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勝利了,鬼子的炮樓被端了,裏麵一個分隊的鬼子,一班的偽軍,二十多人全部被消滅。


    其實他們在攻擊的第一時間,鬼子就發了信號彈,不過這裏離縣城很遠,能收到信號的就隻有離這兒十幾裏的另一個據點。


    幸運的是大多數鬼子兵都出去掃蕩了,據點裏人不多,他們收到信號了,不過他們的電話線都被掐斷了,無法向上級報告。


    派出兩個人出去試探了一下,就被區小隊的民兵放了兩槍給嚇回去了。


    所以這場仗就打成了個先敗後勝的結果,稍有一點差池,都是個必敗的結果。


    令李隊長高興的是,那挺機槍居然沒被炸壞,簡單處理一下還能用。


    二十多杆槍,炸壞了十多杆,這令老李心疼不已。


    小五子也沒想到這美國手雷這麽大的勁兒,比小鬼子的手雷好使多了。


    老李又盯上了這幾個小夥子,這幾個兵太好了,一看那體格就都是有兩把刷子的。


    各個槍打的都那麽準,兩把三八大蓋竟把炮樓的機槍壓住了。


    尤其是那個小五子,膽大,心細,手雷扔的那叫一個準。


    老李厚著臉皮跟李大姐說:“本家大姐,這幾個兵是哪來的,能不能勻給我兩個,我可以用一個班跟你換,保證你一這一路暢通無阻。”


    李大姐嚴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對他說:“想什麽美事呢?這都是抗大的學員,畢業了出去最小是個排長,你咋換?除非你把這縣大隊長讓出來。”


    老李一聽抗大學員,就知道沒戲了,那可是培訓幹部的地方。


    李大姐畢竟是領導,沒再囉嗦,大手一揮,告別了老李,領著他們繼續上路了。


    小隊到了白洋澱又一次受到了熱烈歡迎,不過這次李大姐也知道時間有限,就沒再講話,把馬車存放在了這裏,讓白洋澱的雁翎隊出兩艘船,他們乘船順水而下,這樣比陸路快多了,但危險程度也大了。


    小鬼子在這條水路上有巡河的汽艇,遇上就是個麻煩事。


    雁翎隊的同誌們問他們會不會遊泳,關鍵時刻得下水。小五子是會水,二牛是海邊長大的孩子肯定也會。餘海和四德子卻是旱鴨子,壓根沒學過。


    雁翎隊的兩個小夥子說:“不用怕,這一路都有咱們的人,有危險會有人提前發信號的。”


    還好,這一路果然風平浪靜的,並沒有遇上鬼子的巡河船。


    他們在靜海縣上了岸,李大姐謝過了雁翎隊的同誌,讓他們原路返回了,然後帶著小五子他們進入靜海縣。


    這裏是南運河,是交通要道,運河兩岸車水馬龍,很是熱鬧。


    到了一個獨門小院,李大姐敲門,對暗號,裏麵的人把她們讓了進去。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一副生意場上老油條的樣子。不過很機警,他顯然是認識李大姐的,但用懷疑的眼光看了看小五子他們。


    李大姐說:“這都是上麵派來護送的戰士,都是好兵。”


    那個人這才放下心來,進屋落座,那個人說:“已經到了兩位了,在旅店住著呢,還有三位,應該今天就到。先把他們送這兒來吧?在天津城裏還是不安全的。用不用我跟著去?”


    李大姐說:“不用你去,你在家裏接應就行,安排好往回走的交通工具就行。”


    夜幕降臨時,他們到了天津城裏。


    這裏是原英國租界,去年英國與日本宣戰後,這租界被日本人占了,今年據說交給汪兆銘的南京政府管了。


    在愛丁堡道的一家旅店裏,小五子等人見到了他們要護送的人。


    一位六十來歲,留著長胡子穿著長袍的老先生,一看就是有大學問的人,一舉一動無不透露著從容瀟灑。


    一位年輕人,大摡二十六七歲,穿了一身舊西裝,戴眼鏡,臉很白淨,一打眼看著也應該是個玩筆杆子的人,但小五子從他的身形體魄中看出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第三位也來了,竟是個外國女人,應該也很年輕,穿了件長風衣也沒裹住那爆炸的身材。


    還有兩位應該到了卻沒到,小五子等人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老先生姓孫,他們都叫他孫先生,那個年輕人姓洪,他和那個叫蘇珊的洋妞一樣,都是記者。


    小五子怎麽看那個洪記者都有種麵熟的感覺,但想了想,從來沒見過這個姓洪的,那這感覺是哪兒來的呢?


    這時,第四個人也來了,是個女人,一個燙著頭,穿著旗袍外麵披了件大衣的洋氣女人,


    小五子在他身上嗅出了一絲風塵味。


    孫先生問:“老顧呢?怎麽還沒到,不是說輪船早就到了嗎?從塘沽到這兒也沒多遠啊?”


