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是配套設施的齊全嗎?”歌者喃喃道。 但是,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飛天掃帚在最初也是得到了官方的支持的——至少是明麵上得到了支持——可要塞西裏亞城同意出台一項地方法律,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對方為什麽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大叔,你的車到了。”這時候,青年對歌者說道。 歌者看向了幾個來塞西裏亞打工的青年,回想起他們在車上的對話,若有所悟。 * 第二天,歌者依然沒有立刻去魔法齒輪。 他在冒險者旅館休息了一晚,吃完自助早餐以後,在城裏轉了轉。 此時聖靈節已經結束,塞西裏亞人已經恢複到了日常中,但城裏各個角落都充滿著魔法齒輪的痕跡。 ——歌者看見天空中有飛行巡衛圍繞著城市上方巡邏; 市中心矗立著《魔法少女》的海報; 武器店道具店如同魔法時代那般營業,出賣著魔法物品; 一些青年聚集在遊戲桌前遊戲,增加著自己的魔力等級; 路上的行人偶爾會打開魔力網絡的麵板,或者開始通話,或者查詢地圖; 還沒有離開塞西裏亞城的旅客悠閑的走在城市街道上。 這座城市依稀圍繞著魔法齒輪,重新運作了起來。 “原來如此。” 歌者仰望著空中的榕樹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終於下定決心,操縱著輪椅向著魔法齒輪前進。 不過真的看見魔法齒輪的店麵的時候,歌者還是忍不住停了下來。 他發現在自己有點畏懼。 這時候,店門口正在扶手上懶洋洋的打嗬欠的三花貓突然向著歌者方向看了過來: “……老師?是歌者老師嗎?”三花急切的問道。 “這隻三花……?”歌者則愣了愣,他覺得這隻三花有些眼熟,像是他的徒弟偶爾會去喂食的那隻野貓。 不過正常的貓是不可能活那麽久的,而且還會說話。 歌者操縱著輪椅,想要再靠近一些,但就在他幾乎要和那隻三花接觸到的時候,巨大的黑色霧氣從他空蕩蕩的褲管中噴了出來。 “喵!”三花退後了兩步。 歌者驚恐的感受到輪椅自己行動了起來。 “快走!” 歌者叫道,他拚命拉動著輪椅著的遙控杆,可是毫無用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輪椅向著那隻三花貓碾了過去。 “砰!” 千鈞一發之際,輪椅被一個少年猛然拉住了,對方還出手勾了歌者一把,讓歌者免於因為慣性摔倒在地上。 不過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少年那長著巨大羊角的腦袋從頭上骨碌碌的滾了下來,落在了一邊馬路上。 身體本身卻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似的,從喉嚨裏發出聲音: “真是有膽啊!竟然在我家門口滋事!” 身體這麽說著,伸手抓向了歌者的褲腳,將一隻類似長蛇一般的黑暗之物抽了出來,牢牢的抓住了手裏。 歌者頓時噴出一口血來,他感覺到自己雙腳難以忍受的痛楚。 但他明白這是身體恢複的標誌。 在今天以前,他的雙腳是完全沒有知覺的。 “忍一忍,我立刻給你治療……啊!從學園之城跑掉的煉金術師!” 聽到最後一句話,歌者確定對方的身份。 不過這無關緊要了,歌者在決定回到魔法齒輪那一刻,就已經下定了決心。 歌者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顫悠悠的離開了輪椅,對無頭的身體露出了笑容: “我是歌者布迪·莫爾,魔法齒輪的煉金術師,第二工坊的前任負責人;” “請原諒我數十年來的逃離,現在我請求重歸於您的麾下;” “我願意再度成為塞西裏亞的奴仆!服從您的一切指示!” 歌者如此說道,誠摯的伏倒在了安格爾的麵前。 在他如此說的時候,金色的魔法陣在他的身下展開,連歌者本來都吃了一驚。 剛剛的誓言,歌者隻在自己從學徒轉正的時候說過,那是魔法齒輪的固定程序,不過並不是對著工坊當任主人的,而是對著工坊倉庫中那枚核心發誓的。 