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道:“凶殺的發生,分不同的情況。第一種,凶手對死者有深仇大恨,他的行凶是蓄謀已久,很多所謂的高智商犯罪,都屬於這種類型,凶手處心積慮設計了凶殺過程,並為自己逃脫製裁,想了很多辦法。“第二種則是激情殺人。兩個不認識、毫無瓜葛的人,走在街上吵起架來,一個人暴脾氣發作失手殺了另一個。其實現實生活中,大多數凶殺案都是類似於這樣的激情殺人。“但還有一種,我認為介於這二者之間。”彭程:“介於這二者之間啥意思?”明天道:“也就是說,凶手對死者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他可能很討厭這個死者,詛咒過讓他去死,但不至於為了殺死這個人,處心積慮地設局。“這種情況下,這個死者如果處在重傷狀態,討厭他的人看到了這一幕,可能見死不救;也可能死者隻是倒地不能動、還不至於會死,凶手發現周圍沒有監控和目擊者,這些因素誘發了他的殺人衝動,於是抱著不殺白不殺的心理,他落井下石,趁機下了毒手。也許我們可以把這種情況稱為‘撿漏’。”停頓了一下,明天再道:“換到3-2的副本故事裏,凶手可能隻是討厭某個學生,但不至於為了殺她,專門設計一個局。另外,小雙和小花既然是惡作劇,為了惡作劇成功,她們會嚴格保密。所以凶手多半不會知道她們的秘密,甚至可能不知道他們在玩作弊的四角遊戲。“凶手隻是看到了自己討厭的人在黑暗中玩遊戲,而後來黑暗中發生了什麽,激發了他殺人的靈感,最終讓他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一步。”待明天說完,彭程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你的想法不僅可怕,而且思維很跳躍,常人理解不能。我覺得段易講解得比你清楚!你說的我一點都不明白!”明天:“……”段易立馬看向彭程:“小天講得不夠清楚嗎?”彭程:“那……黑暗中發生了什麽,能激發凶手的殺人靈感?我真的沒法聯想。這明天大佬”咽了口唾沫,彭程道:“算了,我不敢說了。”明天嘴角勾了一下,眼睛彎起來看向彭程,微笑著問:“你說。”彭程立刻道:“臥槽你笑得好可怕!我才不敢說!”段易皺眉了:“你對小天到底有什麽偏見?他笑得多溫柔啊!”彭程:“我……”腹誹了一下段易絕對是被妲己蒙蔽的紂王一類的人物後,彭程說:“正常人哪能輕易猜到凶手的想法?他這麽說……代表他本人也很可怕。他心理有變……那啥的傾向!”聽到這話,一旁的鄔君蘭和康含音幾乎同時瞪大了眼睛,並暗中各給彭程點了一支蠟。至於明天,他嘴唇微抿,沒說話,隻是若有所思地側過頭,深深看向了段易。段易嚴肅瞪一眼彭程,再握緊明天的手,鄭重地看向他。“這話我是跟彭程說,更是想跟你說。之前你猜達光動機的時候,就懷疑過自己。可你從來不需要那樣懷疑自己。猜到凶手的心理、繼而還原他的作案過程,這隻能代表你聰明,跟其他亂七八糟的根本沒有關係!”明天手肘撐在了桌子上,隻盯著段易看:“嗯。我就跟你分析。其他人我都不管了。”“嗯。”段易點頭,“不用管他們。尤其不用管彭程。”彭程:“…………”愣了好一會兒,彭程反應過來了,趕緊道:“不是啊!我沒有侮辱明天大佬的意思啊!我的意思隻是,大佬要注重心理健康的建設。咱們這個遊戲對心理影響不好……大佬你回去要看看心理醫生!我這是友情提醒!我隻是表達方式不對!”段易沒理彭程,隻是問明天,語氣柔柔地說:“繼續說你的想法,看看咱們倆想的是不是一樣。”在他旁邊,被無視的彭程可憐兮兮地眨了兩下眼,然後被段易的難得溫柔激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嗯。”明天道,“小短的手電筒遺失的時間,和電燈被修好之前發生了什麽,是兩個關鍵點。