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上。


    千餘西夏士卒在此守邊。


    營地裏,他們生起了火,燒起了飯,一切都跟往常一樣,平靜得讓人想鬆懈。


    如果不算上次與女真人的結盟,西夏十萬大軍在此駐紮牽製折家軍,這樣的平靜已經持續七八年。


    但他們許多人都知道,這樣的平靜,很快就要被打破了,隻是在等待那個打破這份平靜的命令。


    他們也願意去打破這份平靜,趁火打劫,去宋地撈一些好處。


    某處,十幾個西夏士卒圍坐在一起,談笑風生。


    “要我說,宋朝氣數已盡,隻要上麵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像女真人一樣,跨過邊境搶宋朝的金銀,搶宋朝的女人。”


    “誰說不是呢,隻是上麵一直沒有軍令下來,我們就隻能一直在這守著。哎……每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守著,真是難受。不過你說錯了,那邊已經不是宋朝了,而是一群宋朝的反賊。”


    “也對,太原城的反賊。隻是沒想到,這他娘的折家軍也跟著造反了。還世代忠義,呸,依我看啊,就是他娘的笑話。”


    ……


    當中一名士卒聽著同伴的聊天,無奈笑了笑,然後拿出一個水囊,仰頭喝水。


    似乎看到了什麽,他仰頭喝水的動作停頓了片刻,緊接著眉頭微皺,放下水囊,指著空中疑惑說道:“你們看,那是什麽?”


    眾人聞言,紛紛朝那士卒所指的方向望去,緊接著便紛紛疑惑不解。


    有一個士卒喃喃道:“這好像是孔明燈吧?”


    有人立即反駁:“你見過這麽大的孔明燈嗎?”


    有人又說:“好像朝我們這邊飛過來了。”


    熱皮球下方的籃筐裏,楊義用都作院製作的長孔望遠鏡觀察下方的情況,又用紙筆記錄著一些什麽。


    在他一旁,負責操控熱皮球的勝捷軍士卒看了眼下方的西夏營帳,有些擔心地提醒道:“楊指揮,如今這熱皮球飛得有些低,恐會進入對方弓箭射程範圍,屬下認為飛高點要好一些。”


    “嗯,”楊義點點頭說,“是該飛高點,反正有這個望遠鏡也能看清下方的情況。”


    勝捷軍士卒一邊控製熱皮球上升,一邊笑了笑說:“楊指揮,你說葉將軍怎麽什麽都會。熱氣球,望遠鏡,火炮手雷,還有教給我們的那些作戰技巧,歌曲歌詞,簡直就不像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覺得啊,有葉將軍帶領,我們此次出征一定能打贏西夏。”


    楊義一邊用筆做著記錄,一邊點頭讚同道:“葉將軍確實很了不起。”


    下方,幾十個弓箭手彎弓搭箭,本來想等上方的不明飛行物飛低一些再放箭,卻沒想到這不明飛行物突然就上升了。


    管不了太多,一名西夏中年將領直接高聲下令:“放箭。”


    那幾十名弓箭手微微疑惑,這麽高的距離怎麽能射中,但命令已下,他們便紛紛射出了箭矢。


    幾十支箭矢向空中飛掠而去,最終沒能碰到熱皮球,又紛紛落地。


    一名士卒說道:“將軍,太高了,射不中。就算射中了,箭矢沒有威力,也不一定能把它射下來了。”


    一名士卒又問:“將軍,這東西是什麽啊?”


    那中年將領沒好氣道:“你問我,我他娘去問誰?反正從宋地那邊飛過來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一名士卒剛剛似乎看到了什麽,撓撓頭,然後喃喃道:“我怎麽感覺我剛才看見裏麵有人呢?”


    一旁的同伴聽見他的呢喃,笑著打趣:“胡說什麽呢,這就是一個孔明燈,就算做得再大,也不可能裝人。”


    中年將領這時走到兩人麵前,對之前說自己看到裏麵有人的那名士卒問道:“你真看到裏麵有人?”


    中年將領其實一早就感覺天上的熱皮球似乎存在某種目的性,也從這點猜測天上的這個熱皮球應該有人控製。


    聽到這名士卒說看見裏麵有人,也就過來隨便詢問。


    那名士卒看見自家將軍這麽問,有些緊張地說道:“回將軍,屬下打小就眼尖,但剛才也沒能完全看清,不敢確認,也許隻是屬下看錯了。”


    中年將領微微蹙眉,說道:“那你現在仔細看看。”


    那名士卒抬頭看了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將軍,現在這孔明燈比之前高了,屬下更加看不清楚。”


    另一名士卒又說:“將軍,這孔明燈好像要飛回去了?”


    中年將領看著緩緩飄走的熱皮球,再次皺起了眉頭,然後說道:“就算是孔明燈,也有掉下來的時候,給我上馬追。我倒想看看,這究竟是什麽玩意。”


    “是,將軍。”


    一百士卒在中年將領的帶領下,騎馬朝熱皮球飄走的方向追趕而去。


    籃筐裏,已經將下方情況記錄了一個大概的楊義準備返程,此時拿出望遠鏡一看,便看到了下方的百餘騎兵,也微微有些意外。


    “阿毛,掛紅布。”


    “是。”名為阿毛的士卒將一塊紅布攤開,掛在了籃筐邊上,這是在傳達某種信號。


    邊境線以東,是葉凡和折月秀親率的四千輕騎。


    而這四千輕騎正是此次出征的先遣部隊,此時的他們,在此嚴陣以待,等待著熱皮球的回歸,好了解邊境線以西的敵軍情況,再做對局打算。


    否則貿然進入,搞不好對方知道自己要來,埋伏個幾萬大軍,那這四千先遣部隊得被對方包餃子。


    打仗許多時候都要講一個字,那就是:穩。


    隊伍最前方,葉凡摘掉鐵麵具,扭頭看向折月秀,笑著說道:“都說上陣父子兵,你說我們這關係和身份,是不是上陣夫妻將?”


    折月秀沒好氣說:“馬上就要過境打仗了,你還有閑心說笑?”


    “怕你太緊張,緩解一下氣氛而已。話說,你才十八歲,什麽時候上的戰場?”


    折月秀聞言,看著葉凡年輕的臉龐,反問道:“你看著年紀也不大,又是什麽時候上的戰場?”


    葉凡笑了笑說:“去太原城之前,我其實是沒打過仗的。”


    折月秀想了想又問:“你以前說過你是殺手?說說吧,你當殺手都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葉凡裝作一副感慨模樣,說道:“月秀將軍,我不做殺手已經好多年了,此事不提也罷。”


    折月秀認真打量著葉凡:“你真的做過殺手。”


    葉凡微微點頭,目光卻望著遠處的天際,也就在這時,一旁的燕昆已經用望遠鏡朝那邊望去。


    燕昆看清楚熱皮球,然後對葉凡稟道:“將軍,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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