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擔憂地看著艾莉絲:“您最近休息得越來越差了,我很擔心您的身體。”  艾莉絲深沉的眼眸變得清透起來,她雙手垂放在身前用力地交握在一起,沉默了片刻,忽然抬眸,彎著眉眼,微笑著看向沈凜:“凜,你知道莫比烏斯環的理論嗎?”  他知道,他甚至曾經一度對這個神奇的閉環充滿興趣,但他為了在艾莉絲這裏套出更多的消息,謙卑地搖了搖頭:“那太深奧了,小姐,我隻是您的執事。”  “可你比大多數人都冷靜和聰明,凜,”艾莉絲柔和地笑了笑,“如果你是數學家或者物理學家,一定可以做出很多驚人的成就,可我舍不得讓你去做數學家和物理學家,你隻要做我的執事就好。我來告訴你,什麽是莫比烏斯環。”  她的講解淺顯易懂,也與沈凜熟知的莫比烏斯環是同樣的概念。  “這種環,沒有邊界,沒有內外的分別,是一個永續循環的閉環。我昨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我陷入了莫比烏斯環裏,不知道是誰截取了火車上的一段時間,將其拚湊成了一個一直在重複的環,我一直在繞著環奔跑,可是醒來後什麽都不記得了。”  艾莉絲所說的話和她晨起表現出的疲憊狀態可以對應上,但並不是沒有漏洞,沈凜問道:“既然忘了,您為什麽還會知道那是一個莫比烏斯環?”  “因為神明的預兆,”艾莉絲虔誠地說,“在我拉大提琴的時候,我得到了神明的啟示,他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看到了和你所說的一樣的畫麵,但畫麵支離破碎,我隻能想起一部分內容,其中就有你所說的那些片段。所以,凜,你和我一樣,你也得到了神明的啟示。”  沈凜懵懂地問:“是今早的那段琴聲嗎?”  kp:“……”  艾莉絲點了點頭:“是的,看來你也在那段琴音裏得到了啟示,我很高興,凜。”  艾莉絲上前,她看著沈凜,優雅地提起裙擺,向沈凜伸出了手:“和我一起拯救這輛列車吧,凜,幫助我們所有人擺脫這個無限循環的圓。擺脫的關鍵便在於這個尼伯龍根之眼,陪我一起把它喚醒,凜,我需要你,你要一直陪在我的身邊。”  在她說這話時,沈凜聞到一股特殊的香味。  那香味濃鬱又香甜,讓人頭暈目眩。  =  晏修一跟列車組的乘務人員打過招呼後,來到埃羅爾少爺的門前,他敲響房門。仆從開門看到晏修一時臉色一白,這人在拍賣會上壓製少爺的樣子太過凶狠悍利,他在一旁被嚇得大氣不敢出。  “您、您怎麽來了?”年輕的仆從沒見過什麽大場麵,躲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  “埃羅爾醒了嗎?”晏修一目光一掠房間,便看到埃羅爾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混蛋!”埃羅爾比晏修一矮了一個頭,還偏偏架勢十足,蒼白的麵容因為過於猙獰的神色顯得有些滑稽,他推開仆從,一把抓起晏修一的衣領,“是你阻止了我!是你讓那個魔女帶走了尼伯龍根之眼!”  晏修一蹙眉問道:“尼伯龍根之眼究竟是做什麽的?”  “無知的愚民!”埃羅爾嗬斥道,“你會害死這一整輛火車的人!她是魔女,她要讓一整個列車的人都成為她的祭品!”  埃羅爾形容瘋癲,說話也瘋言瘋語,他瞪著晏修一的時候雙眼幾乎凸出眼眶,情緒繃到了極點。  晏修一推開埃羅爾,他稍微一用力就把埃羅爾懟進門裏,埃羅爾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仰頭看著晏修一,還沒說完的話全都沉進肚子裏。  房門在背後關上,整個房間安靜得隻能聽見埃羅爾沉重的呼吸聲,他似乎在意識到自己與晏修一的實力差距之後,突然冷靜了下來。  晏修一把變成了鵪鶉的埃羅爾從地上拎了起來按進沙發裏,他掃視左右,目光定格在仆從上。  仆從縮了縮腦袋,下意識抖著聲音問:“您要喝水嗎?”  晏修一:“……”  晏修一輕輕點頭:“謝謝。”  仆從忙去給晏修一倒水。  晏修一把水杯推到埃羅爾的麵前,確認埃羅爾情緒穩定之後才說:“埃羅爾先生,做個自我介紹,我是賓西警署的警察官,借著記者的身份來查有關多拉蒙德先生的一些事情。有關那塊尼伯龍根之眼,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kp:“過說服。”  “不過說服,”晏修一冷冷地說,“過恐嚇。”  kp:“……你這樣也算是警察官嗎?”  “車卡你給驗過,無誤。”  kp哽住。  晏修一投擲恐嚇,成功。  