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書記被熊世白書記留下後,顯得有些心緒不寧的樣子,他看看李子木又看看熊世白書記。


    熊世白書記望著馬書記說:“老馬,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再給你說一次,黃貴族的事我不介入,我既不想介入也不能介入。你們監委怎麽處理是你們監委的事情,你們按照正常程序走。黃貴族不屬於鋼鐵廠直管幹部,你們處理後上報鋼鐵廠備案就行了。你馬書記也用不著給這個請示給那個匯報,你們自己獨立辦案。”


    馬書記的臉明顯掛不住了,熊世白書記雖然沒有直接批評他,但間接的說了他。


    熊世白書記說完後,馬書記委屈的說:“熊書記,我是聽子木科長說了後以為是你的意思就來問你了,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熊世白看著自己的辦公桌說:“你老馬也不是小年輕人,子木科長和你倆說的話你就認為是我說的話?你這幾十年……”熊世白可能覺得後麵的話說出來馬書記受不了,他就沒有繼續往下說。


    “唉!”馬書記望著熊世白說:“熊書記,你批評的很對,我虛心接受。我的本意是想聽聽你對黃貴族的處理意見的,沒想到……”


    李子木擔心馬書記又犯“曰夫子”勁,說出一些使熊書記為難的話,就一下打斷他說:“馬書記,我當時給你說的那些話是我自己想的,是我的認為和想法。我既不是要求你那樣做,也沒有說是哪個領導給我說的,隻是我自己的想法和認為。你怎麽把我倆吹牛說的話拿來問熊書記呢?那按照你這個思路的話,我以後就不敢和你在一起吹牛聊天了,如果我在吹牛時說的話你就當成是領導的話,那豈不可笑?”


    馬書記嘴唇張了張想分辨一下,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熊世白書記卻搶先一步問李子木:“子木科長,你給馬書記說了什麽,使他認為是我的意思?”


    李子木輕輕的笑了笑說:“熊書記,我和馬書記一塊吹牛聊天的時候說到黃貴族的事情,我倆都說黃貴族這件事情很壞影響很大要嚴肅處理才好。我就說了,首先要開除黃貴族的組織,第二取消黃貴族的幹部身份,不能再按幹部對待了。第三是將黃貴族調出機關,不能再讓他在機關了。熊書記馬書記,兩位領導,這就是我對黃貴族這件事的理解和看法,這純粹是我的個人想法。我既沒有要求組織上就按照我說的辦,我也沒有對其他人說過,隻是在馬書記麵前說說而已。現在想起來我不應該那樣說,致使馬書記誤認為我說的就是熊書記說的,這給馬書記造成了誤解,也給熊書記帶來了不好的影響,請兩位領導批評。”


    馬書記見李子木做了檢討,連忙說:“子木,這不能怪你,這是我的錯……”


    熊世白一下打斷馬上天的話說:“你們兩個就不要在我麵前互相檢討了。你李子木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你會把你心裏想的東西說出來,那是你們私下說的話不需要檢討。你馬書記也不要東想西想的,就按照監委的辦事流程,監委辦案的規則放心大膽的做吧!不要問這個領導是什麽態度是什麽意思,又問那個領導是什麽想法是什麽要求,這樣不好。監委自己獨立辦案就是了,廠領導是堅定支持的。老馬,我今天的態度可能不太好,希望你能原諒我,同時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馬書記輕輕的笑了笑就走出去了。


    李子木沒有隨著馬書記走,而是留下來對熊世白說:“熊書記,從目前情況來看,監委的意思是要將黃貴族送進去關起來。”


    “你不是說黃貴族這樣的事隻要許先芝不鬧不告,就不會受法律處罰嗎?現在怎麽又不同呢?”熊世白說後緊緊的盯著李子木,他的眼神在問李子木,你是不是說的假話?


    “熊書記,現在不是許先芝告不告的事了,而是馬書記他是一個認死理的人……”


    “子木,你不能這樣說馬書記,他是一個實在的老實人。”


    李子木歉意的笑了笑說:“馬書記總認為黃貴族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就應該嚴肅處理。許先芝不控告黃貴族,監委也會出麵控告他的,到那時候真的就沒有什麽好辦法了。”


    熊世白愣愣的看著李子木說:“子木,你讓我想想看。”


    “書記,這事你真的不好出麵,還是我再去從旁給馬書記說一說,然後再給曾廠長匯報一下,從曾廠長的態度來看,他應該會支持我的建議的。”


    熊世白想了想說:“那你就先試試看!”


    “我盡力而為吧!”李子木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邊喝水一邊策劃怎樣才能把馬書記這個曰夫子說通,怎樣才能化解這場危機?


    李子木想了一下,覺得這件事還是先找馬書記,處理方案由監委先提出來才好。如果監委馬書記沒有聽進自己要表達的意思,那後麵再去找曾廠長。李子木想到這裏捧著水杯裝著無事亂串門的樣子來到馬書記的辦公室。


    馬書記正為剛才的事情發愁,愣愣的望著窗外。李子木推開門笑著說:“馬書記,你望著窗外看什麽?”


    “嘿!子木,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呢!”


