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生得嬌貴,花瓣由深紅至淺紅過度,形成了一片絢爛的花海。 畫家的臉色蒼白神情冷漠,就算是和煦的陽光落在了身上,也依舊驅趕不了身上的寒意。 他伸出手,削瘦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著薔薇花瓣,就像是在撫摸著愛人的肌膚一般。 時間像是凝滯了一般。 畫家就保持著這個動作未動,就連眼睫都沒顫抖一下。 這時,一隻蝴蝶蹁躚而至。 蝴蝶飛過了群花,最終落在了薔薇上。或許是它將畫家的手也當做了花瓣的一部分,輕輕一躍,落在了畫家的指尖。 蝴蝶的翅膀輕輕顫動,觸角也跟著碰撞了起來。 豔麗嬌嫩的花瓣,蒼白清臒的手指還有脆弱美麗的蝴蝶。 這三者交織在了一起,位於同一個畫麵中,就如同一幅唯美的油畫。 隻是這一幕並沒有維持太久的時間。 畫家的手指一屈,緊緊地攥住了蝴蝶。 蝴蝶未曾料到,絢爛的花朵瞬間變成了奪走性命的凶器,翅膀拚命地扇動,想要逃脫出來。 畫家垂下了眼眸,臉頰的輪廓清冷,就算是在做這種抹殺生命的事情,也沒有起任何的波瀾。 但他的手很穩,不管蝴蝶怎麽掙紮,都不曾放開。 直到蝴蝶失去了力氣,畫家這才鬆開了手指。 蝴蝶的翅膀破碎,掉落在了泥濘的泥土中。 畫家抬起手,指腹沾染著蝴蝶翅膀上的磷粉,風輕輕一吹,就飄落在了半空中。 越是完美的東西,就越是讓人想要摧毀。 畫家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不過,還是先需要先處理那些不完美的,有瑕疵的東西。 他轉過了輪椅,左手搭在了膝蓋上。隻見蒼白的手指上,橫著一道血紅的傷痕。 *** 夕陽西下,天色黯淡。 轉眼間,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如果今天過去,這一個環節就還剩下五天時間了。 可現在嘉賓們還是沒有攻略畫家的頭緒。 嘉賓們聚集在了一樓大廳中,一片安靜。 陸露禁不住抱怨道:“還想著這個環節能夠簡單一點,可看樣子也不比人魚好攻略啊!” 話音落下,並沒有人附和她的話。 陸露有些奇怪,往一旁看了過去。 徐冉和沈越羽一向都是主動攻略的,可現在卻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 陸露問了一句:“你們怎麽了?” 徐冉回過神來,明顯不太想說的樣子:“沒什麽。” 他是在擔心畫家看出了端倪,萬一被發現了,說不定要提前出局。 陸露看他的模樣就不相信,正要追問,耳邊突地響起了輪椅滾動的聲響——畫家來了。 輪椅滾動的聲音靠近了過來,畫家的身影從大門入口處出現。 他還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樣,一手掩著嘴唇用力地咳嗽了起來。因為太過骨瘦嶙峋,手背上都浮現了一道青筋。 陸露停下了聲音。 畫家剛從外麵的小花園中進來,身上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他用手帕擦了擦唇角。 陸露是所有嘉賓中最積極的,連忙上去,問:“畫家先生,輪到我們來麵試了嗎?” 畫家抬起眼皮,掃過了在場的人。 徐冉和沈越羽有些緊張。 原本他們是很想要接近畫家刷心動值的,可因為進入了那扇門後,生怕被畫家發現,在目光落過來的時候,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一下。 尤其是徐冉,還忍不住蹭了一下鞋底。 不過還好,畫家並沒有察覺到其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他的嗓子有點不舒服,說話的聲音也很輕,問:“我有一個問題。” 考試? 陸露一口答應了下來:“您問。” 畫家開口:“你們……怎麽看待死亡?” 聽到這個問題,謝小舟看向了畫家。 畫家一直都是那副冰冷的模樣,似乎不管是什麽事,都不能讓他顯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他注意到了謝小舟的目光,抬起眼皮對了上去。 