    那女人說:“我也不清楚,興許是有事耽擱了。不著急,咱們等一等他吧?”


    小五子悄悄地拉了一下李大姐的衣角,把她叫到外麵對她說:“大姐,不能在這兒等,太危險了,要不讓二牛他們先護送這幾個人先走,我護著你在這裏等那個人怎麽樣?”


    李大姐不傻,她也知道這麽等著不是啥好事,於是她就讓二牛,餘海,四德子,護著孫先生,洪記者和洋女人先走。


    她和小五子,還有那個旗袍女人在這兒等,因為那個旗袍女和顧先生很熟。


    誰知道那個女人沒搭攏李大姐的話,而是和孫先生在那撒嬌,意思是讓他再等一會,說不等顧先生不好。


    孫先生有些猶豫了,剛想跟李大姐央求再等一會,小五子說話了:“先生,我們的責任就是保護你們的安全,這城裏太危險了,有什麽事我們出城再說。”


    說罷,給二牛使了個眼色,二牛他們幾個幾乎是強拉硬拽著把他們領走的。


    小五子從腳下的麻袋裏掏出了他的衝鋒槍,走到了門邊,他感覺到了這個女人有些不對勁兒。


    那女人看孫先生他們走了,臉上顯然有些失望,然後她就在李大姐跟前嘀嘀咕咕地說著一些什麽,眼睛不時地瞄向外麵。


    又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李大姐也知道不能再等了,她站了起來對小五子說:“不等了,我們走。”


    就在這時,外麵響起了腳步聲,是很多人跑動的腳步聲。


    那個女人一把抓住李大姐的手腕說:“不能把顧先生一個人扔在這兒,我們走了他怎麽辦?”


    “砰!”一顆子彈從那個女人眉心鑽了進去,將她的腦袋打得往後一仰。


    但她的手還攥著李大姐的手腕呢,當她倒下時,也拉倒了李大姐。


    李大姐都蒙了,她雖然眼神不好,可也知道是小五子開的槍,她摔倒時,眼鏡掉到了地上摔壞了,她就用手在地上摸著眼鏡,嘴裏卻問:“小五子,是你開的槍嗎?為什麽要殺她?”


    小五子一槍幹掉了那個女人,回頭把槍對準門外說:“敵人來了,我們被圍在這兒了。這個女人在給敵人拖延時間。她肯定是叛變了。”


    李大姐這時已經摸到她摔壞的眼鏡了,戴上了也看不清,因為兩個鏡片都摔裂紋了。李大姐還在地上摸了一手的鮮血。


    這時,外麵的人已經快摸到門口了,聽到了裏麵的槍聲他們反而不動了,都找了個能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小五子抬手“砰砰”兩槍打碎了旅館門廳裏的燈泡,因為他沒時間去找開關。


    小五子沒用連發,因為那太費子彈,這外國衝鋒槍竟然單發的精準度也很高,這讓小五子很是意外。


    現在外麵反倒比屋裏亮了,因為外麵有路燈,有人忍不住了就往前湊了湊,然後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線火光精準地連接到了他的腦袋上。這個人被打得倒仰了下去。


    小五子感覺到了,這些人不是日本人,應該是汪偽政府的警察係統的人。


    李大姐摸了過來,靠近了小五子,向小五子要了一顆手雷。


    小五子一邊向外麵觀察一麵給他摘了一顆美國手雷。


    李大姐說:“這是用來自殺的,小五子,我如果被敵人俘虜了,你要第一時間開槍打死我。”


    小五子盡管注意力都在外麵,聽了這話還是回頭看了她一眼。


    發現黑暗中,李大姐的語氣異常篤定,她又說:“我怕我來不及拉響手雷,我讓你第一時間殺我是因為我腦子裏有很多機密,我不能保證自己被俘後能忍受住酷刑,你明白嗎?”


    小五子明白,這大姐雖然說說話辦事有一些教條死板。但關鍵時刻這種敢於犧牲的精神,還是深深打動了小五子。


    小五子說:“放心吧大姐,有我在就有你在,大不了一起跟他們拚了。”


    小五子迅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這條街這條路的大概地形,這也是他的優點,無論到哪兒都會第一時間熟悉環境。


    外麵的人也開槍了,“砰砰砰砰”槍聲不斷,不過都是瞎打,大摡能把子彈打進大門就算贏了。


    小五子掏出手雷,往槍聲最密集的發源地扔了過去,他也是放開了壓簧等了一秒多才扔出去的,因為距離並不算遠,小五子真怕他們撿了扔回來。


    “轟!”手雷爆炸了,將那一堆人掀翻了一片。


    小五子拉著李大姐在黑暗裏從門口衝了出來,但並沒發出很大的聲音。


    兩個人貓著腰,貼著牆根迅速橫向移動。


    這時那些沒挨炸的仍然抬槍向門口射擊,槍聲又響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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