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對外的身份是個教書先生,徐秋萍就跟徐老爺說是她在北平的老師。


    小五子和宋朝陽都身強體壯的一看就是當兵的,徐秋平就說是她請的保鏢。


    徐老爺也沒在意,心思都在他的寶貝女兒回家了。


    吃完飯,小五子要出去打電話,徐秋萍說:“出去打什麽電話,家裏就有電話,我領你去。”小五子問:“方便嗎?我可是聯係走私業務?”


    徐秋萍笑了,說:“你以為我家是做啥買賣的?打吧,沒準還能幫我家拉個生意呢。”


    於是小五子就給二毛子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女人,中國人,問他找誰?


    小五子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二毛子叫焦恩。


    不一會二毛子接起了電話,小五子說:“我是小五子,我來天津了,找你有事。”


    聽聲音二毛也樂夠嗆,他大聲說著:“你在哪呢?你別動地方,我開車去接你。”


    難得這個外國哥們,這麽長時間了對小五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當汽車開到徐家大門口的時候,徐老爺在樓上也看見了,就問管家,那是誰家的車?


    管家問了一圈回來說:“那是意國利奧公司的車,聽說是來接小姐的那兩個保鏢的。”


    徐老爺笑了:“保鏢?你真以為那是萍兒請的保鏢?那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算了,隻要萍兒沒事,她說啥就是啥吧!不過那個意國的什麽公司倒是可以拉拉關係,他們有渠道。”


    小五子臨走對徐秋萍說:“我近幾天都在天津,你要有什麽需要解決問題趕緊說,趁我在這幫你辦了,我過一陣子走了你可就得自己想辦法了。


    徐秋萍很感動,對他說:“本來就欠你們一條命,這人情債越欠越多你不怕我還不起嗎?”


    二人微笑告別,小五子領宋朝陽上了二毛子開來的轎車。


    二毛子一臉嘚瑟地對小五子說:“看哥們開的車怎麽樣?我們公司好幾輛呢。這是我爸專門配給我的。唉?這位是誰?沒見過,二牛哥呢?你們這是打哪兒來的?”


    他這嘴就沒有閑著的時候,小五子都不知道該回答他哪一句話了。


    小五子一指宋朝陽說:“朝陽哥,我的鐵哥們,這是二毛子,你別拿他當外國人,他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東北人。”


    宋朝陽對二毛子呲牙一笑,二毛子說:“小五子的哥們就是我的哥們,跟我不用客氣,我這人可交,不信你問小五子。”


    二毛子把車開到了海河東岸的意租界,他們公司就在這裏。


    他們公司叫作利奧公司,在這兒租了一個大院三層小洋樓辦公,目前在天津衛混得風生水起的。


    二毛子先是打電話訂了一桌中國菜,他和小五子宋朝陽得喝點。小五子問他:“你父親呢?”二毛子大咧咧地說:“我爹又出海了,這兒現在我說了算,我爹不總在這兒,實際上這個公司就是給我開的。哥們最近賺了不少錢了,我才發現我還有做買賣的天賦呢。”


    兩杯酒下肚,小五子這才問他:“我有一箱煙土,是雲土,你能幫我賣了嗎?提成多少你自己扣,怎麽樣?”


    二毛子你別看他大咧咧的,一提起做生意這小子就變得精明無比,要不然他爹也不能放心把這兒交給他。


    二毛子說:“眼下最賺錢的就是煙土了,第二賺錢的是軍火,不過那東西不好弄,我答應你了,你有多少我都能給你賣出去,你放心,哥們是哥們,生意是生意,該我拿的我是不會客氣的。”


    小五子又問:“能弄到武器彈藥嗎?”二毛子說能倒是能,但量肯定不大,那東西現在小日本子看得嚴。”


    小五子說我打算買二十支衝鋒槍,和夠用上一陣子的子彈,你看多少錢合適?”


