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樓中,森羅台上。


    白蒼再次“駕臨”萬象樓,卻是讓夜瀾兒如臨大敵,卻又如蒙大赦,趕緊將其請到了頂層的“貴賓室”當中。


    白蒼登臨頂樓一看,便見得一方石台,上書“森羅萬象”四字。


    字跡俊逸飄渺,宛若莊周之蝶,有一種說不出的靈性,給人以望之便如夢中見性、畫中傲遊之感。


    “森羅台上,可見萬象。”


    夜瀾兒側身做指引狀,笑靨如花道:“此乃我們萬象門中一件至寶的仿品,對磨礪、淬煉道心,有著莫大的好處,還請道友品鑒。”


    白蒼抬眸一看,卻隻見得磨盤狀的青石,臨著樓閣窗戶,粗糙的表麵,隱隱有八卦符號的痕跡。


    隻是接近其上,便有心緒念頭,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來。


    白蒼收攝心念,卻仍掠眼前出現一方小小的池塘。


    本不該有蓮花綻放的時節,池塘裏卻有蓮花盛開。


    兩隻神似鴛鴦的肥鴨子,正在池塘裏、蓮花間歡快地劃著水。


    幾尾遊魚蕩起漣漪,轉瞬間又消失不見。


    “若是執念越深,森羅台上所見便越真實。”


    夜瀾兒率先落座,看向白蒼的眼神,帶著一絲隱秘的無奈和戒備。


    “不錯!確實有趣!”


    白蒼亦是坦然落座,隻覺得不管看向哪個方向,皆是有清幽雅致的風景呈現。


    時而如空山新雨,時而如寒江獨釣,時而又見籠中碧鳥。


    除了畫風略微有些抽象,幾乎沒有什麽毛病。


    看著白蒼清澈見底的眸光,夜瀾兒心中便已有數。


    當即歎了口氣道:“旬日不見,白道友風采更勝往昔了!”


    “哦?那是何等風采?”


    白蒼淡然一笑,眼神中帶著鼓勵,“不妨展開說說。”


    很高興認識你!有多高興?


    白蒼抽象的聊天方式,讓夜瀾兒麵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了。


    “道友之風采,窮盡妾身畢生詞匯,難以形容其中萬一。”


    “若是道友不棄,你我邊吃邊聊如何?”


    夜瀾兒巧笑嫣然,展顏一笑,宛若春暖花開,百花齊放。


    白蒼點了點頭,“事已至此,先點菜吧。”


    “沒事,我不急,也不嫌棄,你大可盡情展示你的畢生詞匯。”


    “玄門真傳的馬屁,白某還沒消受過呢,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神仙放屁,非同凡響。”


    夜瀾兒:………


    眼看著白蒼把天聊死,毫不遮掩自己的惡意。


    自詡伶牙俐齒、長袖善舞的夜瀾兒,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


    隻是露出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輕輕拍了拍手。


    一行八個妙齡仕女,便各捧精致木匣,婀娜多姿地走了出來,分別侍奉在兩人麵前。


    每一個木匣當中,都擺放著一件精美絕倫的餐具。


    象牙箸,白玉盤,汝瓷碗,青玉匙,夜光杯……


    這些貌美如花的仕女,好似隻此一種作用。


    猶如穿花蝴蝶般擺下餐具,便又婷婷嫋嫋地退了下去。


    讓白蒼不由得在心裏大呼浪費:宇文大將軍誠不欺我也!


    正想著,又一容顏精致的仕女,手托著一個宮殿狀的玉盤,緩緩走上前來。


    一股暗香浮動,好似空穀幽蘭。


    但見那宮殿狀的玉盤,輕輕落在兩人中間,隱隱竟有龍影閃爍。


    “今日此宴,名曰:魚躍龍門!”


    夜瀾兒親自起身,娓娓道來,“聽聞道友法駕將至,十三太子特意送來一尾魚龍,並請國色天香樓的青雨仙子,親手為之炮製。”


    “此誠人間美味也,還請道友品鑒!”


