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當抑鬱症患者進入恐怖遊戲 作者:青蓮門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回到基地後,經過一番詳細的身體檢查,眾人終於確定沈憐真的僅僅是脫力,於是小隊幾個人給沈憐掛了葡萄糖,就做鳥獸散。 林緋因為愧疚與感激留下來照顧沈憐——雖然她確實是因為沈憐受了無妄之災。 蕭寧坐在沈憐床邊不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沈憐的睡顏。 鄭清看起來倒是平和很多,坐在窗邊,甚至有些百無聊賴。 ——這是眼鏡三人組離開房間時看到的最後的畫麵。 “怎麽說呢,天降看起來……” “一點也不著急?” “有一股正宮氣勢。” “趕緊走吧,小心隊長聽到打爆你的狗頭。” 房間內。 “重新認識一下,蕭寧。” “鄭清。” “林緋。” “林緋,你不去看你男朋友嗎?”蕭寧笑道。 林緋愣了一下,然後如夢初醒。但她還是猶豫道:“那沈憐他……” “有我照顧。” “有我照顧。” 蕭寧和鄭清異口同聲。 林緋打了個寒戰,摔門走了。她在走廊裏搓了搓自己的雞皮疙瘩,“噫”了一聲。 秦晴回到房間,剛把門鎖好,就癱軟在了地上。 一堆亂碼,和一個“任務失”,是她截取到的最後一段消息。 沈憐沒死,身邊又多出來一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指揮組一定出事了,而他們又是單方麵聯係,所以現在她失聯了。 她揪著自己的頭發,焦慮道:“我必須做點什麽,我必須做點什麽……” “一切為了……人類。”她喃喃道。 “對!一切為了人類!” 在沈憐的房間內,無聲的硝煙彌漫。 蕭寧想抽一根煙,但看見還在昏睡的沈憐,又生生忍住。他想了想,道:“我是在來基地的路上遇見他的,他當時過得很慘,身邊沒有一個人。” 裝什麽裝,那時候你也沒在他身邊啊。 鄭清的臉上全是感激之情:“感謝您照顧我家沈憐了。” 再怎麽樣沈憐也是我家的,您是個外人。 “我聽沈憐說,他和林緋青梅竹馬,從高中到大學一直是男女朋友。” 你又是哪裏來的妖魔鬼怪。 “可我聽您剛才說的,林小姐早已另覓新歡。” “和沈憐在一起這麽長時間,也沒聽他提起過鄭先生。” “誒?”鄭清詫異地推了推眼鏡,“時間很長嗎?” “鄭先生,”蕭寧沉下臉,“您到現在還沒有證據能證明您認識沈憐,我有理由懷疑您圖謀不軌。” 鄭清的神色突然柔和起來:“他生日在十一月十四日,喜歡黑色,愛吃香菜,討厭茄子,雞蛋隻吃蒸的和炒的,認為薯條是世界的瑰寶,和甜黨勢不兩立……” 說到這裏,鄭清失笑:“我就是甜黨。” 他笑夠了,繼續說:“他喜歡博爾赫斯,不喜歡馬克吐溫,喜歡李商隱,討厭韓愈,因為他是推字黨,他這個理由確實比較任性……我也是推字黨。” “他會的東西很多,雜而不精,但演技登峰造極。他很戲精,喜歡吐槽,有時候看起來像個變態,但他其實沒有壞心。” “雖然他小心眼,睚眥必報,像把刀子……” “他哭起來很好看,笑起來其實很難看。但我不希望他哭……也不希望他笑。” “他左手腕上有十七道沒褪的疤,胸口有一顆小痣,腰圍是多少我也不必告訴你……” “他自然睡著時會有一個固定的姿勢。他現在從來不聽《夢中的婚禮》,因為他以前用它催眠,後來用它也睡不著了,反倒聽煩了。他也不聽《藍色多瑙河》,無論用多麽美麗的曲子當鬧鍾,你也會對那首曲子厭煩的……我也煩《藍色多瑙河》。” “但我知道他最喜歡的曲子是什麽,他沒告訴過任何人。” “雖然他對一切都沒什麽興趣,但他沒有生病時……他其實喜歡暴雨。” “他喜歡海綿寶寶,從小到大。” “他小時候……他小時候……”鄭清突然一個恍惚,“我們是在醫院認識的。” “他病號服上裹著黑色的大衣,這打扮沒什麽稀奇的,”鄭清道,“我當時就在想,他的眼睛真好看。” 