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寶武嘴裏不幹不淨地罵著，但每當他想要揮拳反擊，就會被周圍幾個女玩家攔下，化鬼之前的npc力量一般，不過玩家們誰也摸不清npc什麽時候會化鬼，一般也不敢大肆摻和到npc之間的恩怨情仇裏頭，畢竟這些怨念極深的鬼怪npc特別記仇，要是副本前期拉滿了仇恨，後期分分鍾要被無情針對，她們此時的行為堪稱在危險的邊緣反複橫跳。另外，就算玩家前期幫了另外一個npc，後期那個npc化鬼之後也不見得會報答玩家，因為鬼怪npc隻記仇不記恩，曾經有個男玩家在鬼怪副本的前期救下了大量女鬼，試圖打出個“女鬼的報恩”之類聊齋走向的結局，結果導致副本後期鬼怪量大增，反而大幅度提升了副本的難度，好在那玩家足夠強大，才勉強活著逃出了副本。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有了這些血淚教訓，一般玩家遇到這種事都不會多此一舉，畢竟這些鬼怪副本裏的鬼怪npc早已注定化鬼，就算玩家在副本前期救下了他們，也無法扭轉他們的命運和既定結局。聽餘娉娉說到這裏，陶薑忍不住挑了挑眉問：“你說的這個男玩家……該不會是你們雄霸天下的會長萬裏征吧？”餘娉娉頓時一噎，小臉漲得通紅：“你怎麽知道的？”她顯然不太同意為了幫吳姐而徹底得罪周寶武，畢竟比起周琪琪那樣的小女孩，周寶武這樣的惡人化鬼之後顯然會強得多，現在得罪周寶武不是明智之舉。根據他們公會總結出來的規律，除了死得越慘怨氣越重死後越強之外，這些npc化鬼後的強弱和生前各方麵素質也有關係，比如一個罪大惡極的殺人犯化鬼後絕對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蘿莉強得多。按照她們現在找到的線索和信息，在康乃馨公寓這十來個npc裏頭，化鬼之後最強的恐怕也就隻有周寶武了，這家夥殺過人坐過牢，還是個暴力狂，搞不好會是最後的boss。陶薑一邊和葛雲蘇聯手壓製周寶武，一邊朝餘娉娉笑了笑：“聽說你們會長萬裏征是個後宮愛好者。”餘娉娉的臉微微一紅，其實陶薑的話很委婉，她們會長萬裏征在蓋亞遊戲降臨前是個寫手——一個種馬小說寫手，還是個頗有名氣的種馬小說寫手，以前隻能借著寫小說yy一下左擁右抱，現在反倒光明正大地開起了後宮，隻有這樣的人，才會在常人避之不及的鬼怪類副本裏大開腦洞搞什麽“女鬼的報恩”，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難度大幅度提升的鬼怪類副本裏有命活下來。姚溯在一旁聽著，有些大開眼界，然而不等他繼續八卦，他身後的快遞箱子裏卻忽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原本就有心理陰影的餘娉娉和餘嫋嫋齊齊臉色一白。他轉身一看，發現是一個不到半米高的快遞箱子，此時正微微震動著，似乎藏了什麽東西，不由走了上去。餘嫋嫋忍不住尖聲道：“小心！那快遞箱子有問題！”姚溯點了點頭，他小心地走上前去，謹慎地打開了快遞箱子——然而快遞箱子裏並沒有什麽妖魔鬼怪，隻有一個縮成一團的小蘿莉躲在裏麵，小蘿莉自己抱著自己，小小的身體微微顫抖，就連兩個可愛的小羊角辮也一抖一抖的，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看著箱子外麵的人。一看到周琪琪，餘娉娉和餘嫋嫋更是嚇得臉色慘白，努力攙扶著彼此才能勉強站立著。姚溯看著躲在箱子裏瑟瑟發抖的無辜小蘿莉，想起了剛才那兩具被活活塞進快遞箱裏的玩家屍體，不由沉默了一秒。小蘿莉在看清了姚溯的臉後，卻朝著姚溯綻放出了一個微笑，露出了幾顆雪白的小乳牙，她聲音清脆地叫道：“媽媽！”姚溯：“……”小蘿莉從快遞箱子裏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姚溯的大腿，奶聲奶氣地說：“琪琪很聽話，一直躲在箱子裏不出來，爸爸叫也不出來……”姚溯早就習慣了被人類幼崽抱大腿，然而眼前這隻幼崽……就在他心情微妙之時，原本已和周寶武扭打成一團的吳姐忽然衝了過來，一把將周琪琪抱回了懷中。“琪琪，不要怕，媽媽在這！媽媽在這……”吳姐哭著將周琪琪抱入懷中，周琪琪則不哭不鬧，表現得十分乖巧。片刻之後，情緒激動的吳姐終於放開了周琪琪，轉身朝姚溯等人道謝：“剛才真是謝謝你們了，如果不是你們幫忙，我和琪琪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周寶武不知道什麽時候遛了，吳姐連忙將姚溯等人請進了客廳，給他們端茶倒水，玩家們連忙趁機問話。