    “你找我?馬書記,你老人家要請我的客?”李子木笑著說後一下坐在馬書記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看著他。


    “你老弟我請你就是了,這沒有多大的問題。不過我早就聽說過你不喜歡在外麵吃飯,那我怎麽請你吃飯呢?”


    李子木清楚馬書記有時候會把玩笑話當真就連忙說:“我跟你老人家開玩笑的,我怎麽敢要你這當領導的人請客呢?”


    “嘿嘿!嘿!子木,我今天不明白熊書記會對我發那麽大的火,你能不能幫我分析一下?”


    李子木的腦袋“嗡”的一下大起來,馬書記這個老曰夫子的心眼雖然不壞,但他缺乏策略,有時是單向思維。一件事往往站在他那個角度去想,不站在其他位置去思考,這樣一來,再好的事情都會被他搞僵的。李子木不想跟馬書記說,但他那個曰夫子勁發了後不說不行,他會一直扭著說的。


    李子木想了想說:“馬書記,我幫你分析一下是可以的,但你千萬不能把我說的話說出去,你如果說出去了我就來個死不承認,甚至反過來說是你冤枉我的,那時候你馬書記就百口莫辯了。”


    馬書記笑了笑說:“子木,你放心!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我都不說是你說的,這你就幫我分析一下吧!”


    李子木想了想,覺得就是馬書記把自己說的話說出去了問題也不大,不會帶來多大的問題。李子木想到這裏就問馬書記:“馬老革命,你說實話你有沒有自私的時候?”


    “這……”馬書記陷入了沉思中。


    李子木笑著說:“我是問你有沒有過私心的時候,比如你遇到問題的時候你考慮不考慮自己,或者考慮不考慮一下自己的親人?”


    “子木,這我肯定有的啊!我馬上天不是神仙也不是聖人,肯定有私心有自私的時候。不過我也得分情況,不能超出大的原則,超出原則多了我還是不能徇私枉法的。”


    “馬書記,你這是說的真話,我們大家都認為你是個好人,也是一個遵章守紀的好組織同誌,公正無私的好領導。那我問你,我是說假如,假如黃貴族是你的女婿,你的女婿如今做出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麽處理?”


    馬書記想了想說:“子木,如果黃貴族真的是我的女婿的話,我真的很難處理。”


    “馬書記,不行啊!雖然是你的女婿,但是按照規章製度必須要處理,你怎麽處理?”


    “子木,那我肯定會在框架內盡量爭取從寬處理,能給他一條生路就給一條生路,不能一棍子打死。……子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知道熊書記的難處了。”


    “馬書記,你們原來的想法是不是要把黃貴族關起來?”


    “子木,我們監委討論過,為了處理起來幹脆利落,我們直接把黃貴族送交法院判決,我們這邊開除他的組織和公職,這就減少了不少的麻煩。”


    李子木笑了笑:“馬書記,你們減少了麻煩,可黃貴族今後就很難了。”


    “子木,我明白了!”馬書記愣愣的看著李子木說:“子木,我要退休了,我向廠領導和上級推薦,下屆監委書記就由你來當如何?”


    李子木沒想到馬書記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不清楚馬書記這話是什麽意思,生氣的說:“馬書記,馬老爺子,我李子木不僅把你當成領導在看,更是把你當成長輩在對待。我雖然有時候與你開玩笑,但我從來沒有惡意。我想不到我一副真心對你,你卻認為我是要來奪你的權搶你的位置。既然是這樣,馬書記,我倆以後就不要再說什麽了!”李子木說著走出馬書記的辦公室。


    馬書記在李子木身後著急的說:“子木,你誤會了!你聽我說嘛!”


    李子木“哐當”一下關好辦公室的門,坐在椅子上一邊喝水一邊回想,自己這段時間是不是越界了?


    李子木真沒想到馬書記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來,好像自己是要搶班奪權奪取他的位置似的。


    李子木坐在椅子上細細的想了想,是不是這幾天因為黃貴族的事自己跑的多了,本來是監委的事,自己卻在跑來跑去的處理,馬書記就認為自己是在搶監委的工作?


    李子木想了想,看來我得收斂一下不能太積極主動了,不然的話就會被人誤解我是想奪監委的權。


    李子木經過冷靜的思考細細的回憶發現自己的確是做多了,這些事情都是監委的事情,自己一個宣傳科長卻去做了,難怪馬書記會說出那樣的話。自己做這些事情雖然是想幫熊書記,但別人卻不會這樣認為的。李子木想到這裏,覺得自己還是要策略一些。他覺得自己不再整天考慮黃貴族的事了,應該把重心放在宣傳科的日常工作中。李子木這樣一想,仿佛輕鬆了不少。


    李子木走進對門大辦公室,弟兄們都驚詫的看著他,他從弟兄們的表情中看出,這幾天自己的確有些喧賓奪主本末倒置了,幹了許多監委幹的事情。


    李子木望著弟兄們笑了笑:“弟兄們,工作準備得怎麽樣了?”


    大家驚詫的望著李子木沒有說什麽。劉思敏笑著說:“頭兒,你指的是哪些工作?”


