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沈憐應該再找畫皮鬼問問,可以拚湊出他的一部分記憶,可惜那個女人又沒影了。  線索還是很亂。  眼前這個喝著茶的人值得信任嗎?  沈憐打了個哈欠,指著一個方向道:“我乏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客房在那邊。”  說著他也不顧鄭清,吹熄了燈徑直去了臥室。  鄭清梳理著這次沈憐身上的違和感,也上床安歇。  沈憐其實根本睡不著。  其實今天他聽到這個消息時並不意外,或許他一直有一種他還會和故人相逢的潛意識。  心靜不下來,天快黑了,可能那人會離去。  他對自己的過去還是有點好奇的。  於是他思慮再三,還是在黃昏時候出門了,遇上了是緣分,遇不到是天意。  山前燈火欲黃昏,山頭來去雲。鷓鴣聲裏數家村,瀟湘逢故人。  意境是美的,隻是天比較黑,他想著莫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故人性別為男?  他雖然不動聲色,但還是有點意外。  現在仔細一想,畫皮鬼好像從來沒有明確說過“鄭清”是個姑娘。  “鄭清死了你還想為他殉情不成……”  那朵芍藥在他腦海內循環。  他更加心煩意亂。  曾經都,發生過什麽事?  老子曾經的戀人,是個男人?  鄭清其實也睡不著。  在這種明顯有貓膩的地方,他能睡得著才有鬼了。  或許隻有沈憐還值得信任一下。  他也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畫皮鬼現在不見了,處於暫時消失的狀態。  沈憐和畫皮鬼以為自己死了。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以為王妃沒死。  那麽問題出在那個王妃身上。  再進一步,沈憐或者畫皮鬼出了岔子。  他更傾向於出岔子的是那個粉雕玉琢的畫皮鬼。  另外——沈憐好像有了問題。  他沒對出來暗號。  處處透著可疑。  但他絕對還是原來的那個沈憐。  都發生過什麽事?  他思考著,漸漸迷迷糊糊,沉入夢鄉。  直到他再次睜開眼睛。  天已經大亮。  他被綁在一張椅子上,綁得結結實實。  沈憐坐在他對麵打量著他,見他醒了,露出一個笑,撐著腦袋惡意賣萌。  “茶裏有蒙汗藥哦。”  他伸出一根指頭挑起鄭清的下巴,喟歎道:“好皮囊……”  或許自己失憶前的品味也不錯。  “唔,就是笑得有些欠揍了。”  鄭清淡定地盯著他,問道:“你幹什麽?”  沈憐垂下鴉羽般的眼睫,又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你是不是打算離開這個村子呀?”  “我不許你離開。”第47章 陶淵明(十二)  鄭清坐在椅子上。  就像平常那樣坐在椅子上。  仿佛根本沒有縛住他的那根繩子。  沈憐坐在他對麵, 盯著他的眼睛, 倒打一耙:“你到底是誰?”  鄭清覺得有些好笑:“我是鄭清啊。”  沈憐睜著眼睛說瞎話:“真正的鄭清早就死了。”  鄭清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死了?”  “王妃沒死。”  鄭清抬起眼皮:“殺死王妃是你們兩個辦的, 也就是說你們故意放了她,想置我於死地?”  沈憐又笑, 推鍋推得毫不猶豫:“是那個女人辦事不利。”  他卻不知道他這麽隨口胡謅,歪打正著謅出了真相。  “你怎麽不知道我留了一手, 最後殺死了王妃?”  沈憐沒辦法回答,氣氛就沉默了。  兩個人對視, 一個高高在上,另一個受縛於人。  然而視線膠著,沒有一個人輸。  鄭清笑得溫柔:“我是不是太相信你了。”  沈憐撇撇嘴,看著綁住鄭清的繩子:“誰知道呢。”  過了好一會兒,沈憐仿佛想到了什麽, 再次湊近鄭清。  鄭清能看到沈憐滿是興味的眼睛。  他聽見他說——  “聽說我以前喜歡你?”  泰山崩於麵而不改色的鄭清瞪大了眼睛。  沈憐觀察著他的神色。  咦?毫不知情。  難道自己以前是單戀?  鄭清不說話,他需要冷靜一下。  然後他注視著沈憐的眼睛, 無比篤定:“對, 你以前喜歡我。”  “唔?”沈憐歪了歪頭。  這家夥明明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歡他, 現在卻說知道,他想幹什麽?先看看。  “你喜歡我, 我也喜歡你。”  氣氛一下子繾綣了起來。  沈憐靜靜地站在那裏。  “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逼。”沈憐想。  “你跟我離開這個村子,好嗎?”  沈憐“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空氣凝固。  “好吧, ”鄭清無奈,“我以前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  他的內心卻重複著沈憐剛才的話。  ——“聽說我以前喜歡你?”  聽說、以前?  鄭清突然問道:“鹽酸舍曲林?”  沈憐不動聲色。  鄭清明白了。  這貨, 可能失憶了。  他笑得愈發斯文敗類。  畢竟沈憐這貨棋差一招,漏了老底。  “你還要綁著我嗎?”  沈憐做出了一個浮誇的驚恐表情:“我怕你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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