埃羅爾捧起水杯一飲而盡,隨後狠狠地把空杯子摔在地上,他咬了咬牙,說:“警官先生,雖然一切都來不及了,您也很快就會忘記這一切,但沒關係,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所謂尼伯龍根之眼是創造真實的魔物,擁有這顆魔眼的人可以將所有的一切幻想都化為真實。那個魔女,艾莉絲,如果被她擁有這個魔眼,她會殺了整個列車的人,你、我包括車上的每一個男女老幼都會死在魔眼的獻祭裏,我親眼所見。”  晏修一無法辨認他話裏的真假,英挺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他沉聲反問道:“你親眼所見?”  “是的,”埃羅爾顫抖地說,“我親眼所見,幸運的是,一定是主的庇佑,給了我扭轉的機會,現在所發生的事情重新來過,我們還有機會從魔女手中搶過尼伯龍根之眼。”第121章 環  房間內香味馥鬱,那是沈凜從沒有聞過的陌生味道,像是從艾莉絲的身體裏發出的,時時刻刻縈繞在他身邊。  kp:“過體質。”  沈凜投擲檢定,成功。  香味雖然讓他頭腦一陣發暈,但沒有對他造成實質性影響,沈凜很快從眩暈中回過神,他直視艾莉絲的眼睛,問道:“怎麽樣才能喚醒尼伯龍根之眼?”  “需要一個儀式。”  這時,適應生將拍賣到的尼伯龍根之眼送到艾莉絲的手中,艾莉絲打開精巧的盒子,指尖摩挲著鵝卵石一般的眼球表麵,捧了起來,她雙手扣在一起,平托住尼伯龍根之眼,對沈凜說:“來幫我吧,凜,我們開始準備儀式需要的東西。”  艾莉絲轉過身,她裙擺蕩開,蕾絲圈出一層漣漪。  kp:“你過個偵查。”  沈凜投擲,成功。  他發現美麗的少女在擁有尼伯龍根之眼之後,像是重獲了新生,渾身的疲憊懈怠消失不見,光彩照人。  沈凜跟了上去,問道:“艾莉絲小姐,我需要為您準備什麽材料?”  艾莉絲說:“這是一個複雜的儀式,但隻需要一些簡單的材料,你幫我準備四麵鏡子,嗯……也許不太夠,六麵鏡子,還有一些蠟燭,至少八根,乘務組那裏應該可以借到,辛苦你了,凜。”  “我的榮幸。”沈凜從頭到尾對艾莉絲的態度一直很恭敬,他完美地扮演著一個接受“忠誠”教育的執事的角色玩到現在,他非常清楚這個遊戲的核心法則是角色扮演,無論是對npc還是對kp,亦或者是玩家本身,最重要的是扮演好他所設定的角色,融入這個世界。  艾莉絲很滿意他所展現出來的忠誠和偶爾的關心,這讓她感到非常舒服,她帶著尼伯龍根之眼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儀式的雜事交給沈凜去辦。  kp問沈凜:“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先觀望,”沈凜望著禁閉的房門,若有所思地說,“不急。”  其他幾個玩家匯合,除了晏修一和自閉的卡薩都聚集在火車車廂的間隙處。  尼婭問道:“怎麽回事?為什麽要偽造那個尼伯龍根之眼?拍賣會上的東西不都是我們編出來的嗎?”  “尼伯龍根之眼是誰編的?”安德森問。  沒人回答。  安德森又問:“卡薩和修呢?”  “卡薩從今早發完瘋就把自己鎖在房間,我去敲門問他怎麽回事,他扯著嗓子喊我要害他,他這臨時瘋狂怎麽跟被撕卡了一樣,瘋得這麽厲害,鬼知道要持續多久。”修女無奈地說,“有什麽煩惱吃一頓就解決了,如果解決不了就吃兩頓,吃嘛嘛香大神在上。”  “今早那會兒你們是不是說什麽了?”尼婭這話是在問沈凜,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凜臉上。  沈凜一路上都在理順自己的思維,他整理了下語言,直接拋出了個重磅炸彈:“這個房間的核心玩法應該是循環。”  他把從卡薩那裏得來的消息和艾莉絲說的東西簡單地轉述給他們。  安德森一臉似懂非懂,修女直接放棄思考了,尼婭斟酌了下,問道:“如果這是真的,那多拉蒙德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把他叫出去那個矮個的青年就是凶手嗎?”  “還不確定,我沒有經曆上一環,現在掌握的信息還很少,想要確認的話需要去房間裏盯著,據卡薩說,多拉蒙德的屍體是從衣櫥裏掉出來的。”  “我回去看看,”尼婭興奮得說,“莫比烏斯環,這太有意思了,希望這不是一個死循環,能讓我們有無限嚐試的機會。”  她提起華麗裙擺,飛快往回走,沈凜甚至來不及叫他。  安德森和修女還有些狀況外,沈凜花了些時間給他們解釋了下莫比烏斯環的理論,最後說道:“難以把控的地方在於,環裏發生的事情並非是一成不變的,一次又一次發生的事情也許會因為我們一個小決定的改變而改變,最顯著的一點就是檢定結果的不同會造成不同的後果。”  “我聽明白了,”修女恍然大悟,“就像是我們參與房間的遊戲,我們其實也是這個房間生成的莫比烏斯環中的一個循環。”  “雖然有些不同,但可以這麽理解。”