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早上,巴山鋼鐵廠早交班會結束,李子木剛回到自己辦公室,劉思敏就推門進來笑嘻嘻的說:“科長,黃老師剛才打來電話說,他身體不舒服要到醫院去看看,要我向你給他請兩天假。”


    李子木一驚,黃貴族既然能給劉思敏打電話為什麽不直接給自己打電話呢?李子木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劉思敏看出了李子木的疑惑,笑著說:“頭兒,黃老師給我說,他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沒有在辦公室,他就給我打電話了。”


    “哦!他明明知道我在參加交班會,他打來我怎麽接得到呢?思敏,他沒有說是什麽情況嗎?需不需要我們去看看他?”


    劉思敏笑著說:“他沒有說具體什麽情況,不過我從他說話的語氣來看應該問題不大,可能是……”劉思敏說後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李子木坐在椅子上,示意劉思敏坐下,劉思敏遲疑了一下還是坐下了。


    李子木望著劉思敏誠懇的說:“思敏,說真心話,我真不該當這個科長,當了這個科長得罪了不少的人啊!”


    劉思敏驚愕的看著李子木:“科長,你怎麽說這樣的話呢?難道你……”


    “思敏,你想想看,在宣傳科你們都是專家級的人物,我一個外行來領導你們,你們有幾個人心裏服氣?”


    劉思敏嘴唇動了幾下想說什麽,李子木示意她不要忙說等他說完了再說。


    “思敏,要說這個宣傳科長最適合的人選應該是周牧童……”


    “科長,周老師不是組織同誌啊!這宣傳科長是組織的機構必須是組織同誌才行。”劉思敏驚詫的看著李子木,那意思好像是你不知道周牧童不是組織同誌嗎?


    “唉!”李子木重重的歎息一聲:“可惜周牧童這個同誌空有一身本事啊!就因為有人傷了他的心,他就把一切都看淡了。他如果是組織同誌的話這個科長他是最適合的人選了。宣傳科現在這種情況,周牧童又不能當這個科長,那你劉思敏和王剛強、何勤儉都是非常合適的人選啊!組織上怎麽讓我這個外行來領導你們這些內行呢?這不是故意……”


    劉思敏不等李子木說完就急迫的一邊擺手一邊說:“科長,你別說了!我隻要能幹好我現在的工作就已經不錯了,我這人嘻嘻哈哈慣了,根本不適合當領導。”


    “你什麽不合適?你再不合適也比我這個外行合適吧?思敏,如果是你們當了這個科長的話,科裏的工作不但好搞,而且也就沒有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也未必!科長,你不要灰心,我們都支持你的工作。說老實話,你是秘書出身的,你的文字功底不比人差。還有你對人真誠友好,不擺什麽官架子,有事情就和我們大家一塊商量著辦,這是我們大家最滿意的。”


    李子木笑著說:“算了吧!思敏,你們如果都滿意的話怎麽會有今天這一出戲呢?他都已經懶得理我了?”


    “嗨!科長,不是我在你麵前說他的壞話,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總認為自己是多麽的有本事,根本沒有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他有種不屑與我們為伍的樣子。他自認為老科長退休後,這宣傳科長就是他的了。不是我說他的壞話,你們都是當過兵的人,都是從部隊轉業下來的軍官,他怎麽與你們這些軍轉幹部就不同呢?說句不好聽的話,他是要本事沒有本事,要能力沒有能力,但裝起那個樣子好像是多麽的有水平一樣……”劉思敏突然停下來愣愣的看著李子木不往下說了。


    李子木看著劉思敏:“思敏,怎麽不說呢?”


    “科長,我是不是說多了?”


    “嗨!你這個小妹妹,你現在也開始在我麵前耍花槍了?思敏,我是五十年代的人,你是七十年代的人,我把你當成妹妹一樣在看待,在你麵前我從來沒有……”


    劉思敏一下打斷李子木:“科長,我曉得你對我很好!我就是工作做錯了你也沒有批評我,我懂你的心……”


    “思敏,你這是什麽話?你懂我什麽心?你難道認為我是李向陽進城有目的的嗎?”李子木緊緊的盯著劉思敏。


    劉思敏輕輕的笑了笑:“科長,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對我特殊照顧,你是一番好心,我是這個意思。”


    李子木笑著說:“你這個妹妹說話一定要說清楚啊!不然的話別人會說我李子木是耗子別手槍,起了打貓的心。”


    劉思敏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科長,你的言子還多嘛!一會兒是李向陽進城,一會兒又是耗子別手槍,你真風趣啊!說句不好聽的你如果不嫌棄我年輕不懂事的話,我還真願意跟著你走。不過,我可沒有你家李姐能幹啊!”