    說罷,她便伸手輕敲那宮殿狀的玉盤,頓時裂開成了一方具體而微的天池,內有一條長須金鱗的小小魚龍,正在天池中遊蕩來去。


    白蒼見狀劍眉一挑,語氣揶揄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所以那小畜,是將自身骨肉送來了,還是把自己的姐妹送來了?”


    “總不會是他的親生娘親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真就是“牛魔酬賓”了。


    而且還是物理版的“牛魔酬賓”!


    聽得白蒼如此大煞風景的話,夜瀾兒不由得眼角瘋狂跳動。


    上菜的那個絕色美人,也即是“國色天香樓”的所謂青雨仙子,卻是忍不住露出不忿之色,“難道道友就不好奇,這魚躍龍門宴的精髓嗎?”


    “這魚龍可不是………”


    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白蒼便已屈指一彈。


    一縷細碎的劍光掠過,便見得滿頭秀發,飄飄蕩蕩地垂落下來。


    竟是將這“國色天香”的美人兒,直接剃成了光頭。


    “聒噪!”


    白蒼淡淡道:“看在你還有幾分姿色的份上,這次就以發代首。”


    “再有下次,國色天香樓就不用再開下去了!”


    此言一出,那“光頭美人”頓時悲憤欲絕,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悲憤。


    她再怎麽說,也是“國色天香樓”的頭牌,不僅“秀色可餐”,而是精通靈廚之道,便是在金丹真君麵前,也是獻過藝的,何曾受過此等惡氣?


    白蒼此時所為,跟牛嚼牡丹有什麽區別?


    看到這一幕。


    夜瀾兒卻在心裏暗道“不妙”,連忙一揮袖袍,在她沒有再說蠢話前,便將其卷了起來,狠狠地甩在了萬象樓的大門之前。


    “卻是瀾兒招待不招,打擾了道友的雅興,還請道友恕罪。”


    說罷,她也不敢再玩花活,隻是拿起一個小玉錘,在那長須金鱗的魚龍頭上輕輕一敲。


    當即便見得那帶著金鱗的魚皮,便如美人輕解羅衣一般,整個脫落下來,向下沉降到微型天池的底部。


    又有一輪虹光如暈,隱隱交織成“龍門”。


    隻見那魚肉嫩白的魚龍,竟好似活物一般,當空一躍便跨過了“龍門”。


    繼而便猶如蛻皮一般,“脫”下一身鮮嫩如玉的魚肉,晶瑩剔透地堆在了白蒼身前的碗碟當中。


    而隻剩下魚骨的魚龍,卻依然好似活著一般,在微型天池上騰躍盤旋,時而潛淵於底,時而騰躍龍門。


    “請道友享用!”


    夜瀾兒作出一個“請”的手勢,“這魚龍鮮美至極,即便是在龍宮宴中,亦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就連尋常金丹真君,若是沒有特殊緣由,一般也品嚐不得!”


    “花裏胡哨,故弄玄虛!”


    白蒼卻秉承著“魯提轄拳打鎮關西”的原則,始終不忘找茬抬杠。


    隨手爪起一把晶瑩剔透的魚肉,便動作粗魯地塞進嘴巴裏麵大嚼起來。


    那一副“豬八戒吃人參果”的做派,看得夜瀾兒不由得麵皮抽搐。


    “嗯?”


    下一秒,白蒼嚼了幾口魚肉,隻覺得嫩滑鮮香,當即便沒忍住一口咽了下去。


    一股濃鬱的香氣,在舌尖炸開,繼而又在口腔中橫衝直撞,好似魚龍遊動於唇齒,真是妙不可言。


    真可謂是:人間美味至極!


    下意識地,白蒼伸手再抓,身前的碗碟卻已是空空如也。


    真叫人悵然若失!


    於是他便冷冷地看向夜瀾兒,語氣蠻橫道:“這就是你的誠意?忒也小氣了些吧!”


    別跟我整這些花裏胡哨的,道爺我隻想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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