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外。


    千名老兵煥然一新,氣勢凶悍,沉默不言。


    與昨天的狀態有天地之別,看得人暗暗心驚。


    陳雲也是著甲,腰係天子劍,很滿意軍容,大手一揮,沉聲道:


    “出發!”


    千名老兵視死如歸,卻毫不猶豫,跟在了陳雲身後。


    千名老兵,如何能抵南蠻十萬大軍,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去了都隻有死路一條。


    但還是義無反顧跟在了陳雲身後!


    蘇家的下人則是押送錢糧,充當起了南涼軍的後勤民夫。


    路上,陳雲與魏昊騎馬並肩而行,陳雲問:


    “老國公就這麽讓你這個三代單傳的苗子跟本王去南涼戰場?”


    魏昊指了指自己腫著的臉,笑著說:


    “不願意,但打了我一頓,還是放我出來了。”


    “好。”陳雲抬起大拇指,誇讚道:


    “有血性!”


    大周三百年,尋常武勳權貴早已隻知道享樂,吃女人嘴上的胭脂,根本就不會怎麽打仗上陣了。


    鎮國公做為武勳的代表,倒是一直都有血性。


    抵達城門口。


    數名宗人府的人扛著一口棺材前來:


    “南涼王殿下,這是陛下賜您的棺材!”


    陳雲一看,棺材表麵龍飛鳳舞,一看就是非常人能躺的,陳雲的身份地位,倒是與這口棺材極為符合。


    這棺材材料還是用的金絲蘭木。


    “好!我收下了。”陳雲朗聲道:“若本王戰死,便是就地長眠!”


    一千老兵紅著眼,主將不畏死,他們這些老兵又有何懼?


    “謹遵王爺命令!”一千老兵齊聲嘶吼。


    “哈哈哈!”忽然有大笑聲響起。


    隻見大皇子與三皇子並肩齊齊走來,大皇子臉上滿是真誠的餞別之色:


    “六皇弟不愧是我皇室表率!”


    “倘若人人都能如六皇弟這般忠君報國,我大周何愁不行?”


    看著大皇子惺惺作態之色,陳雲幾欲想嘔,若不是大皇子陷害他,陳雲豈會被逼地匆匆上戰場?


    陳雲冷笑一聲,道:“大皇兄既然如此說,不若與我一同去南涼,忠君報國。”


    大皇子臉色微變:


    “本皇兄身子骨弱,不適合上戰場,這馬上建功的事情,還是交由六皇弟做比較好。”


    陳雲譏笑道:


    “大皇兄身子骨比起本王南涼老兵的身子骨如何?老兵體弱,尚敢奔赴戰場殺敵,大皇兄卻不行?”


    “說穿了,大皇兄隻是窩囊廢物,怕死不敢罷了。”


    “你!”大皇子臉色陰沉下來:“希望六皇弟你手上的功夫能跟你嘴皮子一樣厲害。”


    老六的嘴巴何時變的這麽這般尖利?此前那麽多年,當真是深藏不露,一直隱忍不發?


    三皇子適時冷聲道:“大哥說的沒錯,老六你光嘴巴會說有個屁用,到了南涼,是看戰鬥力的。


    本皇兄祝你如願以償!”


    “卻不過,想來卻沒有多少人看好六皇弟你去南涼,嗬,一個送行的人都沒有。”


    陳雲嘴皮微動,道:“哦?你與大皇兄不是人?”


    大皇子臉色一黑,狠狠瞪了三皇子一眼,什麽豬隊友啊。


    三皇子急忙道:“我與大皇兄不過是適才散步到這裏,根本就不是來給你送行的。”


    “誰說沒人送行?”


    一道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


    眾人聞聲而望,隻見當代鎮國公坐在輪椅上,在部曲的服侍下而來。


    沒有人敢瞧不起鎮國公,大周三百年,鎮國公一脈,幾乎代代戰死沙場,當代鎮國公雖沒有戰死,卻也殘廢,隻能坐在輪椅上。


    “鎮國公!!!”


    眾人神情驚訝。


    這位鎮國公自從殘廢後,便是終日不出府,便是皇帝想見他都被拒絕。


    身形消瘦的鎮國公看向陳雲,拱手說:


    “南涼王,你昨日說的一些話很好。”


    “戰爭,從來沒有定式的勝負,唯有廝殺,才能見到勝利的希望!”


    “你敢以千名老兵抵禦十萬南蠻,帶棺上陣,不懼死亡,已是勝過世上諸多大丈夫!”


    “此戰不論如何,都會青史留名!”


    “鎮國公府部曲已經拚光了,否則,鎮國公當以一萬部曲隨你上戰場,如今,卻是隻有我兒一人隨你一同爭戰!”


    實食千戶的鎮國公已經拿不出人了,何等慘烈。


    陳雲坐在馬背上拱手回禮,道:


    “國公無需這般客氣,國公府提供的兵器,將與本王一同上戰場,這又如何算不得是並肩作戰?”


    鎮國公表情一怔,然後哈哈大笑,道:“說的好。”


    “將本公的青鋒劍拿來送給南涼王!”


    青鋒劍乃是大周十大名劍,代代掌握在鎮國公府上,其劍極為鋒利,削鐵如泥!


    代代鎮國公拿此劍殺敵無數,乃是大周開國時太祖賜下的寶劍。


    魏昊表情震動,父親竟是將青鋒劍送給了陳雲,就這般看好陳雲?


    “哼!”大皇子極為不滿:


    “鎮國公,這滿朝文武唯有你一人來給南涼王送行,膽子很大,小心陛下不滿!”


    鎮國公臉色淡漠:“廢人一個,又何懼陛下不滿?”


    “況且,我兒也在出征行列中,陛下又有何不滿?”


    根本就不給大皇子一點麵子。


    大皇子眉頭緊皺,誰人不知,陳雲此行去南涼是送死,鎮國公怎會甘願讓自己的兒子去送死?


    魏昊死了,鎮國公可就斷後了。


    他就這般看好陳雲?


    鎮國公看向陳雲,聲音悲痛:“南涼王,我將青鋒劍送給你,希望你能為我鎮國公府報仇!”


    上一代鎮國公死在南蠻手中,這一代鎮國公殘廢在南蠻手裏,否則,又豈能容忍弘親王這等廢物坐鎮邊疆,導致南蠻入南涼,掠殺百姓?


    對鎮國公府來說,這是一種恥辱!


    “理所當然!”陳雲接過削鐵如泥的青鋒劍,讚歎了一聲,而後正色道:


    “國仇家恨,須南蠻用鮮血來償還!南蠻殺我大周百姓一人,我便殺他們十人!”


    “他若屠村,我便築京觀!”


    “血債血償!”


    “我大周的國土,當寸土不讓!”


    “我南涼王陳雲在這裏發誓,寸土不讓,寸步不退,哪怕戰死,也不會讓南蠻侵占大周一寸土地!”


    “出發!”


    上千人,視死如歸的出發離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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