    “好啊!我以前還認為你劉詩敏是一個老實人不愛開玩笑,想不到你竟然開起大玩笑來了。思敏,你還是要把緊你的嘴,不能再開這樣的玩笑再說這樣的笑話了。你再這樣亂說,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我就真的說不清楚了。”


    劉思敏笑著嗔了李子木一眼:“你怕什麽嗎?我一個女孩子都不怕,你一個大爺們卻怕的不得了?”


    “傻丫頭,我求你了,你別再開這種玩笑了!小妹妹,你說說他請假的事。”


    “嗨!他要請假就請假唄!反正他也沒有什麽……”


    這時候,周牧童推門進來一邊往沙發上坐一邊說:“什麽反正?思敏,你們在說什麽事?”


    劉思敏快人快語,笑著說:“周老師,黃貴族請假了!”


    周牧童認真的說:“他請假是因為那天的事。子木,你可能後麵還有預料不到的事找你。”


    “周哥,我已經遇到了,難道還有什麽更大更重要的事要找到我?”


    周牧童一邊掏煙一邊說:“根據我和此人多年的交道判斷,此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而且還會有更大的招數在後麵。”


    “哦!”李子木認真的想了想,還會有什麽更大的招數呢?


    周牧童的判斷是對的,當天下午,李子木沒有預料不到的事情就找來了。


    當天下午兩點鍾,李子木參加鋼鐵廠的一個會議去了沒有在辦公室。三點多鍾會議結束,李子木推開辦公室的門,發現沙發上竟然坐了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


    吔!難道我走錯辦公室了?李子木一驚,連忙後退一步抬頭看了門框上的門牌,這是我的辦公室啊!


    那個女人望著李子木笑吟吟的站起來:“李科長,你好!”


    漂亮女人說著向李子木伸出手來,李子木輕輕的握了一下她的手,輕輕的說:“你是……”


    “李科長,我是黃貴族的家屬……”


    “哦!”李子木恍然大悟的說:“你是許老師啊!幸會幸會!早知道老黃家裏有一位漂亮能幹的賢內助,可惜沒有機緣相見,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老黃真有福氣啊!”


    李子木邊說邊想,此人這個時候來找自己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情。為了使許先芝高興不再那麽有敵意,李子木就故意那樣誇她。李子木雖然沒有見過許先芝,但他早就聽人說過黃貴族的家屬許先芝最喜歡聽奉承話,尤其喜歡聽誇她的話。


    李子木的話果然起了作用,許先芝笑著一下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笑吟吟的望著李子木說:“他們說你科長很嚴肅,其實你是一個很隨和的人啊!”


    “哦!許老師,有人這樣在說我?”李子木驚詫的看著許先芝:“許老師,那是那些人不了解我,有些人總認為我們當過兵的人是什麽都不懂,是一群傻大兵故意裝著很嚴肅的樣子。許老師,是不是有人這樣在評價我們當兵的?”


    李子木故意說當過兵的人,是因為黃貴族也是當過兵的,這樣就能引起許先芝的共鳴。


    許先芝笑著說:“對對對!他們就是這樣在說當兵的。”


    李子木看著許先芝笑了笑:“許老師,你是從不登三寶殿的,今天到這裏來是有什麽事嗎?”


    “唉!”許先芝歎息一聲說:“李科長,我家老黃他病了。”


    “哦!”李子木點了點頭:“早上小劉已經給我說了。許老師,老黃病的如何?他是在醫院裏還是在家裏?我們好去看他。”


    許先芝幽幽的說:“他在家裏。”


    “哦!老黃病的重不重?情況到底如何?”


    “唉!”許先芝歎息一聲:“他這個人啊!我們雖然是夫妻,這麽多年我就從來沒有琢磨透過,不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哦!”李子木輕輕的笑了笑:“許老師,老黃比我小五六歲的樣子,應該說你們結婚也是十多年了,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你怎麽還沒有把他琢磨透呢?難道你們夫妻二人還同床異夢?”


