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雀樓輕勾唇角,淺淺一笑。王明明簡直傻眼:“你們這……這個腦洞也太大了吧?”嶽雲婷卻道:“這個腦洞哪裏大了?既然能猜克隆,為什麽不能猜平行世界?”王明明頓時嘴角一抽:“你倒不如說李羽翔見到的我們其實是克隆出來的我們,那我倒還願意信一信!”“倒也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克隆人頂多隻能和我們有外表上的相似,就連思維都和我們一模一樣不太可能,《致命魔術》裏的設定是所有克隆人共享記憶,但真正的克隆技術顯然是不可能連記憶思維也能一起克隆的。”姚溯摸了摸下巴,冷靜地分析了起來,“真正能和我們連思維方式都一樣的,隻有平行世界的我們,如果要排序的話,平行世界的我們才更接近真正的我們,而我們的克隆人實則還要更遠一些,更像是我們的兄弟姐妹而不是本人。”王明明:“……我隻是隨便說說,你倒也不必這麽認真接梗,當然不可能是我們的克隆人啊!我們又沒有被抓去做過什麽外星實驗!”嶽雲婷忽然話鋒一轉:“如果是平行世界的話,會不會昨天晚上我們看到的那些羅大衛其實都不是他的克隆人,而是平行世界裏的羅大衛?”姚溯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昨天我就有覺得很矛盾的地方,台上的那些羅大衛在死亡表演時的求救和掙紮,也許證明了他們並不是真心想要犧牲自己完成表演的,而且他們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台上。”嶽雲婷立刻理解了姚溯的意思,如果羅大衛為了自己的魔術表演創造出了一大批克隆人,按理來說應該會嚴格控製和洗腦,讓那些克隆人自願為了魔術而犧牲自己,而不是讓他們以白紙一張的狀態上台,雖然那會讓他們死亡之時的恐懼和掙紮自然流露,但也很容易適得其反徹底暴露,羅大衛的每一場表演根本就是在暴露的邊緣走鋼絲!“而且那些羅大衛在台上的狀態也很奇怪,一會兒沉浸在表演中,一會兒又求救掙紮,就像人格分裂了一樣,如果隻是克隆人的話,無法完美解釋,但如果是平行世界的話……”姚溯眯著眼睛猜測道,“也許上一刻的羅大衛還是真正的羅大衛,但一旦死亡表演開始,整個舞台就因為不明原因進入了平行世界,而台上的羅大衛也變成了平行世界的羅大衛!所以他對魔術表演的事一無所知,在死亡來臨的瞬間隻能自然而然地求救和掙紮!”聽到這裏,就連王明明也反應過來了,他頓時臥槽了一聲:“所以昨天晚上羅大衛真的在殺人?殺的還是平行世界的他自己?他有病啊!簡直就是個瘋子!”就在此時,忽然又有人來敲門了,很快,羅小海的聲音從門外響了起來:“請各位遊客準備下去吃早餐了,我們今天的行程會非常繁忙。”王明明低聲嘀咕了一句:“哪裏繁忙了?不就去個醫院而已嗎?醫院再大能有多大?”幾人離開房間之前,嶽雲婷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今天我們都小心一點吧……已經是第三天了,我們居然連續度過了三個平安夜,這似乎不太符合a級副本的難度。”其實這一點姚溯也想到了,雖然他目前隻通關過一個a級副本而已,但想也知道a級副本的難度不可小覷,而他們竟然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第一個死亡的玩家,難度似乎過於低了,這說明要麽他們還沒探索到副本的重點,要麽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副本難度會驟然提升。姚溯點了點頭:“今天大家都小心點,盡量不要落單。”在自助餐廳裏,姚溯又見到了這個旅遊團裏的其他遊客,不少人昨天又回整容醫院回爐了,簡直相當於重新換了一張臉,這讓好不容易才記住了其中幾張臉的姚溯又一次臉盲了。幾個闊太太不斷端詳著鏡子裏的自己,一會兒摸摸這裏,一會兒摸摸那裏:“我現在這個歐式混血鼻好像是比昨天的韓式小翹鼻更挺更好看,但我覺得我的眼睛配不上我的鼻子,我得再去做一下眼睛!”“我的下巴是尖了,但是臉好像還有點大,我是不是得再去削個骨?”“我也還有點不太滿意,想再過去修補一下,一會兒我們參觀完海螺灣第一醫院之後,再去一趟整容一條街吧!”這幾個闊太太顯然對接下來的醫院參觀之旅不太感興趣,全身心都放在了自己的臉上,其實大部分遊客也都興趣缺缺,畢竟這是個整容旅遊團,大家都是衝著整容來的,遊客之中似乎隻有那對年輕夫妻是例外,此時他們滿臉幸福的微笑,眼睛裏充滿了期待。吃早餐的時候,那個丈夫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自己的妻子,細心體貼地忙前忙後端食物倒飲料,姚溯挑了挑眉,決定上前搭個話。他裝作拿食物的樣子,仗著手疾眼快一下子把那個丈夫想要拿的最後一塊草莓蛋糕夾走了,那個丈夫果然愣了一下。姚溯立刻露出了歉意的笑容:“你也想吃草莓蛋糕嗎?那我讓給你吧,我拿榴蓮蛋糕好了。”