首先說手電筒的事。“遊戲結束後,小短說的那四句話非常關鍵。‘電燈壞了,是不是鬼沒走’,‘誰有電筒’,這兩句話的邏輯銜接的很緊密,小易哥你聽到小短說了這句話,代表小花聽到過。那麽這期間,小花的意識是清醒的。“而在小花說完‘誰有電筒’,到‘燈被修好了’這期間,小花一定失去了意識。因為在小花的意識裏,完全沒有‘修電燈’的任何過程。”見段易肯定地點了頭,明天再道:“既然小花是在‘誰有電筒’之後才失去意識的,那麽在這之前,她就一直是清醒的。“小短關電燈,進入遊戲場所,是打著電筒的;遊戲結束,她去開燈,問起誰有電筒,這期間,小花一直清醒。這隻能表示,小短的電筒,是在大家遊戲的過程中弄丟的。很可能是她不小心弄丟的。並且沒有人察覺到這件事。所以……”手指在桌子上來回輕輕敲了幾下,明天道:“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凶手看見了小短手電筒滾落的過程後……出於討厭這群學生、或者某個學生的心理,他幹脆弄壞了電燈,然後趁著一片黑暗的時候,闖進遊戲場地,實施殺人行為,最後離開。“也就是說,小短丟手電筒這件事,其實就是激發了凶手殺人衝動的關鍵因素。”段易聽到這裏,嚴肅地沉思了許久。之後他似乎想通了什麽,頗為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嗯,如果是這樣……關於整個凶案,我想我有一個完整的概念了。”明天和段易兩人已是默契十足,彼此一個眼神,無需太多話,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但旁人卻無法做到這點。因此不遠處的雲浩不由問:“什麽概念?即便是這樣,凶手討厭小雙,也要有討厭的原因吧?凶手的真正動機到底是什麽,我還是沒明白。”段易道:“當你看見那四個睡覺的人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他們的臉?”“沒有。”雲浩道,“他們始終背對著我。我爬上過他們的床,打過他們巴掌,可他們的臉就跟死死抵著牆一樣,怎麽都不能讓人看見正臉。這代表……對於嫌疑人的模樣,小花是模糊的。她隻記得他們在睡覺。”雲浩的某句話似乎進一步激發了段易的靈感。沉思片刻,段易互道:“對,‘她隻記得他們在睡覺’,這句話太關鍵了。線索有限,那隻能從已有的線索去分析。那麽‘睡覺’這件事,就是關鍵!”“那個……睡覺為什麽會是關鍵?”彭程小心翼翼開口問。段易瞥他一眼,道:“我們一開始以為,學生們是在某個空教室裏玩這個遊戲。可回頭想一想,這是夏令營活動。他們白天在到處旅遊,晚上有機會找到空教室嗎?”有桌椅板凳的教室,是不適合玩這種遊戲的,因為障礙物太多,大家都在漆黑的環境下摸索著走路,很可能摔跤。因此,空曠的、適合玩遊戲的大教室,僅僅是理論上最適合玩這個遊戲的場所。可是在夏令營途中,對於四個學生來說,恐怕很難找到這麽合適的地方。那麽對於他們來說,哪裏更合適呢?半晌後,康含音以一個抱胸沉思的姿勢開口道:“玩遊戲的時候,學生們發現燈壞了,而這個燈是很快能被修好的……小短那句話裏,既然用到了‘修’這個字,就表示不是簡單的跳閘事件。但如果是教室那種地方的燈壞了,電線什麽的都藏在牆體裏,恐怕不是那麽容易修的。”“是,這個副本看起來線索少,但其實每個線索都至關重要。”段易接過話道,“小花用的‘修’這個字,表示有修理的過程。“如果是電路跳閘,不會用這個字;如果燈泡壞了,用詞得是換燈泡。她用到‘修’這個字,多半電燈打不開的原因,跟電線電路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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