    許先芝不自然的笑了笑:“李科長,說真話,我當初不知道是怎麽瞎了眼,竟然嫁給他這樣一個說呆不呆,說傻不傻的二球貨。”


    李子木驚詫的看著許先芝,這個女人怎麽這樣說自己的男人呢?看來我得提防著她,不然的話我會落入她的圈套。李子木想到這裏望著許先芝笑著說:“許老師,我們當兵的下來是有些不習慣。以前在部隊上那是一二一走正步,按部就班搞習慣了,轉業到地方來了後是很不習慣的,尤其是像鋼鐵廠這種知識技術密集型的單位,是靠技術吃飯的,我們當兵的來到這樣的單位是需要一個很長的適應過程。老黃在部隊久了,適應了部隊的工作和節湊,轉業下來後不習慣心裏肯定不舒服,你要多理解他多開導他。”


    許先芝驚愕中帶有憤怒的眼神看著李子木:“他轉業下來都有十年了,你看他都幹了些什麽事情?那些比他後轉業回來的一個二個不是當了官就是成了單位裏的骨幹得到重用,他卻什麽都不是,就連單位請客都不要他參加,你說他混得有多差?”


    李子木輕輕的點了點頭明白了,許先芝不是來說黃貴族生病的事,而是來興師問罪的。李子木笑著鼓勵道:“許老師,慢慢的說,不要著急!把你心裏想說的都說出來,這樣你才痛快一些。”


    許先芝一副認真的或者說是信心滿滿的樣子說:“本來,宣傳科的老科長退休之前,就給我們家老黃說了,他退下來後,宣傳科長就叫老黃當的,可我們因為沒有禮物給書記送,老黃的科長就黃了。我就說他這個姓不好,他還說他這個姓是國姓,黃字和皇帝沾邊,別人都叫他皇帝。狗屁!大家東一個老黃西一個老黃的叫他,眼看要當官了結果就被大家叫黃了,你說他是不是老黃了?”


    李子木輕輕的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而是抓起桌上的電話:“老周,給小劉說一下,給我這邊送一杯水來,我這邊有客人。”


    李子木辦公室裏有熱水壺,他完全可以給許先芝倒水的。但他為了讓周牧童和弟兄們知道許先芝來找他了,就故意給周牧童打電話。李子木清楚周牧童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周牧童聽到李子木這邊有客人的話,一定會趁著送水的機會過來看看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李子木想,周牧童過來後可以當一個證明人,他就不怕許先芝過後亂說一氣了。同時,李子木有些不好說出口的話,周牧童會替他說出的。


    周牧童端著一個紙杯推開門一看,不高興的說:“嗨!我以為是哪個呢!才是你許先芝啊!”


    周牧童說著生氣的把紙杯往李子木的辦公桌上一放,轉身就要離去。李子木連忙大聲說:“周哥,你別走!我有些事要請教你!”


    周牧童愣了李子木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下坐在沙發上掏出一支煙吸起來。


    李子木把紙杯往許先芝麵前輕輕一推:“許老師,你先喝口水,把水喝了慢慢的說!”


    許先芝真的是口幹舌燥, 端起紙杯就咕咕咕的喝起來,一杯水喝下去了大半。


    李子木以為許先芝把水喝了要繼續說的,可她卻不說了。


    李子木望著許先芝親切的說:“許老師,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有些事情我以前不知道,周老師他清楚他可以給你解釋解釋。”


    李子木連續催了幾次,許先芝隻是搖搖頭,輕輕的說:“我說完了,沒有說的了!”


    李子木望著許先芝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心說,你不說那我就要說了。但李子木不知道自己說了以後許先芝會有些什麽反應?


    許先芝的父母親都是巴山鋼鐵廠的老職工,她的父親是從戰場下來的老戰士,參加了巴山鋼鐵廠的籌建工作,是巴山鋼鐵廠的元老,當過後勤科的科長,前幾年去世了。


    許先芝的母親是一個鋼鐵工程師,在巴山鋼鐵廠裏是一個技術權威。許先芝上麵有一個哥哥,下麵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許先芝和哥哥弟弟是巴山鋼鐵廠的職工,妹妹卻是巴山市裏一所學校的老師。哥哥和弟弟都是爐前工,她則是焦化分廠的出納員。出納員雖然不是什麽當官的,但卻是一個管錢的,也是一個實權人物,許多人報賬有求於她。因此,她在鋼鐵廠裏還是一個比較驕橫的人物。


    李子木雖然從部隊下來已經六七年了,當宣傳科長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可他卻對這些情況不甚了解,更沒有詳細的調查一下許先芝的背景,他就按照自己的思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說去做,哪想到整出大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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