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作。”沈憐抱著一包薯片啃啊啃。  導演雞賊到臨時改了劇本, 讓這幾個明星玩無聊的真心話大冒險。  於是就有人問影後女士:“說一件你的粉絲不知道的事,關於你的。”  影後女士笑容得體:“我會畫畫。”  “什麽畫?”  “國畫呀。”  話筒和鏡頭竟然都轉向了沈憐。  沈憐隻好補充道:“尤善仕女人像。”  然後這個節目就歪樓到讓影後女士現場畫一幅了。  於是影後女士無比純熟地用筆墨描繪著一個美人, 美人臨水照花,水麵上是一張沉魚落雁的臉。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咦,我就說你這前女友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原來畫皮鬼這女人新畫了一張皮呀。”  這筆法, 一看就是老熟人。  “不是前女友,都說了是炒作了。”  “我看你炒作得挺享受啊。”  沈憐聞言躺下來,躺在鄭清的大腿上,揶揄道:“鄭醫生你是不是吃醋了?”  鄭清連一個眼神都沒賞給他。  “我感覺我身體不舒服,鄭醫生你能幫我檢查一下嗎?”沈憐把鄭清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上,“我現在渾身發熱,心跳得太快了,我是不是要死了,醫生?”  鄭清推開他,麵不改色道:“我喜歡女人。”  沈憐就踩著拖鞋,氣呼呼地回臥室了。  鄭清麵無表情地把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大,然後去了衛生間。  沈憐這家夥在有些人麵前沒有戒心,這時候就顯得異常的蠢了。那種先天情況與成長環境共同賦予的敏感的、超強的觀察能力在此時形同虛設,竟然沒有注意到醫生支起的帳篷。或許是因為醫生的表情太過正經,甚至帶著一絲冷漠?  至少他對他沒有戒心,已經有了彌足珍貴的、他人沒有的信任。  沈憐在臥室裏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沈憐!影後是你前女友?!你為什麽不告訴公司?!”  沈憐抱著被子嘲諷道:“告訴你們讓你們緋聞通稿滿天飛嗎?”  “趕緊來一趟!立刻!馬上!”  沈憐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一圈兒,懶洋洋地答應了。  畢竟他現在沒心情和經紀人扯皮,手機的電量格都成紅色的了。  他穿好衣服出了房間,聽見浴室的水嘩嘩響。  他也沒多想,施施然出了門。  大晚上的還催他去公司,催命麽。  可憐的十八線沒有司機,隻好去打車。  結果這個出租車司機有點眼熟?  “師傅,去某某娛樂公司。”  司機點點頭。  但沈憐卻覺得不對勁了,這輛車越開越偏了。  “師傅,開錯了吧。”  “沒有啊。”出租車司機道。  “車好像都已經開到五環外了。”  車猛地停了下來,出租車司機扭頭,表情陰森:“是嗎?”  然後司機的太陽穴上就頂了個東西。  沈憐拿著槍,笑道:“乖,別動。”  司機有點懵。  “你是第二個試圖綁架我的人,段位比第一個綁架我的數學老師低多了,你知道那個家夥是怎麽死的嗎?跟你一樣,一顆槍子兒打進太陽穴,‘砰——’的一聲,腦袋就像個摔爛的西瓜一樣了。”  司機咽了咽口水,眼神猙獰怨毒,語氣歇斯底裏:“你到底是什麽人!”  沈憐欠揍地聳了聳肩,拉仇恨道:“張婉娘女士的前男友。”  司機的表情瘋狂又扭曲。  果然,這家夥準備綁架他就是為了畫皮鬼那死女人。  沈憐語重心長道:“大叔,你看你都一把年紀了,怎麽連小學生都不如……要理智追星啊。”  “你他媽給我閉嘴!你知道什麽!你配得上我家影後?做夢吧你!”  “做夢的是你吧大叔,我給那死女人畫過眉刻過字,那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那漫不經心的樣子,讓人想把他碎屍萬斷。  “讓我看看您都為我準備了什麽,唔,綁架標配的繩子,一把西瓜刀?外麵是倉庫吧?我竟然絲毫不覺得意外呢。”  他打開車門把司機扯到倉庫,細聲細語:“您現在可就自食其果了。”  從浴室裏出來的鄭清打著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這場麵似曾相識。  