歌者之所以現在重新發誓,隻是為了表明他的決心。 但歌者記得,即使是他正式入職的那一天,也沒有任何魔法陣浮現出現。 難道這位主人是…… 可惜沒有腦袋的身體表達不了任何情緒,他愣愣的站在那裏,似乎搞不清發生了什麽。 直到一隻黑貓衝了出來: “喵的!你竟然還敢回來!” 歌者悚然一驚,卻看著黑貓跳過了他,對著那個身體咬了下去。 那身體吃痛的尖叫了起來:“啊啊,輕點!這是傑克的身體,不是我的身體啊!”第75章 以過去之名 接下來是“貓貓算賬”時間。 幾隻招待貓很熟門熟路的拎著警戒線和警告牌跑了出來,將黑袍和他的貓圈住,疏導似乎完全沒看見發生了什麽的客人繞開那個區域,並且將歌者扶回了輪椅上,推到了店麵後麵的食堂裡。 三花貓暖暖的窩在了歌者的大腿上,用毛茸茸的腦袋去蹭歌者的手: “老師,您還好嗎?” “我已經沒關係了,”歌者之前拉開自己的褲腿確認過,纏繞多年的黑霧已經不見了,現在他比較在意懷裏的貓貓,依稀是他曾經看好的學徒:“你是歐索吧,為什麽……” “沒辦法,在‘那種地方’困了六七年,身體早就化掉了喵!其實最後連靈魂也快要被同化了,隻好麻煩黑袍主人重新做了身體。”三花回答道。 “原來如此。”……那以後不能再稱呼這孩子以前的人類名字了。 歌者歎息道,大概了解了是怎麽回事。 從三花描述的狀態來看,它被困住惡魔軀體裏太久,現在已經是“半魔化”狀態,靈魂不再純淨了。 這種被魔化靈魂是個汙染源,即使轉世也會導致母體死亡,因此有條件的情況下,當然是找白袍直接進行靈魂淨化最好,但靈魂淨化是最高級的白魔法才可以做到的,普通的白袍都未必有這個能力,何況這家工坊的主人還是黑袍,他隻能先將靈魂保存在適當的身體中,封鎖汙染源,以後再尋找機會解放這個靈魂。 這種情況下,盡量不用對方本名稱呼是最好的,以免靈魂和肉體鎖死,徹底變成貓咪。 這時候,一隻緬因貓穿著靴子走過來,將紅茶放在了歌者麵前。 歌者正想要道謝,卻見緬因貓慎重的對他鞠躬道: “您就是歌者先生嗎?一直以來承蒙您的照顧了。” “?” 三花解釋道:“我被妖魔抓住後,您不是曾經冒死去救我,還用自己的雙腿作為代價製造了保住我靈魂的魔法陣嗎?就是因為有那個魔法陣在,才讓我們支撐了那麽久。” “歐索用自己的靈魂作為核心支撐住魔法陣,並救助了我們。”緬因貓複雜的看了三花一眼,再次鞠躬道,“簡言之,您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喵——” 在緬因貓這麽說的時候,周圍響起了附和的貓叫聲。 歌者驚訝的向著周圍看去,發現周圍的桌子上,窗台上,椅子上都蹲著貓咪,它們也像是緬因貓一樣,對他低下了毛茸茸的腦袋。 看著這一幕,歌者覺得自己殘缺的腿腳沒有那麽痛了。 他摸了摸三花的腦袋:“我沒做什麽,你們自己堅持了下來,等到了真正的救贖。” “當然,黑袍主人的恩情我們不會忘記。”三花眯著眼睛說道。 它感受著老師粗糙的手掌,回憶起噩夢般的過去。 過去那幾年真的好黑啊,而且好冷……一直看不見盡頭,就在它想要放棄的時候,最深的黑暗卻接納了它們。 現在的黑暗是寧靜而安穩的,三花覺得自己終於可以美美睡一覺了。 啊,果然今天也不想上班。 * 十幾分鍾後,黑袍才和他的黑貓來到食堂。 準確的說,是借用了黑羊身體的黑袍。 安格爾並沒有將傑克的腦袋裝回到身體上,而是抱著腦袋走了進來。 “很擔心嗎?放心吧,這孩子沒死,隻是將身體借給我了而已,但被我附身的時候,其實腦袋和身體分開比較好,”安格爾看歌者一直注視著自己手裏的頭顱,就像是擼貓一樣摸了摸傑克少年那濃密的黑色頭發:“準確的說,是靈魂分開比較好,否則很容易被我的靈魂汙染,徹底成為我的東西。” 黑羊的頭顱則緩慢的睜開眼睛,慢騰騰的說道:“我覺得,即使靈魂被您吞噬也無所謂。” 黑袍當即敲了敲黑羊的腦袋:“別這麽說,聽起來我像是給你洗了腦的邪惡魔族似的。” 呀,不是這個問題。 一個沒頭的身體抱著自己的腦袋在那裏摸頭,這場麵已經足夠比魔族還要魔族了! 歌者在心裏吐槽道。 “說起來,你什麽時候將這孩子做成傀儡的?”秘銀問道。 它跳上了座位,來到安格爾身邊,看了看被安格爾抱在懷裏的腦袋,嫌棄的用爪子將他推開了一些,自己也窩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