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昀祺覺得很好笑,嘴角咧開,然後裴轍就知道他醒了。睡著的時候一直是半身躺在裴轍懷裏,薑昀祺起來的時候兩條腿麻了,沒走兩步又抽筋,一條小腿顛啊顛,表情扭曲了好久。後來兩人在傍晚的公園拍了一張合照。那會薑昀祺的表情還沒從酥麻的抽筋中緩過來,蔫頭耷腦,相比之下,裴轍身形挺拔,笑得倜儻英俊。薑昀祺想念宋姨做的飯,大半年沒吃,想在巴黎找個中餐館撫慰下,哪想並不十分好吃,心情又低落。裴轍就帶他去蒙帕納斯大樓看日落和夜景。還是天氣原因,日落蒙著層紗,像海上倒影,過分朦朧了。不過夜景確實好看,璀璨光華。好像日夜一下被顛倒,白日裏的灰蒙蒙暗沉沉通通消失不見,高空俯視,無數個霓虹燈影車流帶來靜謐的熱鬧。頂層是露天空台,四圍有玻璃幕牆。薑昀祺興衝衝跑上去拍照,一分鍾後就被呼呼大風和好幾個噴嚏嚇得一路退到樓梯口。後來還是裴轍拿著他的手機上去完成了夜景拍攝任務。回去的時候心情好像好了那麽點。最後冠軍是m-g,薑昀祺遠遠就看到酒店外舉著應援牌興高采烈的m-g粉絲。手機關機,所以他不知道信戰目前什麽情況。不過可以肯定,聖誕晚宴應該不會有信戰選手參加了。進入酒店的時候,薑昀祺仰頭望著上方顯示屏不斷滾動播放的m-g隊長格雷手舉冠軍獎杯的那刻。耀眼奪目,是每一位職業電競選手的夢想。酒店氣氛火熱異常,盛大的聖誕晚宴正在舉辦。薑昀祺望著望著,忽然確信一件事:他不會回去了。這是繼對宋紹的憤怒之後,第二件清晰又明確的事。巴塞集訓的時候,他曾感激曾經帶他走進電競事業的夥伴,並希望能繼續走下去,共同拿下最後的冠軍——此刻,薑昀祺一遍遍看著金黃滿目的冠軍獎台,發現,感激還在,隻是再也沒有了當時的信心與鬥誌。也許是一切付之東流得太過迅速,眨眼之間,什麽都沒了。憤怒也好,難過也好,都是一時的感情,但好像他在無數個日夜裏付出的努力與心血,都隨著這一時的感情變成了泡沫——甚至仿佛從未出現過。回到房間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去羅馬的時候,薑昀祺看著脫下來的信戰隊服,他穿了不到一年,抬頭對裴轍說:“現在隻有一件事情讓我難過。”這是上午離開賽場後,薑昀祺第一次說出難過。裴轍那時正在查看航班信息,聞言直接走了過來,和薑昀祺一樣蹲下,問:“什麽?”“我本來想拿下冠軍跟你表白的。但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我沒東西和你表白。”薑昀祺笑了笑。裴轍說:“那換我和你表白也是一樣的。”薑昀祺愣了愣。裴轍繼續說:“昀祺,裴哥愛你。”“很愛。”“非常愛。”裴轍麵帶微笑地表白,薑昀祺紅著眼睛,慢慢就哭了。“我知道。”如果這世上隻剩一件讓他篤定的事,那就是裴轍的愛。之後的事好像挺順利成章的。薑昀祺拿出快遞盒,揀出一片小方塊,說想試試,搞得和什麽表白儀式一樣。裴轍看著他,笑了下,提醒薑昀祺,明天的值機時間是上午。薑昀祺不大明白這其中的關聯,點了點頭,說,那我們做完早點睡。裴轍沒忍住,笑了好久。薑昀祺搞不明白有什麽好笑的,但裴轍笑,他也就跟著傻乎乎笑。後來被裴轍摟抱著進去洗澡的時候,薑昀祺也沒搞明白裴轍為什麽笑。漸漸地,薑昀祺知道了。裴轍幫他做的準備工作,隻是做完的時候,薑昀祺已經被弄出來兩次了。薑昀祺有點點崩潰,不過總體還是饜足的。裴轍畢竟寵他。所以即使薑昀祺拿著一片和他說能夠做完早點睡,裴轍也自認做到了三分之一。這三分之一是:能夠做完。另外的三分之二是:一片和早點睡。中途發生了一個小意外,薑昀祺再次抽筋。那個時候神誌已經不大清楚,薑昀祺哭得淒慘,覺得自己快糊了。小腿抽筋的原因是裴轍一直沒換姿勢。薑昀祺翹著腳繃了又鬆,鬆了又繃,腳趾都粉透,腳踝擦上裴轍的汗,滑得不行,沒搭一會就往下落,後來就抽筋了。薑昀祺又痛又難受,叫裴哥早就沒用了,之前叫了無數遍,像是世上壓根沒這個人。意識到薑昀祺抽筋的時候,裴轍居然笑了出來,笑出聲的那種,隻是聲音格外沉啞,撩得薑昀祺再次失魂落魄。裴轍一邊幫他緩解,一邊操他,一邊格外認真地問薑昀祺有沒有好好喝牛奶,補充鈣質,怎麽一天抽筋兩回。語氣正經得不能再正經,好像補充鈣質這件事值得被拿到床上來仔細科普研究,好好上一次課。但薑昀祺不是好學生,薑昀祺隻知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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