正在這時,床上的沈憐緩緩睜開了眼睛。 鄭清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腦海裏全是沈憐睜開眼睛的這一幕。 晶晶然如鏡之新開,而冷光之乍出於匣也。第78章 拜倫(十) 那雙眼睛在之前變成了冰藍色, 色溫很冷, 睜開的那一瞬, 就像雪原的風呼嘯而來。 那種感覺純淨得像冬日新雪後,你打開房門呼吸到的第一口空氣, 又凜冽得像絕世好刀第一次出鞘時刀刃上的寒芒。 冰藍色的眼瞳是萬丈堅冰,裏麵封存著一段月光。那眼瞳在剛剛睜開時是冷漠的、淩厲的, 而那亙古不化的冷漠堅冰在看清眼前人的瞬間——冰皮忽解,波色驟明。 在盈盈的波光中, 那一段柔和的、靜謐的、旖旎的月光出來了。 鄭清就撞進了這麽一雙盛著月光的眸子裏。 眸子的主人像是做了千百萬次那般熟練,他不顧手上的針頭,撐起上半身,摟住了鄭清的脖子,親昵熟稔地蹭了蹭。 “醒了?”鄭清問了一句廢話。 沈憐“嗯”了一聲, 靠在他身上不動了。 在這個過程中,同樣在床邊的蕭寧像是披上了隱形人的鬥篷。 蕭寧:…… 我應該在車底, 而不是在車裏。 蕭寧現在不懷疑鄭清和沈憐的關係了, 他懷疑自己和沈憐的關係。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 沈憐詫異地扭過頭, 道:“隊長,你怎麽在這裏?” 一陣複雜的情緒充斥心頭, 有怒意,有委屈, 也有迷茫,蕭寧勉強笑了笑,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沈憐微笑道:“挺好的, 謝謝你為我擔心。”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嗯,隊長再見。” “再見,你好好休息。” 蕭寧走後,鄭清把靠在身上的沈憐推開,讓他的坐姿重新端正。 沈憐竟然沒有對這近乎於撇清關係的動作表示抗議,竟然也像早已習慣一般。 “你和他怎麽回事?” “他應該有點喜歡我吧。” “你呢?不說破、不答應也不拒絕?” “嗯。” “你真是……” “犯賤還是婊?我替你補上?” “你別這樣。”你知道我拿你沒轍。 “你又有什麽資格來盤問我這些呢?鄭、醫、生。” 蕭寧隻覺得腦子裏亂成一團,他漫無邊際地在基地裏遊蕩,想捋捋自己的思緒。 他一路踢著小石子,不知不覺上了天台。 夕陽盛大,紅紅的一個餅就掛在天台邊緣,仿佛伸手就能觸到。 夕陽下還蹲了一個人。 那個人頭發蓬亂,臉色蒼白,看見他後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 “陳博士,你怎麽在這兒?” 博士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太陽,聽到蕭寧問他,慢悠悠道:“實驗室裏睡了一個多月,被助手趕出來了,說是讓我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放鬆心情,說不定還能找到新思路。” 蕭寧走過去,蹲在他身旁,也試著伸出手,看著那隻手徒勞地抓不住任意一片緋色的光影。 “那挺好的。”蕭寧說。 於是兩個人就一起沉默。 “天快黑了。”博士說。 太陽徹底鑽進了他們腳下,隻留下了一道赤色的圓弧。 蕭寧從皮夾克中摸出一包煙,問:“介意嗎?” 博士搖搖頭,從他的煙盒裏順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