    李子木一下反應過來,是自己的話沒有說清楚,連忙歉意的笑了笑:“我是想說有關藝術節的準備工作……”


    李子木的話還沒有說完,劉思敏就一下打斷他:“科長,我聽有人說這個藝術節的慶祝活動要取消,所以,我們這幾天都在忙著做其他的工作,沒有考慮藝術節的事。”


    “思敏,我怎麽沒有聽說過藝術節要取消的事呢?”李子木驚詫的看著劉思敏。


    劉思敏笑著說:“我們隻是聽說,具體是不是要聽你說的為準。”


    “那好!我去問問領導就知道了。”李子木說著一下坐在黃貴族的位置上,對弟兄們說:“老周應該回來了,老何也……”


    “科長,老何已經回來了,他正在廣播室裏編輯節目。”王剛強一邊說一邊往外走:“科長,要不要把何勤儉和小柳他們叫下來?”


    李子木一邊擺手一邊說:“不用!我隻是問問。”


    劉思敏給李子木端來一杯水:“頭兒,這人還沒有出院?”


    “唉!這兩天有事我也沒有到醫院去看看。同誌們,你們是不是去看看他?畢竟我們是一個部門的同事啊!”


    李子木的話音剛落,弟兄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王剛強望著李子木說:“他出院以後可能不會……”


    “唉!後麵的事情不好說!”李子木喝了一口水後端著杯子往外走,他要去問問熊書記,是不是不搞藝術節活動了?


    李子木剛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把紙杯裏的水倒進自己的水杯裏麵,馬書記就推門進來了,他歉意的說:“子木老弟,你真的是誤會我了,我說的是真心話。”


    “馬書記,你老人家的真心話還是裝在心裏吧!你知不知道你老人家雖然是一個大好人,沒有整人害人的心思,但你有時候就是在無意之中傷害了人你知不知道?所以,我非常害怕你的真心話。”


    馬書記坐在李子木的對麵愣愣的看著他,好像沒有明白李子木說的話。


    “馬書記,你是生氣了還是多心了?”


    “子木,你是說我無意中傷害了人?”


    “馬書記,你老人家自己不覺得?”


    馬書記搖了搖頭:“子木,我真的不知道啊!麻煩你給我說說!”


    李子木看著馬書記在心裏說,這個老曰夫子始終不明白,自己一副好心有時候會害人會傷人的。李子木想到這裏笑著說:“馬書記,就以你老人家說我當監委書記這句話為例,你想過沒有,你這話會對我帶來什麽樣的影響和後果?”


    馬書記搖了搖頭:“子木老弟,我真的沒有想過,這會對你帶來什麽影響。”


    “馬書記,鋼鐵廠裏希望上一步的人多不多?”


    馬書記肯定的說:“多多!多!”


    “你既然知道多,那你還那樣說我?馬書記,我倆雖然有接觸,但我倆接觸不深,你對我不是很了解。我這個人不是那種非要想往上爬的人,我如果想當官就不轉業了,我在部隊裏並不是沒有出路,我對當官不是不想,但不是那種非要削尖腦袋往上爬的。在巴山鋼鐵廠裏,你這個監委書記的位置並不是什麽香餑餑,但是有多少人在想著盼著你這個位置。你倒好,竟然放出這一炮,你雖然是真心,但我就成了別人攻擊的對象了,那我後麵的日子會輕鬆嗎?你這是不是好心辦壞事?”


    馬書記愧疚的說:“子木,你這樣說我就明白了,我以後一定要注意了。”


    “馬書記,你人真的是好人,你樣樣事情都是按照規定在辦,但有時候就會辦錯事了。就以黃貴族和許先芝的事情為例,你按照規定辦一點沒有錯,是應該按照規定辦的,但是你像那樣做了黃貴族徹底完了,許先芝肯定與他離婚了,你說你做的是好事還是壞事?”


    “哦!”馬書記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子木老弟,我明白了,你那天說的處理方法就是這樣考慮的,你說的對也做的對。我如果像我說的那樣做了,黃貴族會恨我的,許先芝也會恨我的。老弟,你比我年輕,可你比我想的周到些。你的意思是不但要處理黃貴族,而且還要給他留有出路,許先芝也不離婚。這樣最好,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些呢?”


    “馬書記,你不是沒有想到這些,你是想的規定和製度。你給我說接你班的話你隻想到讓我高興讓我多做事,你就沒有想這會給我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李子木說到這裏笑了笑:“不過,我得謝謝你馬書記對我的信任,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馬書記,你的那句話到此為止不要到處說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馬書記一再保證後就走了出去。但他並沒有守信,而是在機構改革的時候向主要領導推薦了李子木,但主要領導卻啟用了另外一個同誌,兩年後,主要領導認為李子木合適,就讓李子木當了監委負責人,這是後話。


    李子木一點沒有往升官方麵想,他認為自己現在已經不錯了,何必去擔更大的風險呢?特別是後來的事情使他看到了人際關係的複雜性,對當官的興趣更不大了。


    李子木沒有多想那些事情,他主要想的是如何解決眼前的事情。因為他已經給許先芝打了包票,他不想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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