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詐師向上吹了一口氣。 落在額頭上的紅色碎發翹了起來。 欺詐師能從小貓咪的身上找到一種熟悉的感覺,那是騙子之間的心有靈犀。 小貓咪一定騙過很多人。 他有點迫不及待,想要讓小貓咪夠給出一個有趣的答案。畢竟,謊言之城的樂子實在是太少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稍微有意思點的人,希望能夠耐玩一點。 來吧。 小貓咪,來騙他。 欺詐師眯了眯眼睛,有些期待。 【隔著屏幕我都感覺到一股壓迫感覺啊啊】 【我在擔心這次舟舟會不會翻車】 【翻車應該不會吧……但是看看欺詐師的模樣,我又有點沒有信心orz】 謝小舟並不知道欺詐師的惡趣味,他還在思索,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著撲克牌的邊緣。 突然,指腹上傳來了一絲疼痛,垂眸看去,是皮膚被撲克牌割開了一道口子。殷紅的血珠從傷口中滲透了出來,暈染在了撲克牌上。 謝小舟仰起了小巧的下頜,咬著手指反問道:“欺詐師先生,場上有6張a,為什麽隻要我給出一個解釋。”他對上了欺詐師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我可是知道,欺詐師先生是一位騙人的個中高手。” 他的話並不咄咄逼人,反而帶著一股子的撒嬌的意味。 就像是一隻小貓,就算是露出了爪牙,也是正在和主人玩鬧,並不想傷人。 欺詐師一手撐著下巴,眼睛眨動了一下,滿是興致盎然:“我可以認為,你是在誇獎我嗎?” 謝小舟狡黠地笑了笑:“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顯然,欺詐師被這樣的“實話”給取悅到了,從喉嚨中發出了一聲悶笑:“有意思的回答。” 謝小舟伸手,抹去了撲克牌上的血跡。 欺詐師似乎找到了一個新樂子,坐直了身體,聲線絲滑:“你說的對,場上有6張a,不一定是你作弊了。”他唇角翹了翹,“那麽,你可以猜一猜,是一個人作弊了,還是……我們兩個都作弊了。” 謝小舟:“有獎競猜嗎?” 欺詐師的手指劃過了唇瓣,像是做了一個飛吻:“沒有獎哦,但是不猜的話,我不會不高興的。”他歪了歪頭,“你一定不會想讓我不高興的吧?” 謝小舟放在桌麵上的手指輕輕一顫。 【欺詐師好像一個瘋子】 【但是瘋得好帶感!我爬牆,我瘋狂地爬牆】 【我是看到舟舟作弊了,就是不知道欺詐師有沒有作弊】 【應該沒有吧?】 現在擺在謝小舟的麵前有兩個選擇——隻有一個人作弊了,或者兩個人都作弊了。 哪個才是正確答案? 他能肯定的是,自己是作弊了,但欺詐師那邊就不清楚了。 謝小舟望了過去。 欺詐師的坐在一片金光燦爛中,火紅熱烈的頭發像是撒了一層金粉,耀眼奪目。 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破綻,隻有一張永恒不變的笑臉,就如同是帶著麵具一般,掩蓋住了真實的情緒。 誰也猜不到欺詐師的內心。 也沒有人能騙過他的眼睛。 謝小舟的指尖輕輕叩了一下桌麵。 他作弊了,他沒有,他作弊了…… 謝小舟下定了決心,決定先倒打一耙:“我可以確定,是你作弊了,欺詐師先生。” 欺詐師的聲音微微上揚:“我的問題好像不是這個哦,小貓咪,你的答案需要再明顯一些。” 謝小舟淡然地攤開了手:“場上有6張a,而欺詐師先生作弊了,我的答案還不夠明顯嗎?” 四周一片寂靜。 謝小舟能夠聽見自己心髒跳動的頻率微微加快。 這個回答沒有一口咬死,可進可退。 但唯一的問題就是,欺詐師能不能接受這個耍了小聰明的答案。 等了片刻,他聽見欺詐師意味深長地說:“狡猾的小貓咪,不過……我可以容忍這點小聰明。你確認嗎,這個答案?” 謝小舟鎮定地說:“我確定。” 這個節目的boss都叫做欺詐師了,而且他連小貓咪都會騙,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騙人的機會。 謝小舟十分肯定,他出千了。 欺詐師語帶惋惜地說:“真可惜呢……” 謝小舟臉上不顯,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難道是猜錯了嗎? 