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魔王的眼睛被戳瞎了,他看不見嘉賓們的樣子。 這就代表著,他很難將這些進來的人分清楚,再加上每個嘉賓每天隻能和魔王相處六個小時,這樣就更容易混淆了。 他必須要想辦法,在有限的時間裏給魔王留下鮮明的印象。 【我竟然覺得魔王有一點點可愛,可憐又憐愛】 【黑皮美人是墜好的,拇指.jpg】 【快點輪到下一個嘉賓,誰想看2號在這裏裝模作樣啊?】 【你不想看我想看】 在監牢中沒有日光的照射,很難分辨出時間的流逝。 就在謝小舟快要睡著的時候,魔王的聲音突地響了起來:“你走了嗎?”第109章 認錯 魔王的聲音響起,在監牢的方寸之地格外的明顯,頓時驅散了謝小舟的睡意。 他抬起了頭,看向了魔王坐著的地方。 魔王什麽也看不見,白茫茫的眼瞳茫然地望著四周:“你還在嗎?” 謝小舟正想要回答,可話到口邊卻又止住了。 他有了一個想法。 人總是擅長偽裝的,在人前和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模樣總是不同的。他想要看看,獨處時的魔王又是怎麽樣的。 謝小舟沒有發出聲音,就連呼吸聲都變得輕緩了起來。 在魔王的話音落下後,監牢又恢複了一片死寂。在昏暗的燭光下,這點死寂更加的磨人。 謝小舟忍不住去想,被困在這裏的魔王又是怎麽度過這一日複一日的死寂的。 魔王被鎖鏈穿身,困在這一片狹隘的天地中,這裏隻有他一個人,沒有自由、沒有光亮,甚至連眼睛都被戳瞎了,感覺不到任何的時間流逝。 如果是一個正常人,估計在這裏被關個三天就要發瘋了,可魔王卻能堅持到現在,看起來沒有絲毫瘋狂的跡象。 謝小舟有點捉摸不透魔王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暴躁,堅韌還是深藏不露? 或許每種性格都有一點。 謝小舟正在認真地,耳邊突然響起了“砰”得一聲,他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隻見一個酒瓶子摔在了麵前的空地上,玻璃碎片鋪了一地,其中瓶底中還盛著淺淺的酒液,倒映著明晃晃的火光。 謝小舟轉過頭去看魔王。 長久的牢獄生活並不能磨平魔王的性子,他的眉眼間滿是不耐煩,一頭深紅的頭發更是如同火焰一般飛揚了起來,咬牙道:“我知道你還在,說話。” 謝小舟並不害怕魔王。 因為他知道,此時的魔王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獅子,就算看起來爪牙鋒利威風凜凜,也是傷害不了其他人的。 他還是沒說話,而是仔細地端詳著魔王,企圖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魔王的眼睛瞎了,連接心靈的窗戶也是一片灰蒙蒙的,很難猜透他的真實想法。 又安靜了一會兒。 魔王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安靜了,不顧琵琶骨上的傷口,用力地拉扯著鎖鏈,發出一些刺耳的響動。 他就像是一隻暴躁的雄獅,在原地來回地走動,卻永遠走不出那個畫好的圈子。 謝小舟終於看夠了,開口:“魔王大人。” 魔王詭異地平靜了下來,有些得意:“我知道你還在。”他頤指氣使的命令道,“說話。” 謝小舟眨了眨眼睛:“你想要我說什麽,魔王大人?” 魔王已經對“魔王大人”這個稱呼免疫了,並不在意謝小舟怎麽喊他,擺了擺手說:“什麽都可以。” 謝小舟思索了片刻,問了一個比較想知道的問題:“魔王大人,你有想過越獄嗎?” 他認為這是一個根本不需要考慮的問題,哪裏有犯人不想越獄重獲自由的呢? 但意料不到的是,魔王連想都沒想,就直截了當地說:“不想。” 從魔王的神情上看不出一絲的勉強。 謝小舟難免流露出些許驚愕,疑惑脫口而出:“為什麽?” 魔王坐了下來,屈起了一條腿,懶散地將手臂搭在上麵。這個動作又惹得鎖鏈叮當作響,他仰起頭,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你以為,這裏真的能困住我嗎?” 謝小舟的目光在魔王身上的鎖鏈掃過。 那鎖鏈是從琵琶骨上穿過的,上麵還帶著斑駁的血跡,顯然在穿入的時候極為痛苦。除了這些,還有手腕和腳踝上的金鐲子…… 謝小舟:“……” 真的困不住嗎? 魔王是瞎了,但還是能從謝小舟的沉默從聽出一些不確定。