    二毛子說:“我們公司雖然打著意國的旗號,實際上賣的都是美國貨,我給你想想辦法吧,不過不能在天津接貨了,可能得用小船在別的地方上岸,到時候再說吧,先賣煙土,來,喝酒。”


    他們仨人喝到很晚,這樓裏有的是地方,小五子和宋朝陽就被二毛子留下了。


    第二天,二毛子拎著煙土箱子開車走了,他讓小五子出去溜達溜達晚上回這兒來,並跟公司的門衛說了這兩個人是他朋友,隨時來都得放進來。


    小五子並沒走遠,而是就在利奧公司轉了轉,去他們的商店看了看,商店裏賣的都是海外來的東西,看啥都新鮮,啥都想買。


    像自行車了之類的東西太大,不好拿,小五子最終給白雪買了個萊卡照相機,這東西小,不占地方,人家還給搭配膠卷。


    小五子問宋朝陽有啥要的沒有?宋朝陽挑了半天,選了一把美國製的大匕首,這東西非常鋒利,又皮實耐用。


    下午二毛子就回來了,還拎著箱子,不過裏麵已經不再是煙土了,而是錢,滿洲國綿羊票子。


    這次的價格給得很高,一百塊錢一兩,當然也是十兩一斤的大兩。小五子的一箱煙土三十五斤,竟然換了三萬五千塊。


    二毛子說:“沒要法幣,那種錢毛的厲害,前些年一百塊能買兩頭牛,今年就能買兩隻雞了。滿洲國錢也在貶值,不過它和日本錢通用,貶得不嚴重。”


    二毛子當著小五子的麵點出三千五百塊說:“這是我的了,公司的提成都是百分之十,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小五子笑了,他還就欣賞二毛子這股勁兒,公是公,私是私。


    二毛子又小聲說:“武器的事也有眉目了,不過得等兩天,沒有衝鋒槍,有美國來的快槍,而且子彈也有的是,缺點是子彈與目前的大多數槍支不通用。”


    小五子知道,這是個無解的問題,除非自家有兵工廠,要不然你不管買啥槍都得買人家的子彈。


    小五子沒著急,本來這次的主要任務就是賣煙土,武器的事就是順帶著的,有也行沒有也行,這有眉目了就是意外之喜了。


    隔天,二毛子接了個電話,過來找小五子說:“你跟商會的徐家認識?徐老板打電話來說要請咱們吃飯,指名說是你倆和我咱們仨人。”


    小五子說:“你前天去接我的地方就是徐家,他家應該和你是同行,你竟然不認識?”


    二毛子苦笑說:“我家是外來戶,人家是坐地戶,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徐家,餐桌上沒有多少人,徐家老爺,徐秋萍,還有一個熟人,小五子認識,就是上次接待他們的七叔,七叔也認出了小五子,衝他點點頭,這邊就小五子二毛子宋朝陽仨人。


    徐老爺端起酒杯對小五子說:“聽小女說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到我家來飯都沒吃一口就走了,老頭子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今天略備薄酒,表示一下感激之情,當然,大恩不言謝,我就說一句,有我老頭子在,你們隨時都是徐家的貴客。”


    小五子連忙站起來說不敢當,跟徐老爺把酒喝了。


    幾杯酒下肚,這才打開了話匣子,小五子也給二毛子和徐老爺相互介紹了一下,兩個人本來就有意和對方結交的,所以一老一小兩個生意人竟是越聊越投機,要不是有小五子他們在場,這倆人差點拜了把子。


    徐秋萍給小五子使了個眼色,小五子就跟她離開了餐桌,走到了門外。


    徐秋萍說:“還真遇上難事了,你給我出出主意。”


    小五子說:“啥難事能讓你這大小姐為難?”


    徐秋萍說:“老沈已經站住腳了,去了一個中學任教,我們具體的工作就不跟你說了。


    我昨天看見了一個人,是那邊的,我悄悄地跟蹤了他,發現他們也有一夥人。


    我是怕我在天津時間長了總有碰麵的時候,他們認出我來就不好辦了。


    可現在他們也是抗日的,而且雙方正在合作,我怕動了手會被鬼子漁翁得利。所以來問問你怎麽辦?”


    小五子琢磨了半天,又問她:“如果你被他們認出來了,他們會怎麽辦?”徐秋萍說:“當然是除掉了,那邊對叛徒的處理方式就是格殺勿論。”


    小五子說:“那你還猶豫什麽,戰場上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他不死,你就得死。你這幾天別出門了,讓你爹派人調查一下,那邊有幾個人,都在哪兒,剩下的交給我,保護你不是我的任務嗎?”