有了剛才那一出，吳姐逐漸敞開了心扉。吳姐本名吳小柳，來自一個貧窮的小鄉村，初中畢業就進城打工了，因為沒什麽文化，隻能進廠做一些體力活，嫁給周寶武前她正在一家製衣廠做製衣女工，把她介紹給周寶武的媒人是她的一門遠房親戚，她早已厭煩日複一日的針線活，再加上周寶武表現得憨厚老實，她便辭職嫁人了。不料婚後不久周寶武就暴露了真麵目，不僅抽煙喝酒樣樣精通，而且稍有不如意就打她罵她，她不堪忍受提出離婚，周寶武便拿出刀子威脅她，說他從前便因為殺人坐過牢，如果她敢離婚就殺光她全家，如此一來，她就不敢提離婚的事了。她原本以為生了孩子之後周寶武就能變好，沒想到女兒出世之後周寶武依然不加悔改，反而變本加厲了，以前還隻是打她而已，後來連她帶女兒一起打，打完之後便跪下來痛哭流涕求原諒，跪完之後下次照樣還打。她看著女兒被打心痛得要命，但幾年不工作讓她失去了離開周寶武的勇氣，直到後來女兒檢查出了心髒病，周寶武依然沒有改變，不僅沒有改過自新，反而將鼓起勇氣想要出門打工的她打了一頓。吳小柳低著頭，眼眶泛紅，神色晦暗，她似乎在對姚溯他們傾訴，又似乎在自言自語：“我原以為他隻是放棄琪琪了，他一向不喜歡女兒，還勸我沒了女兒就再生個兒子……原來他是打算連我也一起放棄了，是啊，那個女孩比我年輕比我漂亮，怪不得他看上人家，但他憑什麽認為人家看得上他？”她冷笑了一聲，仿佛在嘲笑周寶武，又仿佛在自嘲：“什麽樣的女人看得上周寶武這樣的男人？隻有我這樣瞎了眼的女人，你們說……我是不是很蠢？”陶薑和葛雲蘇見狀，連忙安慰吳小柳，姚溯卻點了點頭：“嗯，的確很蠢。”王明明連忙悄悄拉了姚溯一把，噓了一聲：“姚老師！”吳小柳愣了愣，看向了姚溯。姚溯淡淡一笑：“你蠢就蠢在你老是指望別人改變，你以為你生了孩子周寶武就能改變，你以為你女兒得了心髒病周寶武就能改變，你為什麽老是指望別人？”“你這種想法就像窮人指望富人分點財產給他們一樣可笑，既得利益者不會忽然良心發現，他們隻會牢牢抓住手裏的東西，指望他們鬆手分你一點東西，隻能打他們一頓，讓他們感覺到痛，痛到鬆手。”吳小柳嘴唇微微顫抖：“可是……他殺過人……我打不過他……”“你剛才不是發揮得挺好的？”姚溯看了周琪琪一眼，語重心長地說，“想想你女兒，如果連你都保護不了你女兒，還能有誰保護她？”周琪琪似乎聽不太懂，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乖巧地抓著吳小柳的衣角。吳小柳低頭看著女兒，她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你說得對，就算我不敢，但為了琪琪……”姚溯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302似乎沒有再發生之前那幾個房間的異象，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們暫時和302的租客達成了某種程度的和諧相處，還是因為……有段雀樓在。他悄悄看了段雀樓一眼，卻發現段雀樓正怔怔地看著懷抱周琪琪的吳小柳出神，如果段雀樓不是現在這副大美女外表，一個大男人看著一個□□出神的樣子真的很可疑。然而姚溯很清楚，段雀樓會看著吳小柳發呆，大概是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他也曾經見過段雀樓的母親幾麵，那是個傳奇般的偉大女性，隻可惜紅顏薄命，旁人提起都會覺得感慨歎息，更別提段雀樓這個當事人了。姚溯見吳小柳逐漸平靜了下來，忽然話鋒一轉：“吳姐，不瞞你說，我和我的幾個朋友正準備搬到康乃馨公寓，你和隔壁301的租客，以及樓上401和402的租客……關係怎麽樣？”吳小柳有些納悶地看了姚溯一眼，似乎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關係都還行吧，平時偶爾會有些往來……”“畢竟周寶武的工作是送快遞的，也負責我們公寓，有些快遞需要立刻送上門的，比如生鮮水果貴重物品之類的，如果周寶武太忙，我也會幫幫忙……”她頓了一下，忽然苦笑了一聲，“不過402他倒是每次都會親自去送，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因為周寶武看上了402的錢詩兒，哪怕工作再忙，也要親自把快遞送到錢詩兒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