見姚溯把餐盤裏的草莓蛋糕遞了過來,那個丈夫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謝謝,是我老婆想吃,她什麽水果都不喜歡吃,隻喜歡吃草莓。”“你對你老婆真好,你們感情一定很好吧。”姚溯誇了兩句,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不過你們看著不像是來海螺灣整容的,難道你們和我們一樣都隻是單純來旅遊的嗎?”那個丈夫哈哈一笑,也許是因為心情不錯的緣故,便和姚溯多聊了兩句,原來他和他的妻子是來海螺灣做試管嬰兒的,之前他們曾經在外麵的醫院做過好幾次試管嬰兒,但每一次都失敗了,就在他們準備放棄試管改而領養小孩的時候,他們忽然得知海螺灣擁有高超的試管嬰兒技術,保證百分百成功,便準備來海螺灣試一試。“我們來的第一天就去第一醫院問過了,醫生替我老婆檢查了身體,我們今天就是過去做試管的,如果順利的話,我們馬上就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了。”雖然姚溯之前已經差不多猜到了一點,但聞言還是裝作初次聽說的模樣:“那就先恭喜你們了。”那個丈夫一臉幸福的傻笑,端著裝滿了食物的餐盤回到了他妻子旁邊,小夫妻倆立刻甜甜蜜蜜你一口我一口吃起了蛋糕。姚溯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將他剛才打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王明明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這地方的試管嬰兒……生出來的真的是人類嗎?該不會是怪物吧?”姚溯淡淡道:“一會兒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的目光穿過那群談笑風生的闊太太,落在了那對夫妻身上,丈夫與妻子相視而笑,兩人眼中同時閃爍著期待,顯然充滿了對未來生活的向往。也許是因為剛才那個丈夫隨口的一句“領養”,他忽然久違地想起了他的養父母,也就是姚子唯的親生父母,其實他並不知道當初那對夫婦為什麽要領養他,更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領養了他之後卻又對他棄之不顧。姚溯從小就早熟,意識到養父母的疏離冷漠以及弟弟的厭惡後,他便盡可能地減少了自己在那個家的存在感,從初中就開始住宿,考上大學之後也立刻搬了出去,就連大學學費和生活費都是靠自己打好幾份工賺來的。而他自覺離開姚家後,姚家果然也斷絕了和他的聯係,就像他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雖然他對姚家沒什麽感情,但偶爾也還是會有些不解,他不明白養父母那無緣無故的冷漠與厭惡,尤其是在養父去世之後,他至今還記得養母在養父葬禮上朝著他歇斯底裏咆哮怒吼的樣子——“你是個怪物!你是個該死的怪物!是你害死了他!你怎麽還沒有死?你快點去死啊!”“好了!各位準備出發吧!我們今天的目的地是海螺灣第一醫院!”羅小海激情澎湃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打斷了姚溯的思緒。姚溯回過神來,抬眼看向了一旁的段雀樓,他的這位前男友同時也是他的高中同學,如果不是從前的段雀樓,也許他已經在原生家庭的摧殘下長歪了——當時的他正處在懸崖邊緣,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是段雀樓伸出手來拉住了他,讓他得到了拯救和救贖,讓他好好長大,成為了一個正常的大人。雖然兩人在一起後沒多久,段雀樓就莫名奇妙把他甩了,但他依然感激段雀樓曾經向他伸出過的援手,所以也願意在段雀樓失去求生欲望後拉他一把。姚溯覺得之前的段雀樓就像曾經的自己,都是站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的人,都希望能有一個人來拉自己一把——就像那些跳樓的人,他們坐在屋頂上半天不動,除了猶豫不決外,其實內心還是希望能有人拉他們一把,也許他們的內心想法是:“救救我吧!不管是誰也好!快來救救我吧!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姚溯拉了段雀樓一把,給了他一個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段雀樓不知道以後該怎麽活,那就為他而活。段雀樓察覺到姚溯的視線,睫毛微微顫了一下:“怎麽了?”姚溯笑了笑:“……忽然想起我們高中時候的事了。”段雀樓頓了一下,似乎也想起了什麽,唇角微彎。一旁的嶽雲婷見狀,調侃地問了王明明一句:“有沒有覺得你腦門在發光?”王明明一臉憂傷:“亮著亮著就習慣了。”片刻之後,一行人抵達了海螺灣第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