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觀察起公交車內的座位格局。“啊!”不遠處傳來一位小姑娘緊張的低呼聲,她滿臉的膠原蛋白,燙了一頭波浪卷,身挎一個複古墨綠色小方包,穿了件花格子襯衫裙,踩著一雙棕黃色小皮鞋。“瞎鬼叫什麽?!加上這三個,車上也就十個人,還沒滿14個!”坐在姑娘身前的壯漢不滿地轉頭斥道。這位壯漢身高約莫一米七五,然則體積龐大,單腹部便堆疊著三層贅肉,穿著一身印字黑t,將肉塞得滿滿當當,再搭配上他橫眉豎目的凶狠表情,很是唬人,小姑娘顯然有些敢怒不敢言,瑟縮地躲到了身旁的男生背後。看樣子這是一對小情侶,估摸著長相應該也就十五、六歲,小男生壯著膽子試圖同壯漢理論:“你有話好好說,脾氣別這麽大...”大漢回頭斜睨了他一眼:“老子說話就這樣,管著嗎,小弱雞?”小男生頓時漲紅了臉,身體下意識地往後傾了一些,仍舊頑強地擋住了小姑娘:“你怎麽能不講道理”壯漢一拍座椅,好大一聲響動:“哪不講理了?你個小兔崽子給爺說清楚!”男生還欲再說,被身旁的小姑娘勸住,兩人便窩在一起小小聲地嘀咕起來。大漢掏了掏耳朵,又回過頭看向這一站上車的乘客。而此時,陳墨也正打量著公交上的座位布局,從陳墨視角觀之,後車廂共10個位置,以過道劃分左右兩半,左邊共有六個座位,兩兩連坐,共三排,座椅主色調米白,扶手椅背等部位點綴著薑黃色。而右半邊類似,共四個座位,兩排,點綴群青。而在公交車中部則共有四個座位,都是獨座,臨窗而置,左右各兩個位置,每一部分的座椅顏色還各不相同,左邊靠近車廂門的那一列座椅被噴以墨綠色,右邊順著司機位一列則是紅色。這公交車內分布的座椅與通常座椅有著些許不同,首先座椅較大,大約是普通座椅的一倍半,而座椅位之下左右後三麵皆是密閉狀,唯有正前方漏空。車中安置了兩個後視鏡,一個位於駕駛室之後,另一個則設立於步入後車廂的階梯上方,可供乘客觀察其餘乘客的表情。大抵確認完車內布局後,陳墨便先尋了個靠窗的獨坐坐下了,正是離駕駛室最近的一個紅色獨座。跟在陳墨身後一同登車的乘客共有三人,分別是一個看著六十來歲的老奶奶,她手中牽著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手上提著一個公文包。青年人估摸了一下公交車上的剩餘座位,最後選擇了陳墨身後的那張紅色獨坐。在陳墨幾人上車前,車廂內原有乘客七名,除去陳墨一開始便注意到的那對年輕情侶以及壯漢,剩下一個身高一米七多的高中生,一個身著職業裝看著十分幹練的女性,以及梳著兩根麻花辮估摸著年齡二十來歲的女性還有一位看著儒雅斯文的中年人。那個高中生長著一張白淨的娃娃臉,很笑臉。體型中等偏胖,穿著一身夏季校服,背著個黑色書包上吊著許多漫畫卡牌,看樣子正是去上課途中。先上車的那七人,全部盤居於後車廂,其中那位職場女性與梳著麻花辮的女性坐在一起,位於左後車廂的最後一排,而阿玲與她的男朋友則坐在她們倆前麵的連座上,在小情侶座位前麵則坐著那名壯漢,壯漢身邊還空著一個座位,準確來說應該是三分之一的位置。壯漢生得便體積龐大,再加上坐姿十分粗礦,大剌剌地岔腿而坐,自然就占去了一個半的位置,他選擇了視野較好的後座第一排左麵靠窗的位置。而在後車廂的右半部,共兩排連坐,那位娃娃臉高中生和麵目慈善的中年人坐在了第二排的藍色坐椅上,他們身前還空著一排連坐。每個乘客的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些許緊張驚慌的神色,有的乘客更是恨不得能黏在座位上。通過觀察每個人選擇的位置,可以從中察覺到他們各自的性格特征,首先那七人全部選擇了後車廂,這基本符合大部分人潛意識裏的從眾思維,在這種悠關生死的死亡遊戲中,畢竟人多壯膽,遠離前車廂也是大多數玩家的首選。除壯漢外,剩餘六人皆選擇了兩兩一組,這也可從側麵反映出這六人的性格,他們仍舊傾向於信任人性,或是不願落單,而除那對小情侶外,剩餘兩個連坐皆是男男、女女搭配,畢竟眾人若是第一次見麵,在有餘位的情況下,很少會選擇男女同坐,這也符合常理。