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舟的思緒中斷,被一個冰冷的臂彎抱在了懷中。他的額頭磕在了秦淵的胸口,沉默不語。 過了半晌,他才輕聲地說:“我怎麽會不想回來找你呢?外麵這麽危險,剛才我差一點就死了……因為節目組沒有給我發邀請,所以我才沒辦法回來。” 【看樣子不會是真的吧?】 【假的!我用鬼格擔保,節目組肯定給謝小舟發常駐嘉賓邀請了!我之前都聽到消息了,因為《校園七夜談》的熱度太高,要捧謝小舟當常駐嘉賓,沒想到我等了半天,沒有看到他出現】 【節目組,冤】 【秦淵,慘】 【還記得之前節目裏舟舟的表現嗎?秦淵,一個朋友罷了!微笑.jpg】 節目組當然給謝小舟發邀請函了,而且還發了不止一次,他每次都拒絕了。 但現在怎麽可能說出來呢? 他就在賭。 賭秦淵和節目組是沒有聯係的。 謝小舟眨了眨眼睛,在一片淚眼朦朧中,看見秦淵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秦淵率先認錯:“對不起。” 他不應該不相信謝小舟的。 明明……他那麽愛他,就連生命都可以不要。 是他錯了。 謝小舟心想,這一招雖然沒有新意,但是有用就行。 於是便落下一滴眼淚來,說:“那你帶我走好不好,這裏這些東西……我很害怕。” 秦淵看向了教室。 老師和學生們就和鵪鶉一般乖巧,一動也不敢動。 謝小舟扯著秦淵的衣袖說:“我想回去,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秦淵做不到。 雖然他擁有無上的能力,但並非無所不能,隱約之中還有著規則禁錮約束住他。比如,不能離開教學樓;再比如,隻能出現在校園裏麵。 這次秦淵能出現,是因為謝小舟身處在校園中,再加上身上有他的信物,這才可以勉強通過規則。 但要將謝小舟帶回去,是不可能的——除非謝小舟死了。 秦淵原本是想殺死謝小舟,再帶他回去。可是現在,他又怎麽舍得讓謝小舟受傷呢? 秦淵問:“你有,保命的能力嗎?” 謝小舟當然有。 他的“薔薇少年”身份卡還有剩餘一次的複活時間,再加上“時間記錄者”,輕易死不了。 隻是在秦淵麵前,當然要示弱,他抿了抿唇角:“我沒有……”說著,他拿出了懷表,“這個能用,隻是每次用都要付出自己的壽命。” 秦淵沒有馬上接過,而是看著謝小舟手腕上掛著的紅繩,目光柔和了一瞬,說:“你一直都帶著。” 謝小舟將左手遮掩了一下,不讓無名指上帶著的戒指顯露出來。他點了點頭:“我一直都帶著,我……很想你,秦淵。” 彈幕毫不客氣地拆台。 【我很想你,秦淵,我還想著河神和醫生】 【舟舟老海王咯,每個boss的信物都帶在身上】 【在舟舟眼裏,這哪裏是信物?這都是ssr道具,不用白不用!】 【要是boss們都知道了,嘿嘿……】 聽到謝小舟的告白,秦淵的臉上有些不自然,為了掩飾自己的羞赧,他拿起了那個懷表。 哢噠。 懷表的蓋子翻開。 也不知道秦淵做了什麽,原本停止不動的懷表瘋狂地轉動了起來,等轉過足足一圈後,才又停了下來。 秦淵將懷表遞了回去。 謝小舟一看。 時間記錄者隻能記錄二十四小時,收取的壽命也隻有二百四十天。秦淵直接把壽命給充值滿了。 秦淵淡淡地說:“隻能用這麽多。” 謝小舟握著懷表,眼尾有些濕潤:“還是你最好……” 初戀總是最完美的。 回想一下,秦淵是最好攻略,省心又好騙,從來沒傷害過他。 這次騙了秦淵,還給他充值壽命。 謝小舟摸了摸僅剩無幾的良心,覺得有些愧疚。 秦淵:“最?” 謝小舟的那點愧疚頓時拋到了九霄雲外,有些委屈地說:“離開了你以後,我遇到其他人。他們很危險又很可怕,都想要殺了我。隻有你能保護我了。” 半真半假的話是最能令人相信的。 秦淵果然沒有多想,反而有些歉意和愧疚。 