他抓了抓亂糟糟的紅發,眉眼間有著一股桀驁不馴的神采:“隻要我想,隨時都可以離開這裏。” 謝小舟欲言又止。 那為什麽不離開這裏?雖然他沒盡力過穿琵琶骨,但是肯定知道不好受。 魔王大概猜出了謝小舟的疑惑,伸手拉起了一根鎖鏈,“看”向了謝小舟所在的地方,語氣中帶著傲氣:“我輸了,所以願賭服輸。” 可能是太久沒有和人說話了,魔王並不介意聊起自己失敗的曆史。他的手指有規律地敲擊著地麵,緩緩地訴說著:“他們把我困在這裏,並不是要讓我當一個囚犯,而是想要消磨我的意誌,使得我屈服。如果我真的從這裏跑出去了,那就是親手打碎了自己的骨頭,向他們屈膝了。” “我願賭服輸,所以該受的折磨、該吃的苦,一個都不會少。” 此時魔王鎖鏈纏身,淪為了不堪的階下囚,但依舊能從中看出往日王者的氣度。 【哇哦】 【為什麽突然覺得魔王好帥】 【我錯了,我剛才還在腦補他是一頭小獅子,現在看來,明明是獅王啊!】 謝小舟看著魔王,想到了一句話——我曾踏足山巔,也曾進入低穀,二者都讓我受益良多。1 在感歎完了以後,他又不免感覺到有些棘手。 這麽一個從巔峰摔落低穀,卻依舊堅持著本性的人,該怎麽樣才能獲得他的心動值呢? 看似平平無奇的魔王,也許……比之前的人魚和畫家都要難。 魔王說完之後,許久得不到回應,挑了挑眉,問道:“怎麽,又不說話了?” 謝小舟真情實意地說:“我覺得你很厲害,魔王大人。” 魔王嗤笑了一聲,也不知是在笑誰:“嗯……你和以前的人類都不太一樣。” 謝小舟來了好奇心:“哪裏不一樣了?” 魔王歪了歪頭:“他們很笨,所以很快就死了。還有……他們明明很怕我、畏懼我,卻不得不討好我。”說著說著,他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笑了起來。 謝小舟:“……” 他有點想收回剛才說的話。 魔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哎,真可惜我瞎了,不然的話,真想看看他們是什麽樣子的。”他舔了舔唇角,笑容變得惡意了起來,“尤其是,被我騙過來殺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怎麽樣的。” 他的眼睛盲了,可是在那一瞬間,又透露出一抹極其銳利的凶意。 這是一柄利器。 並不因塵封在地下變得鏽跡斑斑,反而用這番磨難磨礪己身,變得越發的明銳。 謝小舟的右手垂在身側,微微鬆開又猛地收緊了起來。 是很棘手,但……難攻略也有難攻略的意思,就如同翻過一座山,路上艱難險阻,才能見到最好的風景。 魔王側過了頭,根據發出的動靜“看”向了謝小舟:“唔……你叫什麽名字?” “謝、小、舟。”謝小舟一字一頓地說,隨後莞爾一笑,“你會記住我的名字的。” 魔王將這三個字在齒間滾了一滾,聽著這宣言,生起了一些興致:“那你得活得夠久才行啊。” 謝小舟點了點頭:“我努力吧。” 魔王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那你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謝小舟:“被抓過來的。” 這也不能算是說胡話。 如果不是強製性抓壯丁,誰會進這個陰間劇組,拍陰間綜藝啊? 魔王摸了摸下巴:“也是,平時也沒人敢到這裏來。” 魔王出乎意料的健談,聊了一會兒後,謝小舟都說得口幹舌燥的了。 魔王停下了交談,拍了拍身側的籃子:“這裏有吃的,你要嗎?” 謝小舟的目光落了過去。 籃子中,一串水靈靈的葡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一個“要”字正要脫口而出,謝小舟連忙咬住,拒絕了魔王的好心:“不用了。” 就算現在和魔王聊得很投緣,但不代表著他忘了剛進來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現在他將魔王能夠接觸到的地方設為了禁區,在情況不明朗之前,絕對不會踏足其中的。 魔王能夠猜到他的顧慮,也沒說什麽,自顧自地抓下了一把葡萄塞到了口中,慢慢咀嚼了起來。 謝小舟看見,魔王的臉上閃過的細微神情,明顯就是失望。 謝小舟:我就知道! 經過這一個小插曲,監牢中又恢複了安靜。 在監牢中似乎沒有時間的概念,一轉眼間屬於謝小舟的六個小時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