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節目組的播報聲並未響起。 難道醫生並不是隱藏打卡人物,還是說,接觸得不夠深入? 龍舌蘭正要鬆開手,卻發現自己的手好像不聽使喚,怎麽也不動。他看著醫生鬆開了手,然後“咣當”一聲,一隻手臂掉在了地上。 看起來有點眼熟。 龍舌蘭扭過了頭,落入眼中的是血肉模糊的肩膀。 “啊——” 龍舌蘭慘叫了一聲,捂住了血淋淋的傷口。 一旁,醫生優雅地欠身,從手臂上邁了過去。 這個試驗品雖然有點意思,但還不夠有趣。 他現在隻想要他的薔薇。 醫生朝著霧氣組成的牆壁走去,原本濃稠的霧氣到了他的麵前,像是在畏懼著什麽,紛紛避讓開,出現了一條道路。 待走入拐角的時候,他的腳步一頓,停在了原地。 低頭看去,地麵上赫然是一連串的血跡。 醫生用金手杖抵住了地麵,半蹲了下來,手指蹭過了那一灘血跡。 鮮血還沒完全凝固。 醫生的指腹從上麵劃過,皮手套上沾染了一點血色,抬到眼前,可以聞到上麵散發著的一股淡淡薔薇香。 他站了起來,順著血跡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找到你了。 我的小薔薇。 醫生的唇角噙著一抹笑,動作平穩,絲毫看不出他正在經受著痛楚的折磨。 有人在幹擾他的記憶,阻止他窺視那一段過去。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好奇。 找到薔薇。 那是……他的藥,必須剝皮拆骨,一點不剩的全部吞下。 *** 謝小舟已經朝著迷宮的中心前進了一段距離。 往上一看,霧氣呈輪旋上升。 顯然,迷宮的重點就在最中心的地方,而那裏不僅有獎勵,還有迷霧女妖。 謝小舟想要去進入中心的路,可是越往裏麵,迷宮就越發的複雜,繞來繞去都還沒前進一米。 謝小舟垂眸看去,地上赫然是他剛才滴下的血珠。 又回到原點了。 擺在麵前的有三條路,謝小舟猶豫了一下,選擇了最中間的那一條,可是還沒走過去,肩膀上突地一沉。 接著,一股力道將他拉了回去,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裏。 謝小舟聽到了一聲悶笑:“找到你了。”側過頭一看,他對上了一張鳥嘴麵具。 醫生懷抱著謝小舟,猶如對待情人一般,手指溫柔地撫摸上了他的臉頰。 原本,他想和他的薔薇玩一場有意思的遊戲,但現在,他有點改變主意了。 謝小舟覺得有些發癢,開口:“醫生……” 話還沒說完,他的咽喉就被醫生的手掌掐住,並且慢慢地收縮。 謝小舟感覺能夠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稀薄,白皙的臉頰也漲紅了起來。 醫生靜靜地注視著麵前的這一張精致的臉龐。 他的薔薇會怎麽做呢? 求饒?哭泣? 還是像每一個生物麵對死亡前的恐懼不安,做一些無謂的掙紮。 醫生一直覺得不解。 在他看來,所有人都要麵對死亡,包括他也一樣。 那不是死亡,而是恩賜,也是愛情。 ——是醫生的專屬。第45章 解藥 死亡逐漸降臨。 謝小舟感覺到肺部的空氣一點點的減少,使得呼吸困難了起來。 如果再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的。 害怕和求饒或許有用。 但他兩個都不想做。 謝小舟眨動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突地笑了起來。明明現在是他的性命被醫生握在手上,但唇角的笑意卻是譏誚嘲諷的。 就隻是這樣嗎? 如果是這樣的死亡,也太沒有意思了。 【舟舟不會死了吧?】 【沒事,薔薇少年的身份卡不是還能複活兩次嗎?死了也沒事的】 【我不敢看了,等舟舟死了以後再喊我】 謝小舟沒有說話,但醫生還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手指上的力道慢慢卸了下來。 這是他的薔薇。 如果就這樣的枯萎,也太暴殄天物了。 醫生低頭,深情而又認真地看向他的薔薇。 因為缺氧,謝小舟的臉頰上浮現了一抹潮紅,眼尾蔓延出去的薔薇顫巍巍的顫抖,眼中蓄滿了生理性的淚水,一滴水珠順著肌膚的紋理滑落了下去。 但他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隻有失望。 醫生的動作一頓,鬆開了手。 謝小舟重獲了新鮮的空氣,他急促地呼吸著,像是被抽去了渾身的力氣,軟軟地倒在了醫生的懷裏。 醫生一手捏住了謝小舟的下巴,被迫他保持著轉頭的姿勢看向自己:“你,不畏懼死亡。”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謝小舟的肌膚本就脆弱,這麽一掐,脖子上瞬間就浮現了一條長長的痕跡,像是佩戴了一個項圈。 “醫生……”他的嗓音有些顫抖,但卻吐字清晰,“我當然不畏懼死亡,我隻是覺得,這樣的死亡太過於劣質。” “如果這就是醫生所謂的死亡,那你和屠宰場的屠夫有什麽區別?” 謝小舟爬伏在了醫生的懷中,是同一張臉,神情姿態卻與那天晚上截然不同。 那天晚上是甜蜜的、輕佻的。 今天確實近乎瘋狂、漠視死亡的。他不畏懼死亡,甚至,想要親自去嚐試。 醫生歎息了一聲,問:“哪個才是真正的你?”這句話一出口,他恍惚記起,好像曾經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更多的記憶湧現了出來。 可還是零零碎碎,一旦想要拚湊起來,便就出現一股劇烈的疼痛。 醫生的眼眸暗了一暗,失去了對謝小舟的控製。 謝小舟恢複了一點力氣,但他沒有逃跑,而是轉過了身,踮起腳摟住了醫生的脖子。 雙手繞到了後方,手指靈巧地解開了醫生的麵具,用力一拉便扯了下來。 麵具摘下,出現在麵前的是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 謝小舟將麵具扔到了一旁,親昵地貼上了醫生的臉頰,語調輕佻:“我還以為……醫生被換了一個人。” “我差點要對你失望了,醫生。你應該能讓我擁有更盛大、更完美的死亡盛宴。”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劣質的死亡。” 話音落下。 醫生的心口湧出了一種特殊的情緒,似興奮似激動,幾乎蓋過了身上的痛楚。 是了。 這才是他的薔薇。 這張臉,漸漸與記憶中的空白重合上了。 醫生的手指微微顫抖了起來。他用著渾身力氣壓製住了那股情緒,盡量溫和有禮地說:“我很抱歉。” 謝小舟就像對待情人一樣,溫柔地抱著醫生,並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脊背:“我接受你的道歉。” 兩人沉默了半晌。 還是醫生率先開口說,緩聲道:“其實,我想和你玩一個遊戲。” 本來醫生是要和謝小舟玩一場有趣的遊戲。但在看到謝小舟的時候,沒有忍住,想要將他的薔薇變成自己的收藏品。 還好,最終他停了下來。 不然這樣的話,和屠夫有什麽區別?這樣的死亡沒有任何美感,隻是粗製濫造,流水線上的屠夫。 他的薔薇配得上最好的。 謝小舟的眼睫垂了下來:“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