猜錯了的下場又會是什麽? 不過謝小舟手上的“薔薇少年”身份卡還有一次複活的機會,他隻是有些驚訝,並沒有十分慌張。 欺詐師刻意停頓了一下,打量著小貓咪的反應。 小貓咪先是猛地提起了精神,眼睛微微瞪大,裏麵的驚訝都要溢出來了。 這種狀態隻保持了短短的一瞬間,然後不知為何又放鬆了下來,如果還是貓咪的模樣的話,說不定還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挺可愛的。 欺詐師的手指屈了屈,仿佛是在回味小貓咪身上的手感:“很可惜,你猜對了。” 短短瞬間,答案反轉。 就連謝小舟都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地注視著欺詐師,看著他的手腕一翻,那兩張撲克牌上麵的顏色褪去,變成了另外兩張牌。 欺詐師果然是作弊了。 謝小舟放鬆了下來,扯開了一抹得意的笑:“那麽,是我贏了。” 欺詐師發出了“唔”得一聲:“應該是你贏了。”他一抬手,“這些,都是你的了。” 謝小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下意識地看向了獎池。 那裏麵是堆成小山的謊言幣,而這些,都將屬於他。不用數,都知道謊言幣的數量足夠他在一個月之後離開謊言之城了。 兔女郎端著盤子走了過去,將謊言幣捧起放了上去。動作間,倩碧碰撞,發出最為清澈動聽的聲音。 她端著盤子,朝著謝小舟這邊走了過來。 謝小舟本來還想矜持一下,可看著兔女郎靠近,還是沒忍住,探頭看了過去。 這一看,方才發現,盤子裏麵的並不是謊言幣,而是兩張紙牌。 謝小舟冒出了一股不詳的預感。 欺詐師的手指有規律地拍打著臉頰:“不翻開看看嗎?” 兔女郎將托盤往前一送,懟到了謝小舟的麵前。 謝小舟慢慢抬手,將托盤上的紙牌翻了過來。 出現在麵前的,赫然是一張10和一張k,這正是謝小舟換牌之前的底牌。 欺詐師走到了謝小舟的身邊,半倚在了賭桌上,伸手將那兩張撲克牌拿了起來,放到了臉頰邊上:“好看嗎?” 謝小舟冒出了一股冷意。 這個欺詐師,與他之前遇到的boss不同。 在以往的那些節目中,最多在那些boss麵前遭遇死亡的威脅,可在欺詐師這裏,他卻有一種所有偽裝都被剝下,渾身赤裸被擺放在燈光下的感覺。 在欺詐師麵前,他沒有任何秘密。 這種感覺,讓謝小舟如墜冰窖,不能動彈。 欺詐師早就知道了一切——或許,從換牌開始,他就知道了。但他卻一直在欣賞著這拙劣的表演。 就像是看著小貓鬧出來的惡作劇,表現得寬容。但這寬容來源於他能夠掌控一切。 【啊啊啊啊——我一個尖叫】 【欺詐師!這就是欺詐師嗎】 【好有控場的感覺,和以前的那些boss完全不同,我以前覺得白給很快樂,但是我現在覺得欺詐師更帶感】 【隻有我一個堅定牆頭不爬嗎?我的教父是墜好的】 謝小舟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從這種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謊言被戳穿了。 沒有關係,趕緊挽回一點。 謝小舟保持著仰頭的姿勢,不見驚慌,反而浮現了一抹調皮:“果然,這麽簡單的謊言騙不過欺詐師先生。” 欺詐師的手上用力,撲克牌在他的兩隻手指間彎曲成了一個弧度,然後一鬆手,直接彈飛了出去。 “嘎——” 撲克牌在半空中變成了白鴿,撲扇著翅膀飛過了穹頂,一掠而過。 “原來你想騙我。”欺詐師微微彎腰,靠近了過去。 謝小舟沒有動,看著欺詐師的臉龐逐漸放大。 欺詐師長的很俊俏。 其實這些節目中的boss沒有一個是醜的,每個都各有風格,而在欺詐師身上,出現得是一股邪氣。 那紅發如火焰一般熱烈燃燒,眼尾微微上翹,會錯認為眉目含情。欺詐師或許與醫生有相似之處,但兩人身上的瘋狂並非如出一轍。他在笑,卻不是單純的笑,而是一種輕佻、瘋狂和古怪混雜在一起,繪製出了那一張臉龐。 謝小舟仰起頭,緩緩地說:“這裏是謊言之城,每個人都在說謊,又有誰不想騙過欺詐師呢?如果我的謊言能夠騙過欺詐師先生,那將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