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煩躁地回過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應急毯,隨後才是拉住她的那個人。“斐斐……”段璋微笑著欲言又止,眼睛卻盯在童雯雯的手腕上。或者說盯在梁斐握住童雯雯的右手上。梁斐以為段璋盯著童雯雯的手腕不放,將段璋先行無視,冷聲質問童雯雯道:“你手上有什麽。”童雯雯聞言眼神一變,瞬間將一絲慌亂掩藏。她氣勢洶洶道:“我手上什麽也沒有,你拉我做什麽!”“你們不想救人,還想欺負人?真以為這裏是沒有法律的荒島,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你們作為人的道德底線呢!”梁斐冷笑道:“你和我提道德底線?”他手上毫不留情用力一捏,痛得童雯雯驚呼出聲,手掌不由自主地鬆開。皮艇上剩餘幾人乍一看,童雯雯手中的確什麽都沒有。但梁斐抓著她的左手,強行將她的手往她的衣服上一擦。淡淡的黃色痕跡被蹭在她的衣服上,有白色的布料作為對比,那一抹淡黃色格外明顯。“這是什麽。”梁斐冷冷道。童雯雯頓時慌了,條件反射地往方雲峰那邊看,轉過頭才突然想起方雲峰還在昏迷。“我……”童雯雯聲音微顫,狠狠咬了咬牙,死不承認道,“你管我這是什麽,我剛才吃了果子,手上沾到果汁還沒來得及擦幹淨!”“我好心帶你們找逃離荒島的線索,你竟敢這樣對我!你還是不是男人!”撕破臉後,童雯雯自知她這邊勢單力薄,隻能靠撒潑打滾來維持氣勢。“人家不是男人,所以可以對你這樣那樣了吧?”葉夢蕾嬌聲調笑道。她一把將童雯雯的左手拉住,梁斐順勢放開。童雯雯突然緊皺眉頭臉色蒼白,連慘叫聲都發出不出來。有葉夢蕾抓住她的手腕作為對比,她才知道梁斐剛才根本沒和她認真計較。童雯雯安靜之後,葉夢蕾對自家老大羞澀的眨了眨眼睛,可惜老大的視線都黏在梁斐身上,根本沒空回應她的暗號。她氣餒地將童雯雯拖到皮艇另一端,將人用力摔在船底和昏迷的方雲峰堆在一起。梁斐還有問題想問童雯雯,卻忽然被段璋拉住手腕。段璋的頭發還在滴水,稍顯淩亂的濕發卻並不讓他顯得狼狽,反而讓梁斐想起在水麵以下,他將黑魚死死壓製的利落身姿。他的右手背在身後,似乎藏了什麽東西。左手拉住梁斐的手腕,示意梁斐暫時將注意力放在他這邊。梁斐疑惑地看著他,隨後看見他伸出右手,手中拿著…………一團濕噠噠的海草。梁斐盯著那團海草,麵色有些古怪。段璋不會是以為他喜歡吃海草吧?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段璋似乎也沒料到,手中的東西離了水竟然會變成這樣。他臉上的微笑僵了僵,鬆開了梁斐的手腕。“怎麽了?”梁斐疑惑道。“沒什麽,斐斐去擦一下頭發吧。”段璋再抬起頭時,已經掛上了完美的微笑。梁斐疑惑地坐回葉夢蕾身邊,發現葉夢蕾正和於濤進行頻繁的眼神交流,兩人擠眉弄眼,搞得梁斐越發好奇段璋剛才想做什麽。捏著一團黑乎乎的海草,段璋眼中閃過一瞬遺憾。這東西在水下明明不是這樣的,沒想到一脫離水底環境,美輪美奐的“嬌花”就變成了烏糟糟的“抹布”。他的嘴角勾了勾,看起來和平時沒有半分差別,隨後隨意將手中的海草往湖中一扔,回到了原本的座位。黑乎乎的水草落入水中,卻像是幹癟海綿被扔進水中,霎時間煥發新生。蜷縮在一起的草葉在水中舒展身姿,緩緩伸展著柔軟的枝葉。每一片嬌嫩的草葉隨著水波輕輕晃動,在水中光線的照射下,深色的枝葉竟然泛著淡淡磷光!它如同一隻散發夜光的美麗水母,在水波中悠然展示著自己的魅力。當每一片草葉都完全展開,如同絲帶般隨水搖曳之時,幾瓣半透明的花瓣在草葉中半遮半掩。淡藍色的經脈密布在每一片半透明花瓣上,為這一朵奇異的嬌花染上驚心動魄的豔色。梁斐因為一時好奇,往段璋扔下水草的方向多看了一眼,正好看見“水草”變“嬌花”的全過程。皮艇已經重新啟動,梁斐的視線卻停在水草下沉的那一處,久久沒有移開。段璋還在擦著頭發,似乎對那團水草並不在意。但梁斐還記得,段璋潛入水中的時長,比與黑魚搏鬥的時長還久。這片湖泊不知道有多深,綠油油的看不見湖底。梁斐潛入水下時,也沒見過湖底的模樣。能養出長達四米的黑魚,湖水深度絕對比他想象的要可怕。段璋潛入湖中那麽久,就是為了想送他一朵無法拿上岸的“水草花”?這樣笨拙,又有些可憐可愛的示好方式,讓梁斐的心情陡然複雜起來。段璋看上去對什麽事情都遊刃有餘,平時對任何人都笑臉相迎,即使被冒犯也不會生氣。沒想到還會有如此笨拙單純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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