兩人對視了一眼。 謝小舟的目光與畫家接觸了片刻,就若無其事地挪開了。 倒是畫家還一直望著少年,不自覺地摩挲著左手上的那道傷痕。 那是用美工刀割出來的,還未蹭愈合,碰上去的時候還帶著刺痛的感覺。 畫家神情不變,似乎傷痕不是在他自己身上的一般,眉目淡漠:“告訴我答案。” 怎麽看待死亡? 死亡是一個永恒的命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很難給出相同的意見。 一向踴躍的陸露此時也遲疑了起來,退後了一步,退到了人群中去。 徐冉在思索。 而沈越羽的目光投向了畫家的膝頭。 畫家不良於行,一直坐在輪椅上,下半身還蓋著一層薄薄的毛毯。大概是去花園裏走了一遭,身上多多少少黏上了一些花瓣。 其中大部分花瓣都是來自於薔薇的。 沈越羽心頭一動,有了一個大致的思路。 薔薇,畫家,門後麵的屍體…… 沈越羽又想起了謝小舟拍攝過的節目——《出發吧!花樣少年》。那裏麵的反派醫生也是這個模樣。 結合種種線索,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畫家和醫生的行為舉止很像,他們都是掌控死亡、賜予死亡的劊子手。 這樣的心動目標,隻有同樣瘋狂的人才能夠引起他們的注意。 沈越羽心中有了方法,但還是有些猶疑。先側過頭看了謝小舟一眼,見到他嘴唇動了一下,似乎要說什麽。 於是連那點猶豫都沒有了,連忙搶在謝小舟的前麵開口:“畫家先生,我不畏懼死亡。” 謝小舟曾經用一個瘋狂的薔薇少年攻略下了高難度的boss醫生,如果再用一次,刷畫家的心動值肯定是遊刃有餘的。 所以他必須要先一步使用這個方法,這樣的話,就算謝小舟用了,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不僅不畏懼,我還期待死亡降臨的時候。”沈越羽如是說,眼中隱隱浮現了狂熱的神情。 在說完這兩句話後,畫家的目光果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有用。 沈越羽像是被激勵了一般,繼續說:“我認為,死亡是一種另類的新生,不需要畏懼。” “如果可以,我願意擁抱死亡。” 畫家聽著沈越羽所說的話,琉璃般透明的眼睛微微轉動了一下:“是嗎?” 沈越羽神情專注,真的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是的,我不畏懼死亡,但這死亡必須要有意義的。” 畫家手指捏著帕子的一角,輕聲道:“有意義的死亡……很好。”他注視著沈越羽,像是要將這個人記下來。 畫家的嗓音依舊是冷淡的,但能說出“很好”這個詞,已經讓沈越羽喜出望外了。 【看來畫家已經對小羽感興趣了!畫家看小羽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小羽衝呀,努力刷到100%心動,讓2號看看你的厲害】 【就是,我們小羽也是很厲害der】 沈越羽得意地瞥了謝小舟一眼。 謝小舟:“……” 這個樣子,這個話語,有億點點眼熟——這不就是他用薔薇少年時候的狀態嗎? 隻是他那時候受到“薔薇少年”這張sr身份卡的影響,瘋狂得很徹底,而沈越羽這個……雖然說已經在很努力的模仿了,可還是有種照貓畫虎的不倫不類感覺。 更何況,謝小舟覺得,這種方法對醫生有效,卻不一定對畫家有效。 正想著,畫家冷淩淩的目光又投了過來。 有了沈越羽的開頭,其他嘉賓也做出了對於死亡的回答。 隻是相對於沈越羽的答案,他們顯得有些中規中矩。 終於,輪到謝小舟了。 謝小舟的嘴唇翕動了一下,不知說什麽好。 沈越羽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他自以為已經說出了完美的答案,不管謝小舟再巧言令色都沒有用了。 當然,謝小舟也沒想著說一些花言巧語來蒙騙畫家,他隻要表現出最單純的本性就是了。 “畫家先生……”謝小舟有些茫然,“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