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葉凡就留在了胡家村。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天。


    葉凡也慢慢適應了胡家村的生活。


    秋風瑟瑟,田裏的稻子已經一片金黃。


    秋收時節,胡家村的人們開始忙碌起來。


    稻田裏,葉凡用鐮刀割著稻子,速度比胡猛和李秀河都要快。


    “小凡,你慢點,別累著了。”


    李秀河見葉凡一刻不休地割著稻子,在後邊關切地喊道。


    葉凡聞言,轉身笑著擺擺手:“沒事,我不累。”


    葉凡說的自然不是客套話,他是真的沒有感到一點累。


    要不是怕別人知道他有些不一樣,他割稻子的速度隻會更快。


    縱使葉凡已經放慢了速度,母子二人還是感覺到了葉凡的不一樣。


    畢竟葉凡看起來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郎,幹起農活來卻是一點也不馬虎。


    “這孩子。”李秀河欣慰地笑著。


    跟葉凡相處這段時間,他發現葉凡不僅能幹,人也很聰明,待人待物也是難得。


    心裏麵有時候還想著:這孩子如果也是自己的該多好!


    胡猛站直身,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腰,對一旁的李秀河說道:“娘,俺大哥什麽時候回來啊?”


    “快了快了,應該就這幾天回來。”


    李秀河笑著回道,一想到自己這大兒子就要回來,心中就是高興。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天的辛苦忙碌也到了結束的時候。


    小路上,三人一人背著一袋稻子。


    還沒進屋,就看到了屋外麵拴著的一頭毛驢。


    緊接著,一個穿著長衫的清秀書生就從屋內迎了出來,胡小妹跟在書生後麵,一臉喜悅。


    走在最前麵的胡猛一看到那書生,興奮地喊道:“哥,你回來了。”


    看著自己這兄弟,胡文清一臉微笑:“二弟,近來可好啊?”


    “好,好著呢。”


    胡猛連忙點頭回道。


    “娘,我來。”不再管胡猛,胡文清快步走到李秀河身邊,伸手就想接過她肩膀上的那袋稻子。


    李秀河自然不會讓自家這唯一的讀書人做這種粗活,一邊躲閃,一邊說道:“你現在都是官家人了,怎能做這等粗活。”


    胡文清見擰不過自家娘,也隻能作罷。


    李秀河轉身對葉凡介紹道:“小凡,這就是文清。”


    接著又對胡文清介紹道:“文清,這是葉凡,現在住在咱們家。”


    葉凡和胡文清在李秀河的介紹下,相互微笑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在之前,胡小妹也跟他說過葉凡,此時見到葉凡,也不是太意外。


    同樣的夜晚,同樣的房間。


    不同的是木板床上多了一人。


    這裏原本就是胡文清的房間,隻是他不在時,葉凡占用罷了。


    如今回來,家裏也沒有多餘的房間,兩人隻能擠擠。


    不過兩人剛剛認識,就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實在有些……


    胡文清也想過跟自家二弟擠擠,畢竟是親兄弟嘛,關係比較親切。


    但一想到自家二弟那如雷貫耳的鼾聲,胡文清感覺還是算了。


    反正這次回家也隻住三天,跟葉凡擠擠就行。


    對於葉凡而言,有一個人睡在一旁,總是不自在的。


    但想想這裏是別人的房間,別人願意跟自己擠在一張床上就不錯了。


    更何況胡文清還是一個讀書人。


    感覺到胡文清並沒有睡著,葉凡隨意問道:“現在是哪年?”


    對方聞言,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葉凡會這麽問,卻還是下意識地回道:“宣和七年,葉兄弟為何這樣問?”


    “沒什麽,隨便問問。”


    葉凡表麵沒有什麽波瀾,心中卻已經在細細琢磨這個時間。


    宣和七年,宋徽宗年號,女真人似乎就是在這個時間南下。


    胡文清見葉凡不再說話,也就沒有多問,隻是當他閉上眼睛準備入睡時,葉凡說了一句讓他震驚的話。


    “現在的皇帝是趙佶?”


    “噓……”胡文清見葉凡隨意說出當朝聖上的名字,心中大驚,“葉兄弟,我等怎可隨意在背後議論天子的名諱。”


    感覺到胡文清震驚的表現,葉凡這才知道剛才那句話確實有些過了。


    不過聽胡文清這麽說,自己的猜想似乎沒錯了。


    “葉兄弟,你以後定要慎言,要是被人聽去,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胡文清耐心教導葉凡,如同一個社會大佬教導一個初出社會的年輕人一樣。


    葉凡嗯的一聲,表示答應。


    心中卻想:如果故事按曆史那樣發展,這宋徽宗的好日子怕是快到頭了。


    靖康之變,徽欽二帝被俘,北宋滅亡,這可是寫在宋史裏麵的曆史。


    雖說葉凡知道這些,他卻沒想將這些事跟胡文清說,就算說了,胡文清也不會相信。


    再說了,就算胡文清相信了,也沒有什麽作用。


    胡文清隻是一個舉人,而且是北宋的舉人。


    北宋的舉人是最不值錢的,如果沒什麽關係根本做不了官。


    這跟明朝範進中舉的含金量可不一樣,明朝之時,隻要考上舉人,那就能被分配官職,是宋朝比不了的。


    這跟宋朝過度重視科舉,導致競爭壓力直線上升有關。


    如果用後世的一個詞來形容宋朝的科舉,那就是“內卷”。


    這一點從宋朝蘇家父子可以看出,(蘇軾,蘇洵,蘇轍。)


    作為舉子的三人,上京趕考之時也是愁錢。


    要不是當地的官員讚助三人進京趕考的費用,也不會有後世驚豔大宋文壇的“三蘇”。


    晚飯之時,葉凡也聽出來了,胡文清在太原就是一個押司的吏,連官都算不上。


    要是其他官職,葉凡可能還不怎麽了解,但讀過水滸傳的他,對這個押司官可是很有印象的。


    宋江上梁山之前不就是宋押司嗎,雖然宋江不愁錢,遇到武鬆李逵等人都能掏錢接濟,得到一個及時雨的稱號,但也不會真正得到其他官員的尊重。


    不過在葉凡看來,胡文清從這種小村子出來,能得到一個押司的官已經很不容易了。


    一想到胡文清在太原做官,葉凡就想起了曆史上慘淡的太原保衛戰。


    不知為何,葉凡其實生出了些許惻隱心,想勸胡文清別去太原。


    隻是再次想想,太原不安全,又有哪裏是安全的呢?


    一夜無話,兩人相繼入眠。


    團圓的日子過得很快,眨眼間三天過去了。


    小道上,一家三口送別胡文清,依依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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