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在迅速地計算著,能不能在這裏抓住那家夥,但他手上有個人質,這人質還是個重要人物,如果喬少爺出事,八路軍必然會遭受重大損失。


    喬家把兒子送過來本來就是需要八路軍保護的,這保衛部門怎麽會這麽大意?讓特務這麽輕易就擄走了他?


    老劉是個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及時給小五子他們發了信號,放棄了行動。


    老劉寧可放跑了特務,也不能讓資助八路軍的喬家人有什麽閃失。


    魯寧帶著喬少爺終於到了他們的聯絡站,一家小酒館。


    小五子等人雖然放棄了抓人,但還在遠遠地跟著,眼看著兩人走進了酒館,老劉領著小劉等人靠了過去,他要看看有沒有機會把喬少爺弄出來。


    酒館裏客人不算多,因為這正是農忙時節,就隻有零星的兩三桌食客在慢慢的小酌。


    魯寧進入酒館就鬆開抓著喬少爺的手,兩個大老爺們拉著手進來看著也不雅觀。


    天兒熱,夥計沒看見來人了,還坐在那裏打盹兒,魯寧叫了一嗓子:“掌櫃的,有什麽好酒?”


    小夥計一激靈,揉著惺忪的眼睛跑過來,問他們吃點啥?魯寧說把掌櫃的叫來,我有買賣跟他談。


    小夥計拎了個茶壺過來放桌上,說了一句,您稍待。上後麵喊掌櫃的去了。


    喬少爺自己拿了茶碗倒了兩碗茶,一碗給魯寧一碗給自己,他倒是沒有任何不適,該吃吃,該喝喝。


    掌櫃的出來,看見魯寧時那眼神顯然是一怔,不過迅速就是一臉職業微笑,問魯寧有什麽指教。


    他臉上的這一瞬間的變化都被魯寧看在眼裏了,但魯寧還是說出了暗語:“我有件棉襖落在你家了。”掌櫃的答:“小店沒有棉襖就隻有一件長衫。”然後掌櫃的把他倆讓到了後麵雅間去了。


    魯寧說要上廁所,讓掌櫃的看著點喬少爺,並說這是個大財主家的獨苗,別給弄死了。


    魯寧實際上是看看環境,萬一出點差錯他好能跑,因為他對這個早就認識的聯係人也不太信任。


    小酒館裏又進客人了,是三個穿著軍裝的人,進來就要雅間,小夥計隻好將他們安排到魯寧隔壁房間。


    負責看喬少爺的夥計被這些軍人叫走了,喬少爺餓了,就溜溜達達的走向後廚。


    然後他就看見掌櫃的在後廚鬼鬼祟祟地往酒壺裏倒著一包粉沫。


    這小子趕緊裝沒看見退了回來,正好魯寧也回來了,看沒人看著喬少爺很是惱火,對這酒館掌櫃的不信任又增加了一分。


    小五子他們也進酒館了,不過是在前堂,叫了壺酒要了兩個菜,都喝著茶在觀察著情況。


    掌櫃的親自托著托盤給魯寧上菜,喬少爺卻認出了那個酒壺就是掌櫃的加了料的。


    掌櫃的並沒走,而是給他們布了菜後,親手給魯寧斟了一杯,對他說:“別走了,晚上住這兒吧,等待上峰指示。”


    魯寧點了點頭,讓喬少爺先吃,喬少爺卻不敢吃,他怕菜裏也是加了料的,他很猶豫,要不要告訴魯老師這個酒是下了藥的,他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對這事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就在魯寧端起了酒杯,在掌櫃的目光灼灼的注視下將要飲下這杯酒時。


    喬少爺突然說了一句:“魯老師,哈姆雷特。”


    魯寧是學戲劇的,對別人來說,這隻是一部戲劇的名字,可魯寧卻是表演過的,知道所有劇情,他在要喝酒的時候喬少爺說的這句肯定與酒有關。然後,魯寧就放下了酒杯,跟喬少爺說:“你表演上還是有點生硬,得多揣摩人物的內心,把自己帶入人物感情中,你的演技才能再上一個台階。”


    掌櫃的雖然聽不懂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但臉色卻變了,他也是特務,當然猜出了自己的計謀被人識破了。


