後光是主人就有幾百位之多,如果要記住主人的孩子,主人的親戚,主人的朋友,主人的敵人,那它就是變成黑霧,小腦袋也會爆炸的,所以秘銀通常是以主人的係譜進行回憶的,像是這種安格爾這種沒繼承工坊的也沒啥好回憶又不能殺掉的熊孩子自然給丟在一邊,誰會想到繞了一圈,一百多年以後,安格爾又回來繼承了煉金工坊呢?! 而且還是判若兩人的姿態! 以至於秘銀都沒把他和熊孩子聯係起來。 秘銀炸毛炸得更厲害了,它覺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欺騙。 安格爾伸手想要摸摸那團黑球,但被避開了。 “就是因為知道沒人管束的熊孩子有多可怕,才害怕小孩子的啊!”安格爾委屈的辯解道,“而且我真正的小時候不是那樣的……” 對啊,前世的小時候才是真正的童年嘛。 安格爾記得那時候的自己也就擼禿了隔壁的貓咪,占領街道上最大的榕樹,帶著小弟們和其他班級的孩子打架…… 哎呀,怎麽好像沒多大區別? 安格爾回憶了半分鍾,放棄了思考。 他輕輕的咳嗽了兩聲,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過去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秘銀依然滿眼的不信任。 棘月卻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安格爾從以前就最喜歡棘月這點:容易被人牽著走,特別好哄。 “冒險者公會是怎麽回事?”安格爾向棘月正色問道。 你說的“正事”是這個嗎? 秘銀瞪著眼睛想道,但想到它在跟安格爾生氣,就沒有開口。 安格爾卻是認真的覺得冒險者公會的問題比較重要,隻是他之前找不到線索而已:“冒險者公會怎麽會變成魔物的巢穴的?” “你怎麽……”棘月也沒想到安格爾會這麽問,他愣了愣,反應了過來,“原來如此,我說那邊魔物的臭味怎麽消失了,原來是你幹的?” 血精靈又看了看秘銀,恍然大悟。 “那麽工坊裏的貓都是——” “被獻祭的孩子。”安格爾垂下了眼睛。 說起這事他就心情不好:“我不知道她吃了多少,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隻魔物並非血肉吞噬型,而是魔氣侵蝕型。她本質就和史萊姆差不多,將吃下去的東西同化成為自己的一部分,然後分裂出來,然後群體進行捕食。” “我隻能將沒有消化幹淨的那部分剖出來,但因為它們被汙染的太嚴重,已經無法淨化回原來的樣子,我隻好用了製造秘銀那個煉金術,將他們轉化成了貓。” 安格爾覺得這是個讓人心情抑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