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話之間,村子裏的其他人已經出來,其實也沒幾個人。


    一個比青爺爺還老的老頭、一個冷冷的青年、一個瘦而精神的少年,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了。


    青爺爺全名青山,青山不改的青山。


    他見到柳如煙之後顯然有些激動,不由分說就拉著柳如煙往屋裏走。


    屋裏很陰暗,陳舊的木桌已經脫漆嚴重,多年的飯菜殘渣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桌上的菜倒是豐盛,雞鴨魚肉應有盡有,桌上還有四杯殘酒。


    “都是一些家常菜,小煙你千萬別見外了。”


    青山已經掃出兩個幹淨座位,“這位小兄弟也坐,別客氣。”


    “相較於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這些已經算得上很好了,這幾年天涯村過得好了一些才是。”


    青山接上柳如煙的話道:“這兩年確實好了一些,前幾天小獨忽然說準備出去見幾個朋友,我們幾個都高興得當即殺雞宰鴨,又專門買了酒,不過小獨卻沒吃上一口。”


    青山在內的四個村民聞言都有些黯然神傷,青山接著道:“你要是早來兩天就能看見她了,她看見你一定會開心一些。”


    還不等柳如煙說話,青山已經激動道:“小煙你這次來打算住多久呀,你要是肯多住上一段時間,小獨一定會胖一些,你不知道她現在越發瘦得可憐了。”


    青山雖然是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可是他說話之時卻中氣十足,時而悲沉時而歡躍,眼睛中的光彩時而明亮時而暗淡。


    他像是一個天生的演說家,他喜歡說話,而且適合說話,反觀另外幾個村民則像是皇帝旁邊的侍衛,沉悶、嚴肅。


    柳如煙很快離開了天涯村並且以極快的速度遠離蕩離山。


    她不僅不能多留些時日,而且連多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盜獨。


    這件事情急迫而嚴重。


    不過她此番到天涯村來的目的已經達到,她不僅確認了盜獨不在天涯村之內也確認其他村民還在天涯村之中。


    所以問題還不至於發展到最為嚴重的態勢。


    柳如煙之所以那麽急,是因為她了解盜獨的脾氣,也了解魔主的脾氣。


    以盜獨的脾氣,她就算是死也不可能讓蒼蒼去聖裔和親,而以魔主的脾氣,任何人膽敢影響他的每一步布局他都會令這個人完全消失。


    下一步該去往哪裏,柳如煙其實還有些迷茫,而李木木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問的地步。


    “如煙姐,天涯村尋常人能進去嗎?”


    “不能。”


    柳如煙不假思索,天涯村其實是一方小世界,是盜獨精心布置與維持的一方世界,尋常人絕無可能進入。


    “可是你剛一敲門,那老大爺便說盜獨出去了,這你難道不奇怪嗎?”


    柳如煙已經停下腳步,她之前心事太重,竟然一直沒注意到如此反常的情況。


    柳如煙煩躁,魔主更是煩躁不安,不過他此時卻不露聲色地站在窗邊。


    “事情調查得怎麽樣了?”


    他這話問的不是別人,而是一直默立在他身邊的烏鴉。


    烏鴉道:“青鳥那邊還沒有消息。”


    魔主沉默了許久。


    “血鴉怎麽說的?”


    “推演不到。”


    魔主再一次沉默。


    他沉默之時往往比他表現出憤怒的時候更加憤怒。魔域之內很少有事能夠瞞得住這樓蘭的皇,魔族的共主,可是現在自己的女兒、自己極為重要的一顆棋子就這樣不明不白地丟失了。


    他怎麽會不憤怒,怎麽能不憤怒。


    這時候烏鴉應該也保持沉默,老虎發怒是應該保持沉默的,可是一向不愛多說的烏鴉卻緩緩開口。


    “不過,我想這也不算一個壞消息。”


    魔主不言語,隻是轉過身來盯著烏鴉的臉,想聽聽他下一步怎麽說。


    烏鴉抱著他那柄黑劍開口道:“據現在的情報,那個叫盜獨的不太可能會傷害公主殿下,況且這也是一個好的兆頭。”


    “說明一些人開始急了。”


    魔主的眼裏有了一絲不同的神情。


    “人一急,氣血就會被調動起來,氣血一被調動人就會有血性,這也正是大人您的布局之一,這應該不假吧。”


    “的確。”


    “也就是說大人您的布局尚未正式實施就已經預先邁出了一步,這難道不算可喜可賀?”


    魔主的臉上晃過一抹得意之笑。


    “而且這個消息一定傳得很遠,傳得很快,到那時候騎虎難下的就是聖裔那幫家夥。”


    魔主陷入了沉思,不過已經不再是那種冷漠的沉默,他的手指有節拍地輕敲麵前的窗葉。


    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決然不會因為一個人的三言兩語就去判斷一件事情。


    烏鴉適時地閉上嘴。


    “通知青鳥司,密切關注一風一草。”


    “是。”


    “跟血鴉說煩請他多留點神。”


    “好。”


    烏鴉已經出去。


    烏鴉出門之時,兩個人正走入聖賢居之中,二人在堂倌的引導之下走向一張四方桌。


    桌上隻有四壺酒,跟一枚玉箋。


    倆人又很快出門去了。


    玉箋隻留有短短一行信息,“有變,速到幻柱鎮!”


    幻柱鎮離樓蘭並不是太遠,有啥變故,又為何要去幻柱鎮,玉箋中都沒有任何說明。


    二人前腳剛走,樓上便走出一個滿頭白發而麵無表情的女人,她的手裏捏著一枚玉箋,望著打開又閉上的大門方才轉身。


    女人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這裏簡單得隻剩下四麵牆壁,既沒有床鋪也沒有桌椅。


    完全空曠的房間之中隻有女人自己,她的麵前是一柄劍。


    這柄劍如同倒立的鬆針一樣懸在半空中,劍身被一層又一層細致的金色鎖鏈封固起來。


    她的手裏還有一柄劍,與被封鎖的劍簡直一模一樣。


    夕陽即將消散之時宋寒衣已經到了幻柱鎮。


    遊人已經歸來,倦鳥於枝頭分享一天的樂趣。


    到這這裏他卻不知道具體該去哪裏了,不過他又很快想到一個地方,一個等人的好地方——酒肆。


    他其實想得並沒有錯,李木木與柳如煙此刻便正在一家酒肆之中,不過他們同樣是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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