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西邊主戰場,京營和禦林軍雙方廝殺死傷滿地,雖說禦林軍的整體軍備實力更勝一籌,但是在京營人海戰術的堆砌之下,禦林軍還是敗了。


    禦林軍主將以刀撐地,他用盡了全身力氣,但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剩下的禦林軍眼看大勢已去,不斷地在收縮防守圈。


    嗖……


    一支箭矢瞄準了呂茂的麵門,速度極快,朝著呂茂飛馳而去。


    呂茂想躲閃,但奈何他此刻狀態極差,隻得堪堪拔刀而起,擋在額前。


    一陣金鐵撞擊之聲傳出,強弩之末的呂茂竟然還有餘力,擋住這一箭。但隨著佩刀拔起,他也徹底失去平衡,踉蹌地倒在地上。


    呂茂看著朗月繁星,內心一片悲涼。


    大周,要完了呀……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對著剩餘的禦林軍喊出他最後的命令。


    “全體禦林軍聽我號令!撤退!返京駐守!”


    但是呂茂沒有起身,因為他知道,他必死無疑。剩下的兄弟們回防京城,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禦林軍殘兵們聽見命令,快速列隊撤退。


    幾個禦林軍將士渾身顫抖,雙眼蓄淚,不舍地看著呂茂的方向,隨後又被身旁的戰友拉走。


    戰爭的殘酷便是如此。上一秒還活蹦亂跳的戰友,下一秒便躺在身邊沒了氣息。


    一陣腳步聲傳來,江舟帶著幾個近衛,緩緩走到呂茂身前。


    “呂將軍,感覺如何?”


    江舟居高臨下,看著呂茂,開口詢問。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呂茂閉上了雙眼,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作為在戰場上廝殺多年的老將,呂茂很清楚,這種情況,說不定哪一天就發生了。所以,每個將士上戰場之前,都是做好了回不去的心理準備。


    這一天,果然還是來了。


    但是,預想中的痛苦卻沒有發生,呂茂睜開眼,看著眼前的江舟,不發一言。


    “呂將軍說笑了,您這麽優秀的人才,江某當然不會輕易打殺了。”


    江舟看呂茂並不言語,繼續說道。


    “呂將軍想不想知道,後山那支隊伍,發生了什麽?”


    呂茂聞言麵色微變。


    果然,被他們發現了。呂茂內心暗暗思忖。那王昌他們,估計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是不是以為,他們被我發現之後殺掉了?”


    呂茂冷聲笑道。


    “難道不是嗎?”


    江舟聞言,冷笑一聲。


    “恰恰相反,他們活得好好的,現在估計跟著你們大部隊,正在趕回京城的路上呢!”


    “不可能!”


    呂茂惱怒至極。


    這江舟實在可恨,臨死之前,還要用話來哄騙激怒自己。


    王昌在他手下跟了十二年,是個老實本分的人,雖說謀略方麵略差了些,但在執行力之上那是一等一的好。他怎麽可能違抗命令……


    想到這裏,呂茂又有些不確定……


    江舟繼續開口。


    “要不是他們自相殘殺,弄出動靜來,我派人去後山查看。隻怕我也會中了你這陰招。”


    江舟拿出一個令牌,上麵雕龍畫棟,是禦林軍身上的腰佩,上名“魏斌”,正是方才突擊小隊其中一人之名。


    “這王昌為了鎮壓手下,竟是在眾人麵前殺了此人,推入山崖,嘖嘖嘖……那人身形潰爛,死狀慘烈。王昌此子,手段真是毒辣。”


    呂茂麵色大變,攥緊拳頭,不甘的虛空捶了一下。


    沒想到,王昌竟然在關鍵時刻,背刺禦林軍。可恨,自己看錯了人。


    “這就是你效忠的大周,這就是你奉獻了一輩子的禦林軍。呂將軍,加入我們吧。你我聯手,即刻帶領京營部下,反攻京城,這大周,已經沒救了。京營也是,禦林軍也是,全部爛到了根裏麵。”


    江舟循循善誘,勸導呂茂加入自己。


    沒有別的原因,隻因自己一人掌控十萬京營部下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就好比剛才的戰鬥來說。


    總有些顧此知彼之險。


    禦林軍從西邊進攻京營,為了保持人數上的優勢,那江舟也隻好將其餘方向的大量兵力抽調過來,如此才能對禦林形成壓倒性的戰鬥優勢。縱使禦林軍的單兵戰鬥能力強過京營戰士,但是在絕對的數量優勢傾軋之下,京營戰士也能摧枯拉朽般壓垮禦林軍大軍。


    但這其中,還是有些運氣成分在的。


    若是剛才王昌那邊沒有異變,老老實實按照呂茂的計劃進行,那麽……此刻的勝負,確實難料。


    這也是京營這邊特別缺少的,對於戰術布局的欠缺。


    禦林軍在這方麵有著天然的優勢。


    他們身處京城,對於信息的傳遞和流通本就十分方便。而禦林軍乃是護佑皇城皇族的中堅力量,自然會有資源上的傾斜。


    皇帝老兒身邊的護衛,皇帝能不重視麽?當然是什麽資源都先給安排上。


    而反觀京營,倒像是一隻被薅光了羊毛的羊,身上本就沒幾兩肉,還要支援這個支援那個。太子接管後更加過分,直接就斷糧了,說要供給前線。


    逆來順受換來的結果是什麽?就是前線的戰事緩解後,斷的糧沒有恢複,還要看著太子的人中飽私囊,拿著他們的血汗錢,肆無忌憚的揮霍。


    呂茂作為太子麵對京營大亂之後打出來的擋箭牌,麵對了這個幾乎說是必死的局麵,他的內心,不可能沒有怨氣。


    但是他在麵對這種險境也沒有放棄,而是盡自己所能,規劃籌謀,爭取能在這必死之局中找出一條活路來。此人的心性絕佳,絕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所以,呂茂這個人,必須爭取。


    呂茂聽了江舟的話之後,先是微微一愣,隨後淡淡看著江舟,緩緩開口。


    “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如今邊事多發,北境匈奴壓境,十萬大山蠢蠢欲動。你作為大周將士,非但不為大周考慮,反而禍起蕭牆,作亂京營,我為你感到羞恥!”


    “有何困難,皆可稟告聖上,你安知不能得到妥善,公允的解決?!說的冠冕堂皇,你不過是以此事為名義,意圖謀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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