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多謝。”張鬆喉頭哽咽。


    “哎呀,自家兄弟何必言謝。”程揚回應。


    掛斷電話,張鬆仿佛仍能感受到程揚在電話那端揮手告別,怔然許久,兄弟情深蕩漾心間,直至彭會計來電,才回過神來。


    接通電話,彭會計詢問秸稈焚燒宣傳車輛相關經費,張鬆照舊處理,後想到彭會計或許了解根石舊事,遂問:“彭會計,根石家昔日如何?”


    彭會計答道:“根石家以往尚可,雖貧窮了些。後來他父做工程發財,在外另結新歡,回家便對妻施暴,對孩子也厭惡,小孩頑皮,被打得不輕,其母無法忍受折磨,吞農藥自盡,這正中那男子心意,隨即離家,根石受此刺激,變得癡傻。”


    “如此說來,根石必然對他父恨之入骨,難怪我問其縱火緣由,他說父藏於田,欲以火燒之。”張鬆沉思,“他以前有過此類舉動嗎?”


    彭會計答:“不曾,雖癡傻,倒也未曾有過越矩之事。”


    張鬆隱約覺得此事有隱情。思及此處,掛斷電話,取出錢包中的五百兩銀子揣入口袋,下樓而去。


    電動車僅能行至村中水泥路,根石居所離路頗遠,村路因雨變得泥濘不堪。


    張鬆泊車,踏入泥濘,步行十幾分鍾,終尋到根石家。房屋已破敗不堪,木門腐朽,雨水漏入,屋內積水盈門,踏足即濕鞋幫。借手機微光,見根石蜷縮牆角,臥於草堆,屋內充斥著破敗的氣息。


    根石並未深睡,電筒光線照到臉上,猛然睜開眼,眼神迷茫無神,嚇得張鬆一跳,根石亦受驚不小,忽地坐起,蜷縮牆角,低聲道著不明言語。


    張鬆緩緩掏出銀子,慢慢遞過,輕聲道:“你可識得此物?”


    根石目光被吸引,咧嘴道:“銀兩,銀兩。”


    “贈予你的。”張鬆依舊動作緩慢。


    張鬆未動,輕聲言道:“告之於我,吾等共擊之。”


    根石之情緒漸平,開口道:“馬,馬……”


    張鬆再試與之溝通,根石卻如鸚鵡般僅重複一詞,張鬆無奈搖頭,思慮一番,又自懷中取出銅錢置於地,方悄然離去。


    歸途之中,張鬆心緒鬱結,實不知根石今後之路將如何走。


    長假飛逝,官方規定七日,鄉間僅放三日。


    何桃子於第三日返家,小玲需入學,另接鄉裏急電,召其參與土地流轉之緊急會議。


    是夜,何桃子尋張鬆,神色莊重,所言與程揚無異,皆要求各鄉推選一大學生村官至鄉鎮副科職。她說:“此乃難得之機,務必把握,本欲辭官舉薦爾為書記,然此職較村支部書記更有發展空間。此事,爾需妥善處置,吾自會設法。”


    張鬆不由得言:“樊書記,吾……”


    何桃子斷然道:“此事毋須再多言。”


    張鬆忍不住道:“樊書記,實不知為何對我如此關照。”


    何桃子含笑曰:“伯樂遇千裏馬,亦心動矣。”


    言畢,何桃子起身離去。張鬆莫名感到,何桃子似有所變,但何處不同,他又無法明辨。繼而,他又思索,何桃子言將設法,雖知其勢力頗大,然究竟何等力量,他難以揣測。


    長假終了,市區禁燒秸稈督導組入駐各區縣,秦南縣由市委組織部長馮兆倫督陣,然其僅掛帥,並非常駐。


    鑒於正式進入秸稈禁燒時期,鄉中工作組分派至各村,各村落均設專人巡邏值勤,分工各異,無需詳述。張鬆於村中無田無地,不同於其他村幹部,故義不容辭擔起巡查之責,畢竟村中農地不多。


    期間,縣鄉督查隨性而行,說查即查。一次市督查組的突擊檢查令張鬆記憶猶新,馮兆倫親率隊,主管農業之副縣長與環保局局長同行,鄉長薛厚德陪同。


    馮兆倫望向張鬆時,眼神略顯漠然,似乎已忘那日在豪君樓的邂逅。但他對南壩鄉的秸稈禁燒工作給予高度讚賞,尤其讚許年輕同誌深夜巡邏以防火災的精神,薛厚德腰板一挺,深感榮耀。經薛厚德介紹,馮兆倫方哦了一聲,言:“原來還是大學生村官,嗯,責任心強,顯現青年甘於吃苦、勇於吃苦的精神,薛鄉長,如此青年實乃瑰寶,務必善用,引導,挖掘,不可挫其積極性。”


    馮兆倫目光轉向何桃子時,張鬆瞬間悟出其意,因他正處情感敏感期,那目光飽含深情。此刻,何桃子眼神微避,張鬆終識何來其力量。市委組織部長影響力至於一大學生村官的推薦,信手拈來。然而不知何故,張鬆心中竟有一絲反感,他希求公平對待與能力認同,而非借勢。若真如此,他又何須馮兆倫施加影響?


    薛厚德笑容滿麵:“馮部長之指示,必遵行。”


    直至汽車啟動,張鬆方從思緒中脫身,望著漸行漸遠的車燈,他有一瞬失神。


    何桃子在身後道:“張鬆,汝必可勝任。”


    張鬆轉身微笑:“樊書記,馮部長對我評價過高。”


    何桃子忽覺張鬆言外有音,麵色微紅,心疑:難道他看出什麽?然光線昏暗,她微笑掩飾道:“領導之評價即是肯定,無則以此為目標,有則勿自滿。”


    張鬆不再深究,道:“吾欲探望根石。”


    何桃子卻言:“無需去看他,他昨夜溺於水庫,已亡。”


    張鬆一愣,已故?


    “醉酒不慎墜水庫,屍體浮起時,身上尚有未用之錢,也不知誰贈予他。”


    張鬆再次一怔,莫非他用自己之錢買酒醉落水而亡?


    次日雨落,無需憂慮火患,張鬆這幾日村中徘徊,至半夜方回宿舍歇息,迷糊間聽見雨聲,索性翻身繼續安睡,直至於真敲門方懶洋洋醒來。


    他煩躁起身:“你不在衙門,來我這裏作甚?”


    於真失笑道:“哎呀,你是不是昏了頭,今日可是周日。”


    “拜托,周末讓我睡個好覺可好?”張鬆欲拉被子,卻被於真抓住,“起來,有要事相告。”


    張鬆幾近崩潰,不耐煩道:“有話快說。”


    第一百零八章 公平競逐


    時序推進一日。


    周六,於真歸家,罕見地發現父親在家中,似在等待他。


    於從榮副縣長之任命已於兩日前下達,其言辭另有一番風味。


    “小真,與你一事。”於從榮自包中取出一紙文書置於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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