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同樣顏色的眼睛對上,薑昀祺頓時愣住。太熟悉了。薑昀祺的反應薑正河明顯很滿意,“你現在叫昀祺?好名字。看來裴長官在你身上花了不少功夫。還記得我是誰嗎?”薑昀祺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皺眉警覺注視薑正河。至此已經是裴轍忍耐的極點,裴轍語氣發沉:“昀祺。”“裴長官,別急。薑昀祺,你知道你原來叫什麽嗎?”薑正河詭異一笑,湊近,眸色狡猾又陰狠,語氣循循:“你隻有一個編號,十九。”“想起來了嗎?十九?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年紀那麽小,聰明又聽話,很快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和其他孩子很不一樣。他們死得快,你——”薑正河後退半步,緊盯薑昀祺,目光歹毒:“你活得比其他人都久,後來還立了大功。”薑正河抬眼去瞧臨界暴怒的裴轍。餘光裏,出口處已經有警方的人出現,裴轍直接打了手勢。但薑正河不為所動,勾了勾唇,神情嘲諷。轉眼看向薑昀祺,湊近低聲:“你知道你立的大功是什麽嗎?我來告訴你,你差一點就殺了一個人——隻差那麽、那麽一點。我高興,我讓其他人都聽你的。你比我還要高興。後來啊……”薑正河極其緩慢地垂下目光,落在自己的斷臂上,一字一句道:“你跟我發誓,你說你一定會殺了那個人。”“——十九,你可別忘了。”在薑昀祺猛然緊縮的瞳孔裏,薑正河幽幽笑道:“你知道,你差點殺了誰嗎?”“薑正河!”裴轍怒吼,完全不管四周異樣注視的目光。警方朝這裏跑來,薑正河轉身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撤退。前方大批粉絲擁堵,薑正河眨眼沒了蹤影,警方火速包圍全場。與先前完全不一樣的混亂嘈雜,目眩神迷頃刻熄滅,刺目白光唰地將整個場館徹底曝光,所有人臉上各色神情都一清二楚。不知道過去多久。“昀祺?”有人叫了自己好幾聲。薑昀祺回過神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裴轍已經帶著他穿越紛亂人群,來到競技場外一處安靜露台。夜色深沉。隔著高空玻璃往下看,警燈一刻不停閃著,整座雅高國際酒店被圍了起來,幾名身穿專業隔離服的炸藥勘察人員進出,競技場內不斷傳來尖叫和厲喝。“裴司,方便了解下情況嗎?”一名身穿警服的嚴正警官站在距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公事公辦的口吻。裴轍朝後擺了兩下手,警官猶豫幾秒退開。裴轍目光仍舊專注在薑昀祺身上,語氣帶上幾分焦急:“昀祺?聽得見裴哥說話嗎?”薑昀祺望著裴轍,喃喃:“裴哥……”“裴哥在。”裴轍眸色擔憂,深深凝視他。薑昀祺怔怔盯著裴轍胸口位置,伸手要去碰,但就在距離一指尖的時候,自己先縮回了手,渾身發抖。“是不是我啊……”因為驚懼而發紅的眼裏瞬間滿是淚水。問完的下一秒,好像答案已經不重要。他不傻。薑正河暗示得足夠明白,隻要他留心,答案昭然。薑昀祺低下頭不敢去看裴轍,眼淚毫無知覺下落。裴轍深吸口氣,一把握住薑昀祺涼透了的手腕,貼上自己左胸口,嗓音低沉:“昀祺,你信裴哥嗎?”薑昀祺咬著嘴唇,喉嚨口壓抑哽咽,慢慢點頭。“不是。”裴轍說得果決,沒有絲毫猶豫,帶著讓任何一人都能完全信服的斬釘截鐵。可即使這樣,薑昀祺發現,心底的答案早在此前某一刻生了根——無關他的意誌,也無關裴轍的否認。意識到這點,薑昀祺眼淚掉得更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昀祺,抬頭看裴哥。”裴轍微微躬身,雙手給薑昀祺擦了擦眼淚,“別哭了,不是你,相信裴哥,不是你”。“不是我是誰啊……裴哥,不是我是誰啊……”丟失的記憶如同定時炸彈,引導薑昀祺往最壞方向想。頭埋得更低,薑昀祺嗓音嘶啞,哭聲還要低,似乎要將自己發出的所有聲音都降到塵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