至於那位壯漢,端看他之前的舉動,便可窺見他性子中有著橫行霸道的一麵,“不好惹”的標簽便明晃晃地貼在了他的腦門之上,因此在位置仍有富餘的情況下,剩餘六人不選擇與他同座也很好理解,而這七人又比陳墨他們先經曆了兩個站點,在這錯過的兩站時間內,不知他們是否達成了一些約定,因而無形間會與陳墨等人產生一定的距離感。陳墨本想根據位置分布找出其中不符合常理的現象進而推斷出哪位乘客有可能是係統npc,但現在看來,這方法暫時是不可行了。這回遊戲副本所有的乘客身上都現有一層淡金色光芒,包括陳墨自己也是,因而單純地通過觀察周身是否覆有金光已無法準確區分開玩家與npc。老奶奶登車後,發現位置仍有空餘,先籲了口氣,而後便立在車中央考慮了一會,看樣子也是對原先的七位乘客有些許不放心,因而選擇坐在了公交車車廂中段左側靠窗的位置上(老奶奶視角),她將小男孩安頓在她的正前方,並不斷叮囑道:“陽陽啊,要聽話,不要隨便離開位子,知道嗎?”“知道啦。”名叫陽陽的小男孩很乖地應和著。老奶奶的身後不遠處便是後車門,而後車門再往後便是壯漢的座位。那位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忍不住感歎道:“作孽啊,這麽小的娃娃也來了。”大漢不屑地怪叫道:“嘿,真夠假惺惺的,你同情他啊?那到時候你替他死不就得了。”中年人依舊好脾氣地應道:“這位兄弟,說話不要這麽衝,我們現在應該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不是製造矛盾。”“怎麽解決啊?遊戲規則可是誰都不能違背的,一定要遵守啊!”小姑娘顯得很害怕。“沒事的,阿玲,我們隻要守好自己的位置就行了,係統隻會優先淘汰那些沒位置的人,幸虧我們運氣好,被分到了起始站。”她的小男友出聲安慰道。“那後上車的人不就死定了?這不就等於是我們害了他們嗎?”阿玲看著很有同情心。“那也沒辦法啊。”男生無奈地勸道:“這是遊戲規則,我們隻能遵守。”“天真。”大漢嘲笑道。小情侶畢竟年歲尚輕,聽著他們的說辭,應該也沒經曆過幾場司命遊戲,因此言談間竟是沒有考慮到後上車的乘客極有可能會選擇搶奪先上車乘客的座位,不過這也有可能是他們二人故意布的障眼法。“小弟弟長得真好看啊。”坐在最後一排那個梳著麻花辮的女性突然開口說道。她看樣子很喜歡小孩,明明是在如此緊張的情形下,她卻還有心情找小男孩聊天。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蘿莉裙,領口袖間伴有白色珍珠點綴,朝向小男孩問道:“你怕不怕啊,姐姐我好害怕。”陽陽看著也就五六歲,但很是大膽地應道:“我不怕,我會保護好外婆的。”“,陽陽真乖,快坐好,聽話啊。”他的外婆似乎很怕小孩因一時調皮離開座位,不錯眼地盯著陽陽看。“嘖,這都多大人了,還好意思自稱姐姐。”壯漢回頭看了一眼綁著兩根麻花辮的女性,嗤笑道。麻花辮姑娘看著年齡大約25,26歲,這確實算是個比較微妙的年齡,被稱作阿姨或姐姐都行,端看遇見的小朋友及家長的嘴甜程度。“沒結婚的姑娘都要叫姐姐。”那位老奶奶趕忙搭話道。“對啊,是個漂亮的小姐姐。”陽陽也跟著回道。“哇,現在的小孩一個個都很厲害啊,嘴這麽甜,才幾歲就會撩小姐姐了?”陽陽的話成功地逗笑了公交車上的一些乘客,暫且緩和了些凝滯緊張的氣氛。綁著麻花辮的女性原先還漲紅著臉有些生氣,一聽小男孩的話立馬便喜笑顏開了。而坐在她旁邊的那位職場女性卻從始自終沒開口說過話,塗抹著指甲油的雙手緊緊地扣住車座邊沿,手背青筋冒起。看得出她十分緊張,畢竟每個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是不同的。陳墨一直在認真地聽著他們的討論,越聽越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