鄭清眼神晦暗,拿著車鑰匙衝下了樓。  一路上車速飆到最快,平常遵守規則的人闖了一個又一個紅燈。  他不想立碑。  沈憐拿著槍,上上下下打量著被綁在椅子上的司機,像是在打量著一團待宰又不知道怎麽下手的豬肉。  他歪著頭,苦惱道:“我該把你怎麽辦呢?”  司機被堵著嘴,說不出話來。  “要不?我打110報警?”他低頭平視著司機的眼睛,看似平等地與他打著商量。  “將軍屍骨無人問,戲子家事天下知,對吧?你說你們這些腦殘粉又有什麽意思呢?”  “而且你根本不知道親愛的影後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呀。”沈憐誠摯道。  不過很顯然,勸一個骨灰級腦殘變態粉對偶像脫粉的難度難於上青天。  他聳了聳肩,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  熟悉的聲音。  倉庫的門被踹開了,醫生似乎總是在踹門。  鄭清麵若冰霜地走進來,看了一眼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又看著沈憐。  他站在那裏,想衝上去抱住沈憐,又生生忍住了。  沈憐看著醫生,小媳婦般地走過去,抱住了他。  “醫生,你覺得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你看,我綁架了一個無辜的人。”他總是喜歡滿嘴跑火車,來試探一些有意義沒有意義的事情。  鄭清依舊麵無表情:“這與我無關,我隻是想知道你手機為什麽關機。”  “沒電了。”沈憐把手機從衣袋裏扒拉出來。  鄭清把他從懷裏推開,正色道:“沈憐,我再說一遍,我不想給你立碑。”  沈憐冷笑一聲,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他開始解衣服的紐扣,全身上下都差不多脫了個精光,然後把在襯衫內部翻找出來的定位器扔向鄭清。  “你可真能耐。”  他又把衣服穿好,頭也不回地出了倉庫。第61章 安托萬(五)  〔你真遠, 你叫我的心一直走〕  沈憐的鄰居家終於裝修好了, 於是沈憐又搬回了家。  他有些迷茫, 有些無所適從。  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個晃神兒, 覺得自己真是疲累,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 垂垂老矣的疲累——鏡子裏的我在笑,可我為什麽感覺自己在哭?  我背著沉重的棺材行在泥沼裏, 稍有不慎就會讓那些肮髒的泥點濺入心神,弄髒我漂亮華麗的衣服,雖然那衣服上爬滿了蚤子。  我一步一步地挪,仿佛連骨頭都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散了架。  周圍的夜梟洋洋得意, 發出不祥的詛咒,詛咒我七竅流血溺斃而死。  血紅的毛月亮也被烏雲遮住, 遮得周圍漆黑一片, 不見來路, 不見歸途。  我不能奔跑,我身後有黑狗用獠牙扯著我的衣角, 我不能停步,因為隻要我停下, 那些泥水就會灌入我的口鼻,阻塞我的喉嚨,禁錮我二十一克的靈。  我好像知道有人在泥沼盡頭等我, 等著與我同行。他手裏提著一盞油燈,那燈散發著瑩瑩的火光,那光是橘黃色的,是溫暖的。  我隻需要再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不讓自己溺在泥潭裏,我就能牽到他的手。  可我光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我在泥潭裏,我背著的那口棺材就是為我準備的。  我又為什麽想要牽他的手呢,是因為他手裏的那一點點光,還是因為他這個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當抑鬱症患者進入恐怖遊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蓮門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蓮門下並收藏當抑鬱症患者進入恐怖遊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