    小五子他們吃完飯沒留在徐家,而是又回了利奧公司,臨走小五子對徐秋萍說他兩天後來聽信兒。


    睡到後半夜,二毛子被電話聲吵醒了,接完電話他就來找小五子,一臉的興奮。


    小五子問他怎麽了?二毛子說:“起床跟我走,帶上錢。”小五子一聽就知道是武器的事落實了。


    二毛子給汽車加了些汽油說:“離這還有挺遠呢,我怕油不夠,去時候我開,回來時候你開。”小五子點頭答應。


    這時已經是後半夜2點多了,海風吹來,有些冷。


    三人上車,二毛子一直往南開,車子早已出了天津城了,小五子算著方向,這是沿著海邊開下去的。


    汽車開了兩個小時,到地方天已經蒙蒙亮了,二毛子把車停在了一個小碼頭旁,碼頭有人,二毛子又領小五子他倆坐上一艘小船,劃著就入了海了。


    小五子從小在鬆花江邊長大的,會遊泳會劃船,宋朝陽可是旱鴨子,船沒走多遠呢,他這精壯的大漢竟然小臉臘黃,趴在船邊嘔吐不止。


    二毛子給了他一塊糖,說含一會就好了,可沒想到不一會連那塊糖都吐出去了。


    小船劃了很遠才在海上看見一艘大船,是一艘帆船,小五子猜這艘船也是從哪倒來的貨。


    船上都是外國人,跟二毛子嘰哩咕嚕地說了半天,看了看小五子他們的錢箱子,這才從後麵抬出幾個長條木箱。


    用撬棍起開後,露出了裏麵沫著黃油的槍支。


    一個老外拿過來一個彈夾,小五子眼尖,看出了那竟有八發尖頭子彈。


    老外拿出一支槍,擦了擦黃油,將那個彈夾壓到槍裏,朝著海麵連扣扳機。“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八槍居然在四五秒之內打了出去。


    小五子暗暗點頭,就是它了,這比衝鋒槍要省子彈,可射速不慢,不用打一槍拉一下大栓了。


    二毛子和那些人侃了半天價,最後以五百塊一支的價格買了二十支槍,對方每支槍給搭配一百六十發子彈。


    小五子明知道被這幫老外宰了一刀,也沒辦法,告訴二毛子,他還要子彈,越多越好。


    最終小五子用一萬五千塊滿洲國錢買了二十支美國快槍,和一萬多發子彈。這幫老外黑歸黑,做生意還挺講究,又派了船給他們送上了岸。


    還好這槍體積不算大,他們將包裝全拆了,連槍帶子彈都塞到二毛子車上,將將能放開,隻是後座坐不了人了,二毛子說:“擠一擠吧,也不能扔下一個人呀!”


    於是這一路,三個大小夥子擠在前排回來的。


    回到利奧公司把槍支彈藥卸了下來,小五子又高興又犯愁,不好往回帶呀,有點後悔沒多帶幾個人來。先放這再說吧,不行就再弄台車,反正天津城車有的是。


    他們回家睡了一覺,醒來時都已經下午了,小五子想著徐秋萍的事呢,就跟二毛子說了一聲說是去徐家辦點事。


    到了徐家,徐秋萍把他們領進了書房,徐老爺不在,七叔卻在,徐秋萍衝七叔一點頭。


    七叔拿出了幾張紙,上麵寫了四個人的長相特征,分別在什麽地方經常出沒,寫的清清楚楚。


    小五子說:“這事交給我,你們家千萬別插手,一旦插手麻煩就大了。”七叔點點頭表示同意,徐秋萍也說:“我聽你的,用什麽就吱一聲,家裏啥都有。”小五子想了想說:“準備一輛馬車吧,我們撤離時候用,最好是買外人的馬車,別用家裏的。”


    七叔說:“這好辦,交給我吧!”


    小五子把那兩張紙反複看了幾遍之後就點把火燒掉了,然後帶著宋朝陽出了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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