    掌櫃的突然掏出槍來,沒想到魯寧掏槍一點也不比他慢。


    “砰!砰!”兩聲槍響幾乎是同時發出來的。


    兩個人都是受過訓練的特務人員,就看誰的基本功更紮實些了。


    結果就是魯寧更勝一籌,掌櫃的腦門中槍,仰麵倒了下去,他開的一槍,子彈卻隻是擦著魯寧的脖子飛了過去,給魯寧的脖子劃了一道口子。


    魯寧在往外跑時還沒忘叫上喬少爺,喊了一嗓子跟在我後麵。


    隔壁就是那幾個軍官,顯然都是打過仗的,這邊槍聲一響,那邊就撂下酒杯掏槍出來了。


    本來他們隻是看看情況,也不知道誰跟誰打起來了,掏槍隻是自保而已。


    但這在魯寧眼裏可就變了味道了,他以為這些軍官是掌櫃的埋伏在這兒等著抓他的呢。


    於是魯寧抬手一槍,幹掉了其中一個,回手又將要出門的喬少爺推了回去,而另兩個軍官的槍也響了。


    幸虧魯寧跑的快,一發子彈打在他的肩胛骨上,另一發打在了門框上。


    這一幕正被進到後院的小五子看見了,抬手“砰砰”兩槍,兩個國軍軍官都是頭部中彈倒了下去。


    魯寧翻過身來,將手槍交到左手上,抬手瞄向門外,忽然聽到外麵響了兩槍後沒了聲音。


    魯寧不知道還有人來,他以為那兩個軍官不敢貿然衝進來呢。


    魯寧左手抬槍指向了喬少爺,兩人對視了一眼,這個傻小子的眼神裏不是害怕,而是帶著一臉關切。


    魯寧一個沒有感情的特工人員都被他感動了。


    魯寧放低了槍口,說了一句:“找個旮旯藏好自己,等戰鬥結束了再出來。”


    這傻子救了自己一命,自己實在狠不下心來殺掉他。


    這時小五子已經在門外了,他知道裏麵的魯寧沒死,所以他沒有冒險闖進去。


    魯寧在淌血,他腦袋有點暈,知道這是失血所致,沒想到喬少爺卻來到他身旁,把自己的白襯衫撕了,給魯寧笨手笨腳的包紮上了。


    魯寧隻覺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彪子從窗戶一個跟鬥翻了進去,本來還準備會遇到交火呢,可是起身一看,這屋活著的就隻有喬少爺抱著暈倒了的魯寧。


    這是縣城裏,響了好幾聲槍,當地警察駐軍肯定會來的,老劉辦事幹脆利索,直接讓小路去發動車子,他們幾個帶走了喬少爺和昏迷了的特務魯寧。


    當一隊警察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在酒館外虛張聲勢地向裏麵喊話時,小路的油門已經踩到底了,汽車如箭打的一般飛出了城門洞子。


    魯寧醒了,卻發現自己的兩個大拇指被人用一根鞋帶綁在了一起,一個高大英俊的小夥子正在給他喂糖水,那糖水很甜。


    這應該是半路上的一個集鎮,這房子應該是個藥鋪。


    一個圓臉的像個商人模樣的中年人正在擺弄著魯寧的左輪手槍。


    桌上還有一枚白色藥片,在深褐色的桌麵上很是醒目。


    魯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換掉了,那藥片就是他藏在衣領裏準備自殺用的。


    喬家少爺和一個精悍的一身疙瘩肉的家夥坐在一起,也在向他這邊看著。


    門口有一個人背對著屋裏,不過他手卻是背在身後的,拎著一支盒子炮。


    老劉開口了:“醒了?你差一點就死了,幸虧喬家小子給你包紮了一下。


    你背上的子彈還沒取出來呢,隻能等回到延安再取了。


    我叫劉平,是延安保衛部門的,專門來抓你的。”


    魯寧一看自己死不了,連自殺都費勁,也就不再掙紮了,回頭對老劉說:“我知道你,我看過你們幾個重要人物的資料。


    落到你手裏不冤,給個痛快的吧?”


    老劉卻問他:“你來延安幾年了?延安的情況應該了解個差不多了吧?既然你被那邊當了棄子,為什麽不投誠呢?你手上又沒有血債。”


    老劉最後這句話讓魯寧心中一動,不過他還是搖搖頭說:“我是軍統的人,你知道他們對叛徒是怎麽處理的嗎?是要殺人全家的。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會找到你的。


    我雖然沒什麽家人了,但我怕他們的追殺。”


    老劉笑笑說:“你就是不投誠你看他們能放過你不?我也不給你開什麽空頭支票,你過來就是一家人了,你也在延安待這麽長時間了,知道我們對戰友啥樣,對敵人啥樣。


    把你派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去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我不催你,你考慮考慮。”


    魯寧點了點頭,他現在是人家的階下囚,生死就在一念之間。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哲學問題。


    他又看了看喬家的傻小子,那是個眉清目秀的半大孩子,身體剛抽條,瘦得像根筷子。


    自己抓了他當人質,卻沒想到會被他救了兩次命,那孩子一點都不傻,隻是太善良了。


    魯寧咬了咬牙,對要轉身出去的老劉說:“說說吧?你們想知道些什麽?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老劉與小五子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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