沈凜點了點頭,“所以,我有個猜測是,在找到破除環的方法之前,我們有很多次嚐試的機會,然而最大的問題是”  想明白的修女剛露出笑容又被疑惑壓了下去,她很快想明白:“我們都沒有記憶。”  “卡薩有。”安德森補充道。  “這是為什麽?”修女又想不明白了,“他的卡和我們有什麽不同嗎?”  “現在還不知道,”沈凜也不確定,隻說,“可能和尼伯龍根之眼有關係。”  “行了,別當十萬個為什麽了,”安德森拍著圓滾滾的肚皮,和善地笑了笑,“得查明白為什麽,就是我們現在都沒記憶,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做。”  “安德森,” 沈凜耐心地說,“你的信用評級比較高,想辦法從乘務組那裏弄來有關尼婭描述中那個矮個青年的信息。”  “修女,我記得你的卡是圖書館和神秘學相關,這個列車會做這種古怪道具的拍賣一定是有原因的,麻煩你去查明這個原因,也許能找到和尼伯龍根之眼的有關信息,艾莉絲給的消息太過片麵,也很支離破碎。”  “我們得還原整件事情,現有的疑點還太多了。環是怎麽形成的?如何去破解?艾莉絲和埃爾文在這個環中扮演著什麽角色?多拉蒙德先生為何會詭異離奇得死去?叫走他的人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把他叫走?至今都是謎團。”  “我不擅長這個,”修女苦著臉說,“我這枚入場的金幣還是歪打誤撞拿到的。”  “沒關係,”沈凜安慰道,“這是個團隊合作的遊戲,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且如果卡薩說的時間是循環的,我們可以做很多嚐試。”  修女用力點了點頭,然後亮著眼睛問:“我能給你傳教嗎?”  沈凜:“……打擾了。”  修女走後,沈凜打算去籌備艾莉絲吩咐他準備的儀式材料,安德森慢悠悠地晃蕩過來,笑嗬嗬地問沈凜:“你真的覺得這是個團隊合作的遊戲?”  “……”沈凜抬眸看他一眼。  安德森說:“在這個無限的房間裏,你是哪一派?”  “什麽哪一派?”沈凜皺眉。  “享樂派、逃出派、求生派和毀滅派。”每當說出一個派係,安德森便會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比出四根之後他又按下去一根,“享樂派,享受每一個房間的人設和不同的人生,你知道的,不管曾經活得多麽齷齪,來到這裏就等於擁有了第二次生命,雖然短暫,卻很快活,很多人都追求這種形式的生活;”  “逃出派,在外頭還有牽掛,熱戀中的愛人,新婚的妻子,年邁的父母,生死之交的好友……他們一心想通關有戲離開這兒,說實話,遇到的幾個玩家裏,還是這種玩家最可怕,他們為了能夠賺到那唯一的一枚金幣,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求生派,抱著遊戲就是遊戲的態度在玩,目的是通關,活下去,他們沒想著離開這,也沒什麽太多的追求,就想苟且活著,目前我所遇到的大部分玩家都是這個樣子。”  他收回去了三根手指,還留著最後一根,笑得憨厚:“最後一類嘛,毀滅派,這類玩家基本放棄了,加入房間做他們最後的‘狂歡’,他們想要其他人和自己一起毀滅,或者是摧毀別人的遊戲體驗。你看著也玩了不少房間,應該知道,死亡或者永久瘋狂是需要消耗金幣的,當金幣消耗完畢的時候,你的死亡就是不可逆轉的永久死亡。這意味著你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裏。”  沈凜:“……”  安德森把手背在身後,“哎呀”長歎一聲:“不過這四類也隻是我的分類,我喜歡觀察人類,觀察玩家,真正要分還可以分得更為細致,一個團隊,一定會有這幾類玩家中的兩種或兩種以上。真正要合作起來是有難度的,誰不想要那寶貴的一枚金幣呢?”  沈凜不知道安德森為什麽突然跟自己講這些東西,但安德森的態度並不惡劣,也許語氣有些許輕佻,沈凜從他的眼神裏卻讀出了凝重。  “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沈凜問他。  “記不清了,”安德森說,“一開始我還挺激情的,因為頭一回接觸這個,但後來越來越提不起精神。通關一個房間之後又是另外一個,永永遠遠,仿佛沒有盡頭。其實我是個逃生派,我很想回家,我女兒剛出生,我抱過她,小娃娃皺巴著一張臉,一個勁兒地哭,可她用力地勾著我的手指不肯鬆開。父女連心,那種感覺很神奇,我至今依然記得。”  “那你為什麽放棄了?”沈凜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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