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白好半天沒說出話來,過了不知道多久,才扭頭指了指陸謹寒。


    “三哥有錢啊,想要錢你管他要多方便?”顧一白說道:“之前打給你的錢,都是三哥私人掏的。”


    “他私人掏的?”舒瀾震驚,“他年薪不是才二十萬嘛?”


    陸謹寒跟她一樣,倒貼錢上班?


    顧一白:“要不然呢?你當鑒查處真有這麽多經費啊?三哥作為鑒查處老大,月薪一萬六,加上年終獎,每年能拿二十萬,你想想這個薪資水平吧。”


    舒瀾:“……”


    下一秒,舒瀾瞬間看向陸謹寒,眼睛發亮,“有錢是吧?”


    “……”陸謹寒莫名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但還是十分委婉的說道:“……有點。”


    “行。”


    舒瀾朝著他豎了一根大拇指,“我就喜歡有錢人!”


    “從今往後,但凡是你找我辦事,價錢一律翻倍,齊老第二場手術的錢,記得早點打我卡上。”


    陸謹寒:“……”


    “不是……”顧一白實在是忍不住,轉過身子來看著舒瀾。


    “大佬,你應該不缺錢吧?你賺這麽多錢,得花到什麽時候?”


    舒瀾輕哼一聲,“都跟你說了,國際醫學研究院那邊需要錢,科學研究是需要經費的大哥!要不然怎麽推動人類社會進步?你以為現在的醫療水平,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啊?”


    顧一白:“……”


    舒瀾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說著。


    “就比如齊老那個脊髓損傷恢複,普通人是不是從來沒聽過下肢完全癱瘓的人還能治愈?”


    “我前兩天在灰鐵三角洲的私人醫院裏見到了牧雲琛,把他的骨頭拿出來看了看,普通人從來沒想過粉碎性骨折是有救的吧?不但不會落下殘疾,身體強度還會更高。”


    “還有啊……普通人隻知道癌症是不能治愈的,但如果有先進良好的醫療條件,人與癌症是能共存的,甚至對壽命都沒有多少影響。”


    “還有器官移植,人體器官是可以克隆的,病人做完手術後,百分之一百不會有排異反應,比異體移植更安全、康複率更高……”


    她細細的數著那些目前無法造福普通人的醫療成果。


    “這些在普通人看來沒救的傷病,其實是可以治愈的,但對於普通人來說,治病需要花費的那筆錢的數額,他們隻在冥幣上見過。”


    “有的時候,錢就是命,錢是真的可以買來時間的。”


    顧一白雖然從前也學過一點戰地急救,但聽了舒瀾的話,還是稍微驚了一下。


    舒瀾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要跟你們說這些?”


    “嗯嗯。”顧一白呆呆的點頭。


    舒瀾說道:“這些年,國際醫學研究院攻克了很多疑難病症的治療問題,但始終沒法形成良性的盈利循環,所以我希望能把這些醫療技術的成本壓下來,形成雙贏的局麵。”


    聞言,顧一白忍不住問了一句。


    “國際醫學研究院不盈利嗎?你說的那些技術成本是高,但也有付得起的人啊。”


    “沒錯,是有能付得起的人。”


    舒瀾點了點頭,“但是太少了。”


    她掏出手機,點開了一個遊戲界麵給顧一白看。


    “在遊戲裏,最賺錢的永遠都不是那些幾千上萬的皮膚、裝備,而是不定期的特惠活動,前者收割的是最頂尖的氪金玩家,而後者是收割普通大眾玩家,這兩者的數量級是不一樣的。”


    顧一白:“……收割?”


    “我知道我這樣說不太好聽。”


    舒瀾無奈的說道:“但事實就是這樣啊,治病又不是普通消費,隻有把價格壓下來,國際醫學院那邊才能賺到更多人的錢,也能讓更多人看得起病啊。”


    當一項技術被研發出來之後,卻因為成本問題,隻能服務於一小部分人時,其實就已經失敗了一半了。


    成本……或者說是金錢壘砌起來的高牆,將絕大部分人隔絕在外。


    他們沒錢買命,所以隻能認命。


    她是為了能讓國際醫學研究院盈利不假,但如果成本價壓下來了……


    哪怕是把普通人傾家蕩產都治不起的病,變成傾家蕩產就能治的病,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聽著舒瀾的話,顧一白都難得安靜下來。


    陸謹寒眸底幽深,偏過頭看著舒瀾。


    “感動嗎?”舒瀾揚眉問道。


    陸謹寒下意識點了點頭。


    誰知舒瀾立刻笑起來,“感動就多給點兒錢啊,哥!”


    陸謹寒:“……”


    顧一白:“……!”


    舒瀾再次提醒了一句,“陸三爺,以後你找我辦事,價錢翻倍,包括這次手術啊。”


    重要的話不能隻說一遍!


    陸謹寒雖然被她噎得許久沒說出話來,但最終還是笑了笑。


    “好。”


    舒瀾心滿意足,心情好了不少,於是用手肘湊過去碰了碰陸謹寒。


    “我倒貼錢上班,是因為我是國際醫學研究院的副院長,你是為了啥啊?”


    陸謹寒工作起來這麽瘋、還自己往裏搭錢,總不能真是因為一腔熱血無私奉獻吧?


    話音一落,又是許久的沉默。


    就連一向多話的顧一白都不做聲了。


    就在舒瀾以為陸謹寒不會回答她的時候,卻聽他突然低聲說了一句。


    “為了還逝者一個公道,令逝者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舒瀾的第一反應是,這句話她曾經聽過。


    隨即,她想起,蜂鳥似乎也說過一樣的話。


    這樣說起來,531爆炸案中間,除了華國官方和灰鐵三角洲之外,必然還有一個第三方!


    不然的話,怎麽可能兩方人都覺得委屈、都覺得是對方得利?


    可是無論是灰鐵三角洲、還是華國鑒查處這邊,顯然都並不知道這其中還有第三方的存在。


    ——


    一行人到京城醫學研究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陳老得知舒瀾要來的消息,特意帶著研究院那群老院士在大廳裏迎接。


    舒瀾一進門,那些老院士便挨個上前握手慰問。


    “舒院長,感謝您百忙之中能抽空蒞臨京城醫學研究院,我院這邊為您準備了下榻的酒店……”


    “陳老,您不用這麽客氣。”


    舒瀾一聽,就知道除了齊老的手術之外,對方肯定還有事相求。


    但在這一群為醫療研究事業奉獻一生的老者麵前,她並不想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食宿問題,我自己會解決,您有話直說就行。”


    陳老歎了口氣,說道:“舒院長,請您移步會客室……”


    說著,他抬眼看向陸謹寒,下意識說道:“陸三兒啊,你也過來吧。”


    陸謹寒:“……”


    舒瀾:“……陸三兒?”


    華國北方的兒化音她可以理解,但陸三兒是什麽鬼?


    陸謹寒到底還有多少別稱是她不知道的?


    陳老似乎不明白舒瀾的意思,卻還是解釋道:“他是他們家小三兒啊,不過現在得叫陸處嘍。”


    舒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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