謝小舟捏著懷表,情真意切地說:“秦淵,你一定要等我,如果我還活著,就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秦淵深深地看了謝小舟一眼。 時間差不多了。 秦淵感覺到一股規則的力量在排斥著他,讓他不能在這裏再繼續待下去。 秦淵認真地說:“我會等你。” 有了這個承諾,好似那永恒的黑暗也不再孤寂。 他可以等著謝小舟。 話音落下,秦淵的身體扭曲了一下,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中。 *** 與此同時。 異常清理辦公室,八樓。 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十分忙碌地走來走去。 可以看見牆上放著一個又一個的屏幕,正是這座城市的平麵圖。圖上,不停有紅點閃爍又熄滅。 “e區出現波動。” “已經派人去解決了。” “f區……” 一位女研究員站在屏幕前,有條不紊地吩咐著。光看她的背影,應該覺得這是一位清秀佳人,可等她轉過頭的時候,白淨的臉上卻是昆蟲的口器,一張一合,發出嗡嗡的聲響。 但其他研究員並不驚訝,因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也有異於常人的部分。 突然,屏幕上紅光大盛。 女研究員按在了操作台上:“b區波動猛烈,出現什麽異常了?” 一旁的同事翻看了一下記錄,做出了回答:“b區學校出現1級異常物,已經派人去處理了。” 女研究員臉上的口器一張一合:“不可能,這個波動,至少也是3級異常物……” 這句話還沒說完,剛才還閃得快要斷氣了的紅光又熄滅了。 屏幕恢複了正常,就好似剛才的紅光隻是錯覺。 研究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還是女研究員調出了b區的監控。 隻是不知為何,在剛剛那一段時間裏,b區的監控出現了問題,畫麵都是模糊不清的。 有個研究員小心翼翼地開口:“會不會是那位先生的汙染更加的嚴重了……” 女研究員的臉色一凜,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她直接調出了去b區處理異常的人員名單。 排在首位的,赫然就是謝小舟。 女研究員回頭看了一眼,招手喚來一個下屬:“把這份資料送給那位先生看看。” 那個倒黴下屬滿臉恐懼,就差寫上不願意三個字了,但還是被逼無奈,接過了那份資料。 下屬拿著資料,走向了八層最深處的一個房間。他站在門口醞釀了一下,還沒抬手敲門,沉重的大門就自動打開了。 裏麵並沒有想象中的陰森恐怖,而是一個正常的房間。 陽光從落地窗灑下,增添了一份溫馨的色彩。 與外麵忙碌、冰冷而機械的工作場合不同,這裏甚至還有一個投影儀,幕布上正在播放著一部電影。 看電影的人坐在懶人沙發上。 他有著柔順漆黑的頭發,垂在一側被一條紅色的綢帶鬆鬆垮垮的係起,纖長的睫毛垂下,金色的眼睛溫柔繾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他都沒有任何的瑕疵。 這是人類不能擁有的外表。 不能看先生。 下屬知道這條禁令,一直低著頭,不敢多看一眼:“先、先生……” 那人似乎沉迷於電影情節中,待男女主角為愛赴死之後,他才轉過了身,溫和有禮地說:“怎麽了?” 下屬遞上了一份資料。 那人翻開一看,第一頁就是謝小舟的照片,他打量了片刻。下屬明明什麽都沒說,他卻驀然道:“我知道了。” 先生一向無所不知。 下屬也不意外,